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缕黎明

翌日，快要中午了，今天没有太阳，乌云沉沉挤压在一起，有些压抑。
  云城某一处小区。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谁呀？”
  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一个少年拉开了门。
  金泽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后面还跟着几个保镖：“你好，我们是来寻访的。”
  “要问什么，快问。”少年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非富即贵，不耐烦的神色收了收。
  “我想问你一个叫商如言的人。”金泽道。
  前几天晏家那小少爷突然找他问这个人，也不知道抽什么风。
  不过也没啥，反正是他赚钱。
  “商如言？”少年的面色古怪了一瞬，“又来找他？”
  金泽愣了愣：“又？”
  “前几天来了一个，今早刚送走一个，现在你们又来了。”少年打了个哈欠，“他犯什么事儿了，怎么都来找他。”
  顿了顿，少年强调：“我只是他初中兼高中同学，可跟他没关系。”
  “哦，没事，你只需要跟我讲你了解的他就好了。”金泽道，“有报酬。”
  听到有报酬，少年眼睛亮了亮，倒豆子似的说：“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跟他好几年的交情。我跟你说他家里可富啦，他人缘也好，兄弟一堆，暗恋他的人数不清呢！就是他父母出意外的时候突然休学了，大学也没去上，整天把自己关家里，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以前那些兄弟联系他没联系上，他换了电话卡，还叫人别联系他。听说几个月前打了电竞，以前的朋友想联系他，但没他号码。”
  说着，少年撇嘴：“以前他人老开朗了，但看他现在，整个一高冷男神，估计是父母去世打击太大了吧。”
  “照你这么说，他前后性格反差很大？”金泽挑眉。
  “何止是大啊，以前他打游戏可菜了，现在都打上职业了。”少年道。
  “那他有哥哥吗？”金泽看了看手机上要问的东西，道。
  “没有，他是独生子，父母死了之后亲戚也没救济，好像他们家早就独立了，跟其他亲戚也没什么往来。”少年回忆道。
  金泽：“好，能跟我说一下商如言为人处世的具体细节吗？”
  少年笑了笑：“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那必须。”
  *
  商如言一直睡到九点，以前这个点他都已经在训练室了。
  真奇怪，为什么跟晏归淮一起睡能睡久一点。
  昨天好像没吃药？
  商如言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想到这个，他模模糊糊地眨了眨眼，入目就是晏归淮安静的睡颜。
  睡着之后，晏归淮的攻击性都淡去不少，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乖巧，也没有了平时的粘糊劲和吵闹。
  算了，药吃不吃都无所谓。
  商如言闭眼冲淡了一下睡意，在脑海里放空。
  淡淡的檀香包围着他，带着一股宁静。
  好安静，好想一直这么安静下去。
  这一个念头刚闪过，房门就被拍响。与此同时，李解的大嗓门响起。
  “起床了！都要中午了你们还要睡多久！”
  门被拍的震天响，拍了几下后就到了下一间。
  商如言：“………”
  “好吵。”晏归淮被吵醒，昨天抱着商如言心猿意马的，一直到后半夜才堪堪睡着，现在又被吵醒，下意识把怀里的人搂紧了。
  商如言猝不及防被拉进了一点，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头顶，脸几乎是贴在晏归淮的胸膛。
  同时，还有身下抵着的东西。
  “……”
  这是早起的正常现象！！！
  商如言努力说服自己，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拍了拍晏归淮的脸：“小破孩，起床了。”
  门外李解的声音逐渐远去，让他们在酒店一楼集合。
  晏归淮闭着眼，埋头在商如言肩窝里蹭了蹭，刚睡醒的嗓音里带着嘶哑：“等我再睡一分钟。”
  “一分钟有什么好睡的。”商如言被他气笑了，但也依着他，“你睡着，我先起了。”
  说着，他推开身边的人自顾自起床洗漱。
  察觉到旁边的人走了之后，晏归淮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跟条蛆一样扭着起身。
  “哥哥，我先回我自己房里啦。”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了一下，晏归淮喊了一声。
