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瓷都事了

　　顾言问完话后，郑萱像是完全没有回应的木头人，小口的咬着煎蛋，像是独处在一个自由自己的世界里。

　　此时内心沉甸甸的她哪里还有心思去当什么热心人，尽管，“燕翠轩”三个字在她心中是曾经是多么熟悉的三个字。

　　刘志峰三两口扒拉完了盘子里的炒饭丝毫不顾形象的用手背擦了擦嘴，也没有转头，对着顾言的方向冷冷的说了几句就去接着忙活妻子之前活计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们还要早点回去休息，不然明天一天的工作怎么能支撑得下来呢。

　　“以前是有一家，后来听说倒闭干不下去转让了，不用找了。”


　　刘志峰的回答就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关的寻常事情。

　　“转让了？”顾言闻言有些失落，打开手机看了下上面的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半了。

　　“唉，看来这次是找不到了，回去想办法联系一下，以后有机会再过来吧。”

　　顾言无奈地想到。

　　不过，他很清楚，凡是打算以后再做的事情都是没有下文的，毕竟，下一次再来瓷都这座城市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最后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冷漠的摊主夫妻俩，顾言就打算回去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他总觉得像是发现了什么，所以试探地轻声问了一句：

　　“志峰，刘老大？”

　　这五个字像是有一种魔力一样钻进了正在抹桌子的刘志峰的脑海里。

　　后者慢慢直起身看向了顾言的方向，第一眼，看着不远处眼前这位头发灰白的青年男子他还没有认出来，但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顾言已经认出了他。

　　“刘老大，是我，我是顾言，老三。”


　　顾言在这一刻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惊喜和意外，找了一晚上的好兄弟没有到在自己打算回程的路上正好给碰上了。

　　“三儿？小言子？”有一种叫做回忆的事物此刻正在刘志峰的心里产生。

　　另一边，本来还沉浸孤独世界中的郑萱也像是发现了这边的异状………………

　　顾言的加入，加速了夫妻两人收摊的动作，回去的路上，刘志峰在前面蹬着三轮车，作为帮手的顾言也在后面加入了推车的行列。

　　刘志峰的家里距离他们出摊的位置并不远，是一处上个世纪建成的老房子。

　　“嘘嘘嘘，萱萱，你带老三先去客厅坐一会儿，我去看下我爸还有茜茜，马上就来。”刘志峰停好三轮车后跟妻子交代了一声并向顾言示意了一下抱歉的目光就往屋内的卧室去了。

　　客厅里的陈设很简单，墙壁很多地方都出现了脱落和裂缝，再加上顾言这一路跟两人的闲谈，他大致已经了解了这个家庭现在的情况，用一句绝望来形容也不为过。

　　“喝杯水，家里这两年条件不太好，也没什么能招待客人的，还请不要介意。”

　　郑萱看着顾言脸上带着一点不好意思，不过说完了话，整个人又陷入了沉默，这让顾言感觉有点压抑，只好捧起水杯放在嘴边一边吹着气一边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萱萱，你先去洗漱休息吧，我陪老三聊聊。”刘志峰从一间房间里出来带好了门对着郑萱说道。


　　……………………

　　随后的时间里，顾言才了解到这个家庭当下最难熬的现实。

　　“你这个大才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刚看见你头发的时候我都没认出来你。要来一支烟不？就是不是啥好烟。”

　　…………………………

　　一盏日光灯下，一场出乎意料的相遇，两个曾经的兄弟开始了时隔多年后的心灵对话。

　　“我女儿今年八岁，名字叫刘茜，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吧，其实我跟他妈妈还觉得挺好听，挺可爱的。”

　　“不过这孩子到底没有受到老天爷的眷顾，也可能是我这个当爸的没用，五岁的时候就查出了尿毒症，这三年，一年比一年严重。”

　　“孩子受了老大的罪，家里的存款积蓄也花得光光的。燕翠轩前两年就被我卖了，不过也没卖几个钱，可能是人家买主也知道咱们家的情况。”

　　“人越是困难倒霉，别人就越会欺负你压榨你。”

　　“这两年我倒是还好，茜茜是我的姑娘，我就是拼着命不要也要尽量给她治病。”


　　“就是，就是我老婆，我真地不忍心，这两年下来，她一个三十刚刚出头的女人现在看起来跟四十多岁的人一样，其实都是累的。”

　　“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太好的工作，医院那边花钱也多，一合计下来还是接手我爸的排挡摊子赚得多。”

　　刘志峰手放在桌子上，指缝间夹着香烟，顾言看过去，手背上全是热油烫伤的小水泡，看得人触目惊心。

　　一个汉子此时此刻说着语气逐渐哽咽，在老婆孩子面前，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只能坚强，但是唯独在此刻，他可以卸下片刻的伪装。

