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心底最大的忌惮与恐慌

虽然知道赵仪待她情深，可是看着他坚定的目光，沈灿灿心底还是动容的。

        她说过，他们之间曾共同失去了彼此三年，在这三年里，她倒是清闲，无知无觉得躺在地底下挺尸；而他呢，面对世间繁华、人间盛景，只怕是怀揣着多少希望的同时，又带着多少绝望在等着她吧。

        沈灿灿开始心疼他了，认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幼稚，多无理取闹。

        看着他好看的脸颊，她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感受到指下的温度与莹润，声音抖了一下，“当年，你为什么要坚持等我？是确定我会回来？还是在自欺欺人的骗自己？”

        赵仪垂眸含笑，只是那笑容里沁着苦涩，“朕还以为，这个问题你永远都不会问，没想到会在今天回答你。朕不瞒你，是有一个人曾告诉朕，朕与你的缘分匪浅，只要朕耐心等待，不要放弃，终有一天，你我能再续前缘。”

        沈灿灿的耳朵一动，“啊？竟还有这样的事？是什么人告诉你的？这人的本事未免也太大了。”

        赵仪道：“是慈觉大师，他是慈恩寺的主持，也是我朝的得道高僧。”

        沈灿灿觉得这个慈恩寺十分熟悉，认真的想了片刻后，道，“我想起来了，杨福康同我说过，你当年去过慈恩寺，也在慈恩寺中同谢芳菲闹出过尴尬的事；你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听慈觉大师说的？”

        想到当年的荒唐，赵仪就脸色怪异，“不是。慈觉大师是得道高僧，父皇还在位时，他就常常被父皇召入皇宫听他将佛理，朕作为皇子，当然是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只是当年，朕本以为这几面之缘不过是很淡泊的缘分而已，可没想到，在朕得知你自刎与云州之后，慈觉大师忽然出现在宫中，他见到朕，同朕说，若朕肯信他，就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回来；只要朕放弃轻生，耐心等待，你我定能再有团聚相见的一日。那个时候，朕万念俱灰、心思已死，面对慈觉大师的话也有几分怀疑，只是，正是这几句怀疑的话也让朕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朕告诉自己，有那么多话还没同你说过，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朕有多喜欢你，又怎能让你就这样消失在朕的生命里？”

        “就这样，朕被这样一句话绑着，就想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步一步的挺下来、走过来，直到等到你重新回到朕的身边；朕才知道，慈觉大师之能只怕已经超脱凡俗，朕当年幸亏是相信了他，不然，又怎会有与你团聚的一天。”

        沈灿灿听着赵仪的这些话，只觉得玄之又玄，叹为观止，“这些话若不是你亲口告诉我，我真的很难相信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能人；他这是能通天吗？还是有什么异能？赵仪，你能将这个人宣入宫中，让我见见吗？”

        赵仪看了眼沈灿灿，道，“只怕现在不能。”

        “为何？”

        赵仪道，“在你归来后，朕曾让暗卫去寻过大师，可是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慈恩寺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是慈觉大师云游去了。大师是得道高僧，常年喜欢在外面广播佛理，救治世人，若他不愿意回到京城，不愿意出现在我们面前，纵然暗卫的本事再大，只怕也找不到他。”

        沈灿灿的好奇心被彻底调动起来，“这位大师，越是神秘，我越是想要见他；赵仪，我很想弄清楚，我是怎么回来的？为什么会是我回来了。以前，我觉得这是天命，是老天看我可怜，这才给了我重生的机会，至于这天命之说也是我等凡夫俗子不能懂的；可现在听你这番话一说，我又觉得这里面似有点别的乾坤。你说，这慈觉大师作为一个凡人，他怎么就能窥破天际呢？”

        赵仪轻摸着沈灿灿的头，眼神里透着紧张，“灿灿，你也说了，这天际与命理是凡夫俗子不能弄明白的，兴许是慈觉大师道行高，这才能看到些我们这些俗人看不到的东西呢？总之，你现在回来了，便是最好的安排；我们就不用太管那些，可好？”

        沈灿灿抓住了赵仪的手，怔怔的看着他，问，“你确定要这么糊里糊涂？赵仪，这不是你的性格。”

        赵仪的眸子沉下来，“可是朕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知道太多，朕当初派暗卫去寻找慈觉大师，也只是想要告诉大师，你回来的这个消息而已；至于其他，朕都不想管。”

        “赵仪——”

        “朕很害怕，你知道吗灿灿？”赵仪打断沈灿灿的话，向来沉稳睿智的眸子在这一刻却像一个无力的孩子，殷殷的看向她，“哪怕是到了今天，午夜梦回的时候，朕都会从梦中被惊醒；看到你好好地躺在朕的身边，身上是暖的，呼吸是浅的，朕才安心一些。朕怕这一切像气泡一样在哪一天说没就没了，怕在朕不留神的时候，你又消失在朕的面前。命理、天际，这种东西朕控制不了，哪怕朕已经尊贵为这天下第一人，也有朕无能为力的事。灿灿，朕很害怕你会被这些虚妄的东西带走，若真有这一天，朕会疯的。”

        沈灿灿感觉到赵仪身躯的颤抖，赶紧坐直了身子，将他紧紧地抱入怀中，连声向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赵仪，我不知道你会想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你会这么患得患失，心里有这么多忌惮。好，你不想我见那个慈觉大师，那我以后都不见了，就算他有一天出现在我面前，我也掉头就跑；好不好？你不要怕，我说过，我回来了，以后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人。”

        赵仪将自己的头埋进她的发间，闻着她身上令他倍感熟悉的清香，这才将不稳的情绪压了下来，“灿灿，朕可以输掉一切，唯独不能输了你。”

        沈灿灿同样回抱着他，柔声道，“你不会输掉我，老天都不能将我从你身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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