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大修已替换

第二章

        不太平静的横滨。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形容，虽然说出来很是简单，但最近几年横滨居民的生活称得上是水深火热。

        各种mafia组织的互相斗争，在这个城市里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居民该习惯的也都