　　“叔叔阿姨呢？”顾言有些揪心地问道。

　　“我妈本来身体就不好，年前的时候我爸也摔了一个跟头腿断了，他们现在能互相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孩子平常也是放在家里让他们照顾着。”

　　“白天我去送快递，晚上就跟萱萱开排挡，如果哪天雨太大，我就去跑外卖。”

　　“时间对我来说很宝贵，我一般都是挑算下来时薪最高的活去干，没办法，整个家里现在就指望我了，没钱家里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顾言深深地叹了口气。

　　“孩子的病医院有法子根治吗？”顾言问道。


　　“等配型，换肾，就是我跟他妈的都配不上，你说这老天爷是不是开玩笑呢？平常的时候就只能透析。”

　　“医院说换肾的手术费就要五十万，虽然现在还没有等到配型，但是手术费要提前筹好，这么多钱对于我们来说太难了。”

　　“老大，困但都是暂时的，人还是要有信心，就是你现在每天这样干活，身体恐怕会吃不消的。”

　　顾言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安慰道。

　　“老三，没办法，我也累啊，但是家里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呜呜呜。”顾言的最后一句话算是彻底击中了男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别说我了，说说你呗，感觉跟你聊聊我心里舒服多了，老三你这两年怎么样？”

　　顾言也没有隐瞒说了这几年生活状况，只是后者听完后更加脸上的神情更加苦涩了。

　　“老三，你说我们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这样？”

　　顾言一直留到了深夜十二点多钟才返回回到了入住的酒店，临走之前，兄弟两人也重新留了对方的联系方式，更加了飞信好友。

　　顾言还给对方转了十万块钱，惹得刘志峰手足无措之余感动得泪流满面。


　　“志峰，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十万块钱你先拿着应应急，我知道这点钱对治病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但你不要担心，等要手术了如果钱还不够你跟我说，我帮你。”

　　“你真不能这样干下去了，我担心还没等到茜茜做手术，你这个家里的顶梁柱自己就要倒下了。”

　　“上学那会，你唱歌老厉害了，就是一直脸皮薄，大家都不了解你，但是我了解你。”

　　“如果你信我，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去湘城找开心，现在天籁发展得不错，而且现在网络上还有一种直播的方式挺火的。”

　　“我这里有几首歌应该挺适合你，不求你大红大紫，但是当歌手赚钱一定比你开大排档容易很多。茜茜的手术费还是其次，后面的恢复期花费不会少到哪里去的，你指望全靠送外卖和炒菜，我真担心你吃不消。”

　　刘志峰送顾言往巷子外面走，顾言轻声建议道。

　　这一路上，除了顾言的声音，就是刘志峰本人的啜泣声，这是一个心里被压了太久的男人此刻难得释放的时刻。

　　“老三，谢谢你，咱们宿舍几个你们都很厉害，就我很平庸，但是我最高兴的事就是能在大学时期跟你们做兄弟。”

　　“我会尽快把钱还给你的，你的建议我也会考虑，但是家里的情况现在确实离不开我的照顾，我也有点为难。但是，总之，谢谢你，兄弟。”

　　刘志峰激动地给顾言深深地鞠了一躬，后者见状上面连忙掰直前者的身躯然后给了后者一个熊抱。


　　“志峰，我能理解你，曾经我也有过这么绝望的时刻，但是最起码，你的亲人们现在都还在，咱们想办法把病治好就行，这一关度过去，后面就是海阔天空。”

　　“我们兄弟几个一直都很惦记你，有时间大家一起聚聚，到时候也让几个小家伙互相熟悉熟悉。”

　　“嗯嗯。”

　　回到酒店的一整个后半夜，顾言都没有睡着，他想了很多像是关于人生啊，亲情啊，生老病死啊之类的无厘头的东西。

　　就像是一时间心里长出来的杂草正好到了要收割打理清除的时候，就这样半梦半醒以至于到了第二天早上被闹钟闹醒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

　　当天上午，顾言的航班就在魔都国际机场降落了，这也标志着他的这次瓷都之行正式结束，不过落地后的第一时间，他也给两个兄弟打电话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甄开心和方绍荣听了顾言的讲述都感觉心里有很大的触动。

　　“老三，你放心，我马上也联系一下老大。”

　　“他那个人脸皮薄，那时候跟我走得也不近，估计还真不一定好意思，你的提议其实还不错，老大的嗓音条件非常好。”


　　三人的飞信群中此刻正开了一场语音聊天，甄开心的语气带着一点严肃和肯定道。

　　“我先跟他说吧，那时候我俩玩得更好一点………………”方绍荣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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