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穿山甲

幸运地是护林员还醒着，虽然他的意志有些模糊。

        小穿山甲把通讯仪拖到老刘手边。

        冰凉的金属手感让老刘一怔，旋即他惊喜地抬头看上手边的黑色物体。

        “我的通讯仪！”

        精良制造的通讯仪在极端寒冷的天气下依旧能够使用。

        老刘按下紧急求助键，对面立即传来接线员冷静温柔的声音，经过简短的询问交谈，他挂断电话。

        过了会，另一名护林员也收到同伴的信息，两方人马紧锣密鼓地朝老刘的地方赶来。

        心里的大石头落下

        老刘这才想起通讯仪的突然出现，他捏着小穿山甲还回来的钥匙扣，内心情绪复杂不已。

        咕噜~

        确定倒霉的人类能得到救助，被小穿山甲故意忽略的饥饿感也随之袭来。

        冬眠被吵醒，腹中空空如也，小穿山甲的腹部比火烧还要难受。

        寻着冬眠前的记忆，小穿山甲来到破开的洞口。

        空气里的气息指引着食物的方位，不一会，小穿山甲就找到他提前选好的储备粮—白蚁巢穴。

        这可是小穿山甲选择冬眠地点的决定性条件。

        利爪扒开泥土，慌乱的白蚁赤条条出现，美味熟悉的自助餐让小穿山甲幸福地晃着小尾巴。

        看见小穿山甲的举动，老刘突然想起穿山甲是会冬眠的动物。

        尴尬了，吵醒小穿山甲的罪魁祸首好像就是他自己。

        老刘不自然地挠了挠头。

        做了十多年护林员，他对大多动物的习性都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冬眠后的觅食对动物来说极为重要。

        稍有不慎，或者倒霉些就可能会有饿死以及被天敌捕食的风险。

        巢穴外围的白蚁纷纷朝四处溃逃，有部分白蚁朝护林员所在的地方跑去。

        老刘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他把侥幸逃跑的白蚁困在手心然后对前面的穿山甲吹起口哨，“汪汪，快看，我这里有食物。”

        正在快乐享受自助餐的小穿山甲身体一顿，他慢慢偏过头，小尾巴都不摇了。

        愚蠢的人类。

        小穿山甲不再理护林员，他转过头继续吃甜甜的自助餐。

        不知是不是错觉，老刘觉得自己好像在小穿山甲的眼里看见了嘲讽。

        白蚁在手掌攀爬带来奇奇怪怪的触感，眼见一只白蚁即将顺着袖口钻进他的衣服，老刘连忙甩动手掌。

        真是脑子被冻糊涂了。

        巨大的白蚁巢穴被穿山甲扫空，吃饱喝足，小穿山甲的身体泛着暖洋洋的懒意。

        他趴在老刘附近，像是执勤的士兵，但细看就能发现努力抵抗生理性困倦的小穿山甲已经沉沉睡去。

        十分钟后

        半山腰处传来人类大声焦急的呼喊，雪树上休憩的鸟儿惊恐地徘徊在半空。

        承着厚厚雪花的树叶因为鸟儿们起起伏伏的动作落下一地雪花。

        “老刘，你在哪？”

        “老张，我在这，在这！”

        老刘打起精神不断回答同伴的呼唤。

        然而这座山太大，又有风雪阻挡视线，两人明明相隔很近却依旧找不到相见的路。

        老刘在冬天雪地里被冻了快二十分钟，寒冷不断带走他体内的热量，老刘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没了回应的力气。

        小穿山甲迷茫地起身，他看了看气息微弱的老刘蓦然惊醒。

        听着上面的呼喊，小穿山甲先是抓醒老刘，然后用前肢捧着老刘的小风铃快速地朝前跑去。

        穿山甲的行动大多迟缓，可雪地里的这只穿山甲却行动带风跑得极快。

        眨眼间，小穿山甲的影子就从老刘半瞌的眼泪消失。

        可爱的小风铃在狂风的作用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山坡上的人听见越来越近的风铃音激动地向声音跑去。

        双向奔赴下相遇是必然。

        只是护林员老张却看傻了眼，他的对面不是伙伴老刘，而是一只叼着风铃的小穿山甲。

        “怎么是你这个小东西。”

