第41章 恶人磨

怀衫这两日心情大好，谁知一桩接着一桩的坏事发生，让他不得不叹一句乐极生悲。

        他现在要全力对付外面的事，至于孩子的事……固然心里难过，终是大不过他的事。

        怀夫人面露疑惑，却也不细问，软语安抚道：“听说今日家中来了客人，偏后院又出了事，难为夫君两头跑动，我这便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怀衫闻言深感安慰，面上缓和了不少，感激地看了看相伴多年的妻子。

        怀夫人随着陪房媳妇步入屋中，眼见是一地狼藉；未喝完的粥泼洒各处、桌椅歪斜在旁，帐幔被拉扯在地……最可怖的是薄纱轻衣的蔓柳七窍流血，大睁着眼睛倒在锦榻旁，面容狰狞又痛苦。

        随着怀夫人进来的丫鬟看到这般场景，吓得立即大叫起来，只是才刚出了一声，便被陪房媳妇狠狠地掌掴在地。

        “没用的废物，拖出去。”陪房媳妇一声令下，几个腰身粗壮的婆子利索地把倒地不起的丫鬟堵了嘴，不知拖去了哪里。

        怀夫人皱了皱眉，嫌弃地用帕子捂了口鼻，对陪房媳妇使了个眼色。

        陪房媳妇会意，马上命人将蔓柳盖了白布移出去。

        怀夫人四下看着，发出一声低笑。

        “奴婢会命人好好清理这里，夫人放心。”陪房媳妇小心地扶着怀夫人。

        怀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夫君那里……”

        “都在计划之中，”陪房媳妇面露笑容，掩去得意之意，“蔓柳想用自己的丫鬟拴住老爷，却不知丫鬟起了歹念毒杀了她，老爷方才已经亲自处置了那大胆的丫鬟。”

        怀夫人掩口笑了，今日敬香果然灵验。

        暮秋已过，寒风乍起。

        立冬这一日，天子率群臣祭玄冥于北郊，农家暂歇准备时令佳品。江州城内最佳贺冬场所，则是城东一处幽篁胜景之地。

        怀袖到来时已经是人头攒动，找到一处空闲位置刚坐下，身旁几个别府的小姐们齐齐看了看怀袖，随后像是约好一般，马上起身离开，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起来。

        怀袖只当未闻，唤来丫鬟说了几句话。

        在怀袖进来之时，花厅中便是人人侧目，只是端看谁第一个先开口。

        “我要是她，便躲在家中日日烧香保平安，连垂花门都不会出。”盛婉淑鄙夷地盯着怀袖，大着声凑近身边的江晚乔，特意佩戴的流苏金步摇晃得像狂风中的树杈。

        江晚乔盈盈一笑，依然是平日里谨小慎微的模样。

        江如棉被众人簇拥着，细听着众人对怀袖的鄙薄议论，心中有着莫名的快慰，但考虑到怀袖是怀家大小姐，自己与怀袖又相识日久，若是此时伸出援助之手，不但可以表示自己端仪大方，更能使怀袖记住这雪中送炭之情。

        思量好前后，不顾众人劝阻，江如棉仪态万方地走向怀袖。

        “怀袖妹妹，过来一起坐吧。”

        “都是一样的，这里不聒噪更好些，如棉姐姐也坐在这里吧。”怀袖淡笑相对。

        江如棉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好心来请，倒成了怀袖泄愤的对象了。但若是不坐下又显得自己不是诚心而来，于是只好僵硬着身体坐在了怀袖对面。

        盛婉淑脸涨成了茄子色，做势便冲了过来，可想到怀袖身份，只能拼命忍下一口恶气。

        花厅内一阵默然，江晚乔心思转动，瞟了一眼丫鬟后，站出来说道：“今日是贺冬之日，我准备了些柿饼酥和秋梨银耳羹，大家不妨尝尝吧。”

        江晚乔从来是被众人遗忘的，忽然大大方方展现手艺，倒让人意外，不过在这窘境之下，众人便都捧了场。

        “柿饼吃过，柿饼酥倒不曾听说，晚乔真是兰心蕙质，配上银耳羹肯定美味。”盛婉淑眼睛锃亮，第一个从丫鬟手中接过柿饼酥，示威似的看了怀袖一眼，以表示她和江晚乔亲如姐妹。

        柿饼酥味道如何不重要，秋莲银耳羹也只是平常之物，但听到难得的赞许之声，江晚乔意识到，自己也也可以活得比姐姐江如棉更受人喜爱。

        “怀袖，你也尝尝吧，只是你一贯吃用都是最好的，或许瞧不上我的手艺。”江晚乔亲自将一碟柿饼酥放在了怀袖面前，十分害怕被拒绝的看着怀袖。

        “太腻人了。”怀袖看着江晚乔，很想问问她，每次都用这种明夸暗贬的手段腻烦不腻烦。

        江晚乔以为怀袖故意找茬，正想要借机抬高自己，谁知怀袖先她说了话。

        “这柿饼酥所用的柿饼，是不是双桥巷最里面那户人家准备的？”

        闻得此言，众人纷纷偷笑起来，这柿饼酥是江晚乔做的，和什么双桥巷的人家有什么关系。

        怀袖淡笑着看着江晚乔，见她前一刻还佯装笑模样，此刻却明显铁青了脸。

        双桥巷最里面那户，住的人是赌鬼舅舅！

        “怀袖……”江晚乔红了眼圈，祈求地看着怀袖。

        她好不容易开始被众人接受，不想再变成回无声无息的影子，被人误认成姐姐江如棉的丫鬟。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怀袖面上平静，她已经给过江晚乔机会了，不会再姑息。

        江晚乔薄唇几乎咬破，痛苦地挣扎了一番后，赌怀袖至多只是威胁自己。

        “这是我自己做的，并不知道什么双桥巷。”

        江晚乔话音刚落，她的舅舅便晃着步子走了进来。

        麻杆男子将袖子卷得高高的，气哼哼地快步来到江晚乔面上，叉腰大骂道：“好你个三小姐，攀上了高枝，连你亲娘舅都不认了……”

        麻杆男子口才了得，絮絮不休地将江晚乔娘亲在世如何接济自己，江晚乔回到江家便翻脸不认人，口若悬河地一直说到前些日子在点心铺子要钱一事。说完后见桌上有喝有吃，拿起来就囫囵吞枣起来。

        花厅内众人惊异的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幕，互相议论着麻杆男子所言，很快明白过来，这些日子的谣言原来起于忘恩负义的江晚乔啊。

        耳边是众人的挖苦和嘲笑，抬眼是姐姐江如棉的盛怒，江晚乔只觉得周身冷得厉害，不由自主的哆嗦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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