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探伤势

楚今安微一合眼，将所有痛责和懊悔隐藏，随众人一道朝外间走去。

        怀袖咬了咬唇，淡然看向医女，“拔箭吧。”

        几名医女默然，眼见莫致之稳住怀袖的身体，开始按照郎中交代的法子行事。

        怀袖疼得皱紧了眉，一声低呼后，昏了过去。

        莫致之心神震荡，紧张地注视着怀袖。他也曾受到箭伤，但与看到怀袖被自己伤到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眼见着医女们上药包扎好伤口，莫致之额上已渗出一层薄汗。

        唤来郎中和府医再次为怀袖把脉，得知已无大碍，莫致之僵直的身体这才慢慢舒展开来。

        吩咐随从将马车驶来，细思半晌后，莫致之决定将怀袖送回宫中修养。

        侯府纷杂，并不适合怀袖养伤。城南别苑虽好，但有宫中太医照看，怀袖的伤势他更放心。

        楚今安冷言看着忙碌的莫致之，眸中浮起冷嘲。

        细风微雨阵凉，吹散夏日燥闷，殿内沉香中，刚刚醒来的怀袖倚靠在宫娥们叠高的软枕上，饮尽碧碗中的苦药。

        “怀袖姑娘，信远侯府大公子的夫人和二公子夫人求见。”内官在内殿门外恭敬执礼。

        “请她进来吧。”

        这几日多半时间都在昏睡，鲜少清醒的时候也并不见有人前来，想要问一些外面的事情，都被宫娥和内官们巧言带过，想来那一日的事情必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她很担心莫致之。

        今日忽然有人前来，不管来意如何，总好过她闭目塞听地苦苦搜寻答案。

        殿内响起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怀袖顺着声音看去，两位华服丽人挽手走入。

        “请坐。”怀袖抬眸，示意宫娥搬过绣墩。

        “妹妹客气。”苏纨含笑走近，大方端坐了下来，仔细地瞧过怀袖后，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宫中太医医术精妙，妹妹将养着，定然无忧。”

        万里难寻的容貌，不过数十日就瘦了许多，偏没有病中的蜡黄憔悴，却平添了一种楚楚动人的羸弱之态。她为女儿身尚感心生恻隐，更不必提四弟执念于怀袖。

        “多谢苏纨姐姐挂念我，”怀袖微微颔首，“苏纨姐姐操持家务，难得空闲了却还要分出时间来探望我，不知一切可好？”

        苏纨掩帕微笑。怀袖此番客套分明是旁敲侧击地打听四弟，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一切安好，并没有要紧事。”苏纨含笑，“怀袖妹妹只管好好养好身体，才不会耽误婚事。”

        当着众人的面，她不想留下乱嚼舌根的坏印象。更不想平白无故得罪了怀袖。毕竟，大事并没有发生。至于琐碎难缠的小事，只当看不到好了。

        四弟日后并不会继承爵位，怀袖与他的流言闲话总是会过去的。

        苏纨明显有说不出口的难言之隐，但言之婚事又肯定无疑。不知这其中究竟，怀袖一颗心还是不能安放。

        眼见怀袖与苏纨相谈甚欢，江如棉低嗤一声。

        苏纨是个出了名的好好先生，为了以后能让怀袖站在她那一边，假仁假义进宫探病，却又不肯实言相告，当着伪善至极。

        “大嫂所言不差，”江如棉眼波闪过者精光，“怀袖妹妹和四弟的婚事的确不会耽误，只是家中那些不堪入耳的难听话语可能会让怀袖妹过门后难做人，大嫂该好好约束家人才是，好歹都是大嫂使唤出来的。”

        信远侯寿宴当日，莫四公子和御城司的楚大人为了争夺怀家孤女，不惜在信远侯寿辰当日当街闹出人命。

        消息不胫而走，成为江州城那人津津乐道的谈资。震惊朝野之余，陛下亲自旨意将莫四公子关在城南寺庙修心，楚今安贬谪在家。

        从前听到这个消息，江如棉会欣喜不已。

        楚今安与她无关，是死是活皆不重要。但莫四不一样，他是有可能和自己的夫君争夺爵位之人。有了不好的流言蜚语缠身，自然比不得夫君独善其身。

        但如今听到这消息，她竟暗暗生出从未有过的羡妒之心。

        她是一直是不将情爱之事放在心上的，毕竟于她而言，那都是婢妾所行的魅惑手段，根本不是正妻该有的德行。

        但成亲数月以来，夫君将她弃之敝履，却与大伯的侍妾不清不楚，将她的尊严威信完全踩在脚下。不管她如何努力，夫君对她皆是一副冷硬心肠。

        怀袖没有了家世，莫四便以前程和赏赐换她高嫁入侯府，这便无人再敢轻视于她。楚今安倨傲冷漠，却对怀袖一往情深，自毁前程而不悔。

        与怀袖相比，她才是那个人人称道的大家闺秀，为何怀袖能同时得到两人的深情，而自己却连夫君的一声问候都没有，这太不公平了。

        苏纨手中的丝帕紧了紧。二弟妹此话分明是借着怀袖和四弟的事情暗讽她不会当家，并还要故意挑拨她与怀袖之间的关系。

        家人中总免不了碎嘴碎舌的，哪里能全部约束管制，这一言根本就是说她故意教唆家人们议论是非。

        “流言不可信，我一直都是这样嘱咐家人们的，偏二弟妹嫁入侯府以来，就传出些不该有的闲话，是该好好约束约束了。“

        眼见江如棉愠怒非常，苏纨依然端着笑脸。

        “若说大伯在父亲面前请命，责令将四弟关在城南寺庙中修心这种事是闲话，那大嫂也太不近人情了。”

        江如棉示威一般得冲苏纨笑笑，转而看向怀袖。

        “怀袖妹妹当真好福气，眼下整个江州城的女子都对妹妹羡慕得紧呢。”

        怀袖不是和莫四情投意合嘛，那就将最不堪的事情告知于她，看看苏纨还如何继续假模假样地演戏。

        “怀袖妹妹，事情不是二弟妹说的那般。”苏纨暗恨江如棉多话，顾不得理会，急忙向脸色忽变的怀袖解释：“父亲得知四弟与楚大人的事情后自然生气，加上宫中又传了旨意，夫君他只是想让四弟和父亲隔开，以免父子之间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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