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病人应该是得了选择性失忆症。”孙医生指着苏睿的脑部X光照片说。
林夏目光凝重，“为什么会这样？”
孙医生说：“这个原因我不太清楚，可能是病人潜意识里想要忘记某些事情某些人。这种病情若是找个好的心理医生看一看或许能够痊愈。”
苏妈妈呼出一口，脸色也轻松许多，“不用了，孙医生。既然睿睿不想想起什么就由着他吧。那些他都不愿意记起的定是对他来说十分痛苦和难过的事情，我们又何必勉强他。”
孙医生点点头，他虽然不赞同这种有病不治的情况，但病人家属如此说了，他也不好过于干涉。
“不，他若是一辈子这样——”林夏忽然站了起来，严肃的看着苏妈妈，她不敢想象，若是苏睿就此忘记了她，一辈子这样，一辈子都不会再像起她，她会怎么样。
即便是当初她当初选择孙虎或者选择离开，也从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她和苏睿真的形同陌路，他看着她就像看陌生人一样的情况。
“若是他一辈子不记得那是最好。”苏妈妈冷冷的看着林夏，“小林，我是苏睿的母亲，这里，没有谁比我更有发言权。何况，明天我就要带他回武汉去，以后，都不会来成都。”
回武汉？
不！
林夏疯了一般冲出医生办公室，朝苏睿的病房跑去。
病房里的苏睿正安静的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发呆。他到底睡了多久，为什么觉得阳光都是这么新鲜和可爱。
砰，门被猛烈的撞开。苏睿惊愕的看着门口气喘吁吁的女子，她跑得太急，连额前的刘海都凌乱不堪的随意搭着，活像一个——疯子。
“疯子”林夏喘着大气走进来，她知道苏妈妈和沈雪就跟在身后，来不及了，她一把抓住苏睿的胳膊，力气大得连苏睿都感觉到了疼痛。可是就是因为她的大力，让他感觉到她的无助和悲愤。
“苏睿，你看清楚，我是林夏。你好好想想。大学毕业照呢，拿出来看一看啊，我是林夏，林夏。”
林夏急切的说着。她看着苏睿的眼睛，说得急又喘。苏睿抿着唇不说话，只看着她。
“你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那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你告诉我你忘记了什么，又记得什么？”那双明亮的眸子渐渐黯淡下来，盈盈的泪光蓄满了整个眼眶，倔强得不肯留下来。
苏睿被她搞的头昏脑胀，她的问题那么多，只有一个是他能回答的。
“我叫苏睿，苏东坡的苏——”
“睿智的睿。”林夏接话道。
苏睿眼中闪过惊讶，她怎么知道他会这样说。
还来不及理清原因，就看到苏妈妈也进了病房，脸色铁青的看着林夏，“林小姐，我现在就请你出去。”
同样目光冷冷的还有沈雪，“你走吧，我都不知道你是脸皮厚还是什么，这样赶都不走吗？“
林夏装作没听见，一双眼睛全都在苏睿身上，她见苏睿也看着自己。四目相对，苏睿在林夏的眼中读出了委屈和哀求。
她怎么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受了委屈他一定会为她张开羽翼或者为她出头一般。
可是，病房里被气得不轻的人是自己的母亲，为了这个他不认识的女人伤了母亲的心还是不应该的。
林夏看着苏睿，见他担忧的看着自己。一瞬间，从前的感觉又回来了，他还是那个会担心她保护她的苏睿。
“林小姐是吧，我母亲不喜欢你，要不你先回去，改日等我病好了再登门感谢。”
林夏身体一僵，半晌才苦笑一声，无奈的说：“好，那我告辞了。”
出门的时候，苏妈妈叫住她，“让小雪送送你吧。”
沈雪跟着林夏走出医院。林夏没有心情理她，却被她拉住。
“夏夏，我还能叫你夏夏吗？”
林夏低着头，脑子乱得像坨浆糊，随口回道：“随便。”
“夏夏，请你不要再见苏睿了好吗？”
林夏觉得好笑，凭什么不能见苏睿了，就算苏睿失忆了忘记了，但她林夏真真正正在苏睿的生命里出现过。她们俩，一个苏睿的母亲，一个苏睿的前女友，凭什么就帮他把一切都决定了，抹杀了她在他生命里的存在。
“若是苏睿真的不爱我了，我肯定不会再出现的。”
“他已经不爱你了。”
“不，他只是暂时忘记了我。”
沈雪嘴边扬起一丝冷笑，“有区别吗？我不知道你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让他伤心至此需要用忘记来疗伤。但自从他来了成都遇到你之后，所有的日子都是不快乐的。好些时候我都看着他愁眉不展。我知道那都是来自于对你的担忧和关心。你的存在就没给过他快乐，你总是给他添麻烦，他总是在给你解决麻烦。你说，这样的他会幸福吗？”
林夏抿着唇不说话。
沈雪说：“既然不幸福，又何必再让他想起呢。是他自己选择的忘记，是他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忘记，就没必要再想起了。”
也许，沈雪说得对。
林夏黯然的想，只因为自己的任性和对四年前的不释怀，才会让他们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备受折磨。
从来，林夏都只想着在爱情的这条路上自己有多累，但她真的就没想过没问过，苏睿，你累吗？
他应该也是累了吧，总是帮他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孙虎背叛，妈妈病重，王哈哈的绑架，哪件事不是因为他在。他的肩膀总是在她头可以伸到的地方，她一低头，就能得到安慰和包容。以至于太过于理所当然的温暖让她忘记了发出温暖的光源所在。
为什么非要事到如今才会追悔，为什么非要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若是上天再给她林夏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
可是上天啊，真的会再给她一次机会吗？
就算沈雪说得对又怎样？
就算苏睿真的选择失忆来忘记自己又怎样？
她林夏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苏睿想起一切，到时候若是他亲口说出不再爱我，我愿赌服输，从此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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