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新婚

“小姐，您真是太善良了，”翠儿此时也缓缓说道，“如果她是你的好姐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晚对你的重要性！家丁奴仆可都看着呢，新婚之夜，王爷竟然抛弃侧妃——这传出去，是多大的笑话！小姐，她叫王爷去她那里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小姐您今后，在这偌大王府，如何立足吗！”

        洪悦宁呆坐着，只是不说话了。

        突然，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下，她突然之间扑到床上，忍不住抽噎起来。

        “我我倒没什么就是王爷，王爷他第一晚就这样厌弃我我以后，以后怎么生活呢？”

        喜儿和翠儿，看到小姐如此这般，简直心如刀绞，她们二人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陪着小姐一同默默流泪。喜儿伸出手去，想要揭下洪悦宁头上的盖头。

        “不！”洪悦宁突然大叫一声，吓坏了喜儿和翠儿，“不行，这盖头，必须得夫君来揭！只有他揭，这婚才作数！”

        喜儿也流下泪来，不禁跪在地上，抱住了洪悦宁的腿，“小姐，”她哽咽道，“不，侧妃！侧妃在上，今天已然成婚，三拜入室，所有京城贵胄都看着，皇帝又亲赐圣旨，怎么能说，这婚没成？小姐今后，就是府内唯一侧妃，是正妻！是嫡母！将来日子，还长着呢，小姐怎么能因为这一点点小事，一点点可有可无的礼数，和衣而卧，弄坏了身体呢？还是让我二人，服侍您更衣入睡吧。”

        “不不我要等他今天是我的大婚之日，大婚之日啊！”

        洪悦宁不禁恸哭起来，上身倒在婚床之上，这本来应该映衬着信任大喜的龙凤花样，此时竟然那样刺眼，那样讽刺，嘲讽着她的形单影只。

        “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依稀之间，她想起了这词的下阙，是了，是了，当年她满怀少女心事，怎的没有看见，怎的没有记起，这本是一个悲伤故事啊。

        诗人和他的表妹情投意合，齐眉举案，却被棒打鸳鸯，最后相思苦苦不得相见！只能靠两首词来抒发胸怀！

        最后，没记错的话，那表妹，也香消玉殒了吧？

        她现在深恨自己，恨自己少年不识愁滋味，直到现在，才明白，“独坐孤窗，雨打到天明”是怎样一种感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下，换成了睡衣，而自己的盖头钗环也悉数被取下，是两个好丫头照顾了她。她想起身，却感觉身子滞重，原来昨晚最开始和衣而卧，还是着凉了。

        见她起身，翠儿连忙走过来搀扶，并且给她打来一盆温水洗面，然而，当她低下头去，却照实吓了一跳——

        水中之人，哪还有一点点闺阁少女的样子！一夜之间，竟似老了五岁！

        翠儿看出她的心思，柔声安慰道：“小姐，这个事情不要紧，你现在就是眼睛微肿，待翠儿给你敷敷，就都好啦。”

        又过了一个时辰，双眼才消肿，洪悦宁换好新婚妻子的常服，但远远看去，也是葳蕤生辉，珠光宝气，只是，她面色苍白，真是用多少胭脂也盖不住昨天的消耗。

        一出门，洪悦宁就遇上了管家，他是王府第一大管家，无论你什么事都要和他商量，洪悦宁想了想，柔声下来，问道：“管家早上好呀。”

        管家一抬头，发现是新进门儿的侧妃，他何等精明，立刻猜出了侧妃的心事，可是他也实在是没办法把这第一天就不受宠的侧妃当成主子，平淡而冷漠地问：“侧妃找小的什么事？”

        洪悦宁面上微挂不住，只得微咳了两声，说道：“翠儿，将我娘家带来的玉珏赏给管家。”

        管家面上有一丝喜色，慢慢接过玉珏，悄声说道，“王爷此时，正在书房呢。”随即走了。

        洪悦宁得了指示，立刻领着喜儿翠儿，向书房的方向走去，这时，翠儿沉不住气，大声说道：“狗娘养的奴才，没人管教你吗？也知道来姑奶奶这里下菜碟！”她和喜儿，本在将军府照顾娇客，何曾受过这种气，一时愤怒，不由得又骂了几句。

        “翠儿，住口！”洪悦宁见翠儿越说越不像话，只能大声喝止，“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翠儿一愣，感觉眼泪要汪在眼睛里，“小姐啊小姐，我是为了您，不得不震吓一下府上的家丁呀！见您昨夜空房，今日便敢踩着您上去了！这长此以往，越发了得！敢是不拿我们当正经主子了！”

        喜儿这时候接话：“翠儿，你哪儿都好，就是嘴快！这种话，是能在咱们屋外面说的吗？你快闭了你的快嘴，少说几句，没见主子，这时候挺难受的吗！”

        洪悦宁这时候，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她听到翠儿的话的时候，几乎眼泪要留下来，可是硬生生被她憋回了眼眶，“不行，”她暗自想，“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输下阵来，我一定要光彩照人地出现在她念奴面前！”

        所以她镇定了一下，回头和颜悦色的教导翠儿：“你喜儿姐姐说的是，咱们初来乍到，能少说一分便是一分，能少得罪人便不得罪人，今天的事儿，我要罚你午饭一顿，现在就回房思过，快别再嚼舌头了。”

        翠儿只得乖乖闭嘴，悻悻回房去，洪悦宁和喜儿就这样，两个人向王爷书房走去。

        走到书房门前，洪悦宁举手刚刚想敲门，却又迟疑了，喜儿见她如此，知道她可能怕什么，就给她打气，“主子，您是唯一的侧妃，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侧妃见连妾都不是的女人，心里还害怕的呢。”

        一席话说的，洪悦宁也笑了，忐忑地敲了敲门，过了许久，里面一个声音冷酷而低沉地说：“进来。”

        这声音，一听就是王爷，洪悦宁赶快定了定神，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眼前，果然是她所最不想见到的一幕。

        逍遥王端坐在书桌前，似乎一夜未睡，眼角有着微微的倦意，只不过昨天的新郎服，已经换了下来，被他随意一卷，丢弃在了旁边的竹筐里。

        洪悦宁心中一痛，但是随即一想，大概昨晚，王爷也并未到其他女人房里过夜，就依然保持镇定，微笑着向凤穆帆请安：“夫君，嫔妾给您请安，夫君昨夜睡得可安稳？”

        “不是很好，行了，你可以退下了。”凤穆帆依旧冷言冷语，洪悦宁如坠冰窖。

        这时，一旁的念奴有点看不下去，一边笑着一边走过来，紧紧握住洪悦宁的双手，关怀道：“妹妹早上可吃过东西了？今天可真是漂亮，怪不得常言道，女子出嫁之后，这仪态气度，都飞闺阁少女所能比拟的呢！”

        可是，念奴真心实意的问候，在洪悦宁听来，却像是如此刺耳的嘲讽，她也只能忍着，仍旧带着微微笑意说道：“姐姐叫这妹妹一声，是叫得亲切，但是如今身在王府，还应该有个长幼尊卑才是，不妨叫侧妃也是好的，以免王爷见到你我姐妹不懂礼数，心里笑话咱们呢。”

        听毕此言，凤穆帆冷哼一声，随即道：“她爱怎么叫你都可以，这是本王给的特权。”

        洪悦宁的心里有事一痛，但是还是很快冷静下来，继续对念奴说道：“姐姐今儿怎么起的这样早？一大早就来看妹妹的夫婿了？妹妹心里，还真是感激姐姐替我照顾夫君呢。”

        前一句话还算顾及王府礼仪，这后一句话，就令人尴尬了，饶是念奴这样好脾气不反驳的人，此时也只能无奈地笑笑，然后解释道：“侧妃你看，这都已经日上三竿，快中午啦，不是在下起得早，而是侧妃你昨天行礼，怕是累了晚起了吧。”

        洪悦宁听了这话，清清楚楚明白她知道自己夫君昨夜未在自己屋里休息的事，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听得念奴又说：“王爷对军事颇有理解，圣上因此重视，不想派去前线的一支士兵，不知是因为水土不服还是瘴气，竟然接二连三病倒，王爷心急如焚，只能一早把我叫来，让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良策。”

        洪悦宁听了，有悲有喜，喜的是这事她隐约也听过，确实困扰朝野，看来王爷和念奴可能没什么事，转眼一想，不对，昨晚上王爷明明就进了念奴的房间，她竟然向自己隐瞒这一点，看来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就这样想来想去，一时间竟然怔在原地，这时，她听到凤穆帆又冷冷说道：“既然是知道有家国大事，现在为什么不赶快出去！”

        洪悦宁再也忍不住了，她觉得，作为一个王爷的正妃，她绝对有权力，过问一下丈夫昨晚的去向，于是她定了定神，直直向着王爷问道：“王爷昨晚，并未在嫔妾房内留宿，不知道是谁？照顾您的作息？照顾得可好？嫔妾今日见王爷有些憔悴，不妨来嫔妾这里安歇吧，昨日大婚，京城皆知，王爷，为何没有来嫔妾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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