        老张看着穿山甲嘴里的风铃直叹气，天这么冷，可等不得，他必须快点找到老刘。

        小穿山甲没理老张的话，他扒住老张的裤脚往左边拖。

        “你要干什么，小东西，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待会再来找你，行不。”

        老张是护林员里的老前辈，再过五六年就能退休。

        他知道山里有些动物很聪明，会向人类寻求求助，但现在他着急老刘的安全哪有时间去帮小穿山甲。

        小穿山甲不依不饶，他发出急促的呼唤似乎在提醒老张。

        一阵寒风吹过，摇晃的风铃碰撞出美妙的音乐。

        清脆的声音让老张蓦然初醒，他试探道：“你是不是要带我去找风铃的主人？”

        话一出口，老张就后悔了。

        即使山里的动物再有灵性，可它们鲜少与人类相处又怎么能听懂人话。

        然而老张说完，小穿山甲就郑重地点点头。

        老张震惊地看着小穿山甲，但他来不急细想忙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快走吧。”

        狭窄陡峭的山路上，一只褐色的穿山甲奔走于雪地之上，一个背着大背包的中年男人紧跟在他的后面。

        他们一前一后，快速地朝着山脚下的某个方向跑去。

        “老刘！”

        见到熟悉的人影，老张激动地跑上前。

        可惜老刘已经无法回应同伴的呼唤，在小穿山甲离开后的不久，老刘再也撑不住陷入昏迷中。

        幸运地是老张来的还算及时。

        他带来了热水，药品还有厚厚的毯子等冻伤急救的必须用品。

        老张一边和救援人员联系一边给老刘做临时处理。

        在同伴的帮助下，老刘再次睁开眼，暖和的厚毛毯包裹着他受伤的双脚，肚子和腋下都被热源笼罩，一杯冒着热气的水送到他面前。

        “慢慢喝，别担心，没什么大事。”

        老张既是安慰他也说的是实话。

        所幸老刘穿得厚，手脚都被衣物裹着，裸露在外的部位只有脸。

        据老张估计最多也就是个二级冻伤，摔断的腿和身体里的暗伤才是大事。

        老张不敢让老刘再睡下去，他坐在老刘身旁和他闲聊。

        “老刘啊，你可得好好感谢这只小穿山甲。”

        老张指着趴在雪地里似在睡觉的小穿山甲，“我说山里的动物有灵性着你还不信，现在知道了吧。”

        “是是是，是我不对。”

        老刘捧着杯热水慢慢饮酌。

        “知道就好，人啊必须要对大自然对生命存有敬畏的心。”

        老张转过话题和老刘唠叨其他。

        雪地里的小穿山甲无奈地捂住耳朵，到最后干脆把头扎进雪里。

        听不到，听不到！

        十分钟后

        一辆直升飞机出现在山谷。

        螺旋桨转动带来的巨大声音让小穿山甲探出头。

        然而风雪太大，直升飞机也找不到机会，只能在山谷里一遍又一遍来回旋转。

        这下可急坏了老张

        虽然老刘除腿之外看着没啥大事，但他可是直接从山上滚下来的。

        半山腰和山底的垂直距离高达数十米，谁知道他身体内部有没有暗伤。

        这雪下的真不是时候！

        小穿山甲也没了睡觉的心思，他望着远处的天空祈求着：雪快停吧

        许是知道了他们的祈求，老张和小穿山甲没有忧心多久，风雪就眼看着变小。

        温暖的阳光冲破云层阻挡飞向人间，鹅毛般的大雪变成细细的雪粒，呼啸的狂风消耗完最后的力量后归于沉寂。

        直升飞机上跳下两个消防员，他们小心翼翼地把护林员老刘抬上飞机。

        目送着直升飞机消失在天边，老张终于松了口气。

        希望老刘一切都好。

        老张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背着大背包发现小穿山甲在前面给他引路。

        “谢谢你。”

        老张诚挚地向小穿山甲道谢，他蹲下身想摸摸小穿山甲。

        小穿山甲却突然以不符常理的速度倏地闪开。

        老张抓了把空气也不气，反而乐呵呵地跟着小穿山甲往安全的路上走。

        熟悉的屋子出现，老张把背包放下准备好好招待他的特殊客人。

        然而他转头后却发现外面再没了小穿山甲的身影。

        “万物果真有灵。”

        老张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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