  “知道了！”商如言在卫生间回应。
  晏归淮边打哈欠边拉开门，正好对上了路过的小玫瑰。
  小玫瑰刚醒，娃娃脸上都是呆萌，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看到他下意识说了声早。
  “早。”晏归淮见他没有反应过来，淡定自若地打了招呼然后往自己房间走去，关上了门。
  小玫瑰梦游一样往前走了一步，突然一个激灵。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刚刚晏归淮是不是从商如言房间里走出来的？？！！
  小玫瑰猛地回头，瞌睡全跑飞了，他倒退几步确认房间号。
  确实是商如言的房间。
  “……”
  “？？？”
  “！！！”

  魔幻。
  太魔幻了。
  “嘶，妖魔鬼怪速速退散——”小玫瑰嘴里念了一遍急急如律令，觉得自己是没睡醒，他决定去找摆渡确认一下。
  希望晏归淮不要找他灭口（看破红尘JPG.）
  在一楼吃过早饭以后，几个人挤在小玫瑰房间里。
  秋延摆弄着投影仪，将画面投放到白墙上：“给你们约了训练赛，你们先打几把试试手感。”
  “这么早？”老黑诧异，“哪支战队这么早起？”
  “NE。”李解道。
  “……”
  NE，最佛系的战队，注重养生。
  既然是他们，那就没事了，这个时间他们早起了。
  小玫瑰扣着手指，视线时不时地飘到晏归淮商如言那里，不知道在想啥。
  “看什么呢，这么傻。”摆渡抱臂，好整以暇地道。
  “你才傻！”小玫瑰第一时间反驳，然后又小声说，“你觉得小淮和阿言有没有在一起？”
  “没有。”摆渡笃定道。
  “？”小玫瑰疑惑，“为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摆渡摸摸他的头，笑的慈爱。
  小玫瑰：“？？？”
  还不让知道了？？
  老黑磕糖磕的起劲，两对cp都不知道先磕哪对好。
  *
  一下午，金泽走访了好几户人家，收集到了很多资料。
  “走了，回去了。”金泽伸了个懒腰，对身后的保镖说，“给小少爷复命去咯。”
  保镖：谢邀，不是很想说话。
  他带着人去了咖啡厅，请了保镖喝咖啡。
  保镖：嘿嘿嘿，开心了，真是好老板。
  金泽打开笔记本电脑，将收集到的资料写上去。
  他底下有个组织，是专门收集情报的，道上很有名。
  就一个规矩：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不过金泽有个底线——不出人命，不多管闲事，拿钱办事，多的不过问。
  一旦出事概不负责。
  这谁也不偏袒的作风令很多人都很放心，有的时候一些有官的人都会来找他。
  “搞定。”金泽敲了发送键，拿出手机发语音。
  “小少爷，资料我发你邮箱里了，记得结一下五万块的尾款哦。”
  这个资料他收集了好多天，还查到了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私事。
  比如，商如言父母是违背双方父母意愿结婚的，父亲商阙脱离出豪门商家  白手起家，公司逐渐做大。母亲戚溪是戚家千金，戚家虽然处在豪门末尾，但也不容小觑。
  戚溪不顾父母反对，坚持和商阙结婚，与父母亲戚的关系降至冰点。
  婚后他们很恩爱，生下了商如言。
  一家三口过的很温馨，但跟商、戚两家关系依旧不好，每一次试图挽回都会换来大吵一架。
  商阙和戚溪的感情非常好，结婚二十年几乎没吵过架，一直如胶似漆，商如言是被父母宠大的，但也没公子病，性格开朗阳光，人际关系非常好。
  但有一天，商阙和戚溪突然出车祸死了。
  货车刹车失灵，司机疲劳驾驶，还喝了酒，看不清路直直撞上了两夫妻的车，直接将车撞下天桥，坠入江里。
  报警了之后，救护人员想要进行抢救，捞了好久却捞上来两具发涨的尸体。
  还在上高中的商如言听到消息崩溃了。
  司机被判了无期徒刑，商如言声竭力嘶地想要让人处死这个司机，但没办法。
  司机死了，他的父母就能回来吗？
  办葬礼的时候，商家和戚家来人了。
  两家的人都伤心欲绝，说什么很后悔没有和商阙戚溪好好相处这些话。
  商如言不停的流眼泪，到后面像是麻木了，没让别人帮忙，一个人张罗完了葬礼，将父母的骨灰安葬在风景最好的墓园里。
  之后，他休学了。
  高考也没考。
  父母留下的钱足够他活一辈子。
  商如言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包括亲戚朋友，把自己关在家里，还换了卡。
  关了差不多一年，他突然做了主播，两个月之后进了WTM当中单。
  在此期间，他还去了七院挂心理科的号，具体的病情是保密的，他也没想查到这一步，毕竟犯法。
  “这有点突然。”金泽摸了摸下巴。
  在这之前，商如言的游戏菜的抠脚，只在铂金上下徘徊，他本人也很少玩游戏，但有一天突然连胜了起来，游戏时长也变多了。
  “不过关我什么事呢。”他耸了耸肩耸肩，无所谓地喃喃道。
  *
