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无支祁

幽冥，地狱界，永炎崖。
  不知因何缘故，崖下顽固不灭的永炎地火，居然变得没有那么可怕起来。
  如果说之前崖下的永炎地火是由无数阴风厉鬼挣扎其中，那么此刻的永炎地火看起来则像春风拂过杨柳岸，带来的只是暖和的不伤人的光辉。
  正是如此，也露出了火红崖壁之上的一个巨大洞口。
  “猴子，你想守护人间？”
  洞口内的世界比想象之中的还要广阔，洞顶上方还漂浮着许多火云。
  永炎地火虽不知因何缘故而消退，但炙烤不知几万年的地方，从空气和火红岩石之间散发出的温度也足以轻易将一名炼气境的修士焚成虚无。
  小猴子呆愣愣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妖猴，害怕地周身打颤。
  之所以将对方称为妖猴，乃是因为对方庞大的身躯周围纠缠着诸般戾气，也不知死在他手中，葬在他腹中的生命有多少。
  “尊...尊神是...是谁啊？”明知对方是一妖猴，小猴子依然如此尊称。
  这头白首长鬐，雪牙金爪，状若猿猴的巨妖，双目中放射出金光来，听见小猴子竟将他尊称为神，不禁一阵大笑。
  其笑声竟将头顶上方的火云也震散开去，“我且问你，人间神洲，何族当权？”
  下猴子深知，只要对方将笼罩在自己身上的法力撤去，自己便将灰飞烟灭，况且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问题，便老实回答，“回尊神，是人族。”
  闻听此言。
  妖猴缩鼻高额的脸上明显升腾起几分暴躁和愤怒，“自文命之后，人族统治神洲多久？”
  文命？
  小猴子稍稍不明。
  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人族禹皇，名文命。
  这是多么久远的名字，这是多少人乃至妖魔鬼怪皆不敢称呼的名字，眼前这头大妖居然这般轻易道出，并且从他的语气中，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讥讽之意。
  他猜测着这头大妖的来历，也回答道：“自禹皇之后，人族统治神洲不曾断绝。”
  “今夕何年？”大妖仰天咆哮，有火红石屑纷纷坠下。
  小猴子害怕极了，不敢看对方，只是低着头说道：“如今神洲掌国者名曰大周，已立国千载，但皇帝并不是禹皇后人。”
  他不笨，这头大妖明显对人族禹皇有着很大的恨意，他想着这般说或许能削减一下对方的怒火。
  果不其然。
  大妖狰狞的面孔之上，明显多出了丝丝满意，“如此说来，夏朝已灭，那么文命的后人呢？”
  小猴子道：“回尊神，古夏治国四千余年，为古商取代，古商之后，是为古周，古周享国近八千年而灭，禹皇后人在古周灭亡时便已消亡。”
  “后人已死？”大妖放射出金光的眸子光芒骤然大盛。
  那金光所过之处，火云顿消，热浪骤熄。
  接着便是发疯般的狂笑，身上数不清的毛发仿佛也跟着大笑起来，小猴子看着周身霎时升起无数的鸡皮疙瘩。
  大妖的狂笑，仿若是要将在这永炎崖下不知多少岁月以来所承受的不满全数发泄出去。
  随着他的情绪剧烈波动，周围的天地也跟随着不安起来，在永炎崖中本就无比稀薄的灵气，好似感知到什么大恐怖般，疯狂向上方逃离。
  只是。
  大妖的狂笑不知因何缘故，其中逐渐多了丝丝失望和没落，并且这样的情绪开始无限扩大。
  最后。
  他眸子中的光芒已彻底暗沉下去，像一盏熄灭的灯。
  “怎生如此无用，俺还没有出去，便死绝了，”
  大妖微微叹息一声，又凝视向小猴子道：“文命呢，他难道也死了？”
  就在刚才对方的狂笑中，小猴子便在猜测这头大妖的身份，如今已有所猜测。
  心想你既然知晓禹皇，便应该知道那样的存在怎么可能轻易死呢？
  不过这大妖明显和禹皇有仇，小猴子便小心翼翼道：“记载中，禹皇去了神界。”
  “神界么，”
  大妖失落的心情很快回转，“文命，待我破了你的牢笼，便登神界，一雪前耻。”
  得知对方是被禹皇所囚，小猴子更加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那个...尊神，神界已经消失许久了...”
  许久之后。
  这头大妖才从小猴子的讲述中渐渐回过神来。
  他也大致理清了自人族禹皇之后的脉络，“原来已经过去这般久了么。”
  小猴子在他的手心中，没有说话。
  片刻后。
  大妖盯着小猴子问：“你知道本尊是谁么？”
  小猴子已经确定，但表示自己一介小妖，看不清尊神过往来历。
  “哈哈，谅你也不知晓，”
  大妖笑道：“俺便是那淮水之主无支祁是也。”
  淮水奇妖无支祁，曾率十数万山精水怪大战人族禹皇，最终被应龙擒杀。
  在某些记载之中，无支祁已被应龙擒杀，但也有记载，无支祁身负妖神血脉，应龙虽将其肉身杀死，却无法灭除其魂魄。
  除此两种说法之外，还有第三种，便是禹皇仁德，没有将他彻底灭杀，而是将其魂魄镇压在淮阴龟山脚下，令其反思己过。
  现在看来，这三种说法都不足够准确。
  此时此刻的小猴子，无法确定眼前的无支祁究竟是身具血肉，还是说只是魂魄所化。
  总之，眼前的无支祁看起来完全不像魂魄。
  他虽早有所料，但还是表现出一副又惊又慌又畏惧的模样，震惊过后赶忙叩拜。
  无支祁见到小猴子现在这副模样，便想起他在崖上宁死不屈的时候，道：“小猴子，你不是不怕死么？”
  小猴子自然知道他是在说崖上的事，忙道：“嘿嘿，这怎么能一样呢，那个家伙包藏祸心，妖神大人您尊贵无双，根本就不屑于杀我这样的小妖。”
  “呵呵，俺刚才听你那意思，似乎是很担心将地狱界众生引入人间，是要宁死守护啊？”
  “才没有呢，”
  已然彻底确定无支祁的身份，小猴子哪里敢说这种话。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这大妖定是恨极了人间，于是道：“小妖我那是知道，便是将那家伙带去人间，他断然不会留我。”
  “那么，若是俺叫你带我去人间呢？”无支祁忽然问。
  小猴子当场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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