  结束一天的训练之后，几个人各自回房。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明早还要赶飞机，秋延也没有为难他们，早早地让他们去睡觉。
  “晚安安～”小玫瑰抓了抓头发，跟众人打招呼。
  “晚安。”
  走廊重新安静下来。
  过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晏归淮悄咪咪地开门，敲响了商如言的门。
  这一次商如言没有纵容他，把他赶走了。
  “……”
  吃到闭门羹，晏归淮摸了摸鼻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闲着无聊，他看起了手机的消息，然后就看到了金泽发的文件以及语音。
  简单浏览了一下之后，晏归淮蹩眉。
  不对劲。
  疑点太多。
  为什么商如言前面游戏这么菜，后面突然厉害起来了。
  突然开窍了？
  也不可能啊，你做了功课，提升实力也总有个度吧，况且商如言那号是突然连胜，一路打到荣耀的。
  金泽还给他附上了商如言浏览器的记录，有一天突然开始浏览法律什么的，还在搜这个世界的历史。
  商如言人缘很好，从来没打过架，是一个三好学生。
  可是今天下午，商如言出手快准狠，像是身经百战了一样。
  商如言性格大变，姑且可以算父母的死对他刺激太大。
  不过，商如言是独生子，商如钰又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都姓商，但没有血缘关系。
  也没记录商如言和商如钰之前有交集啊？
  他们俩个像是突然就变成了兄弟。
  这个商如钰也不对劲，是个孤儿，突然被市局局长提了回去当警察的。
  嘶。
  晏归淮皱眉，屏幕的光印在瞳孔里，像是黑暗漩涡里的光。
  他怎么感觉，商如言跟换了个人一样。
  转变太突然了，就好像原来的人被挤出去换了新的灵魂。
  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晏归淮下意识捏紧了手机。
  如果，他是说如果，真被换芯了呢？
  换芯这事儿太玄幻，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且他喜欢的是过来的商如言，以前的那个他根本不认识。
  想着想着，他失笑。
  小说看多了，居然开始幻想起来了。
  另一边。
  商如言在跟他哥打电话。
  “你最近小心点，有人在查你过去。”商如钰温和的声音透着冰冷，“我早上刚派人去查过，又有人来了。”
  “谁？”商如言靠在阳台栏杆上，淡淡地问。
  “算上我，一共三波。”商如钰声音里的冷意更甚，“前几天有一个，今天两个，有一个是道上的情报组织，还有一个不详。”
  “会不会是先前查我们的那一个？”商如言下意识地说。
  “我也在想。”商如钰沉沉地说，“你有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吗？”
  “没有。”商如言说，“一来就没有。”
  “那我把原身的资料发给你，细节你要自己补，别露馅了。”商如钰那边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刻意压低，像是在避开什么人。
  “那我们的关系怎么说？”商如言开了免提，看商如钰发给他的文件。
  “说我们名字像，有缘就认个兄弟，只要我们咬紧这个说法，即使怀疑，没人能奈何的了我们。”商如钰轻笑一声，“难道他们还能凭这个说我们不是本人吗？我们可是灵魂穿越。”
  “也对。”商如言也笑了笑。
  嘶，怎么这么像反派。
  “你不用管这事儿，我比你早来一年更有根基，我可以查。”商如钰漫不经心地说，“你好好打比赛，有哥呢。”
  商如言心里一暖：“好，哥你注意安全。”
  “你还不放心我？”商如钰哼笑一声。
  “当然放心，不过哥你还是注意点，不然没人养我了。”商如言笑着道。
  “放心，一定给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商如钰的笑声多了几分真心实意，“跟着哥，吃香的喝辣的！”
  “那小弟谢过大哥咯。”商如言开玩笑道。
  “小弟不必多礼～”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才挂了电话。
  商如言回想着刚刚商如钰说的话，慢慢摸出前几天偷偷买的一包烟点上，指尖立刻扬起一抹猩红。
  “啧。”烟雾缭绕，商如言轻嗤出声。
  重活一世，打个比赛都不安生。
  烦了。
  他靠在栏杆上，听着脑海里的声音斗嘴，听着听着就笑了。
  不多时，手机又响了。
  商如钰给他发了一句话。
  同时，晏归淮也收到了同样的话，眼里立刻酝酿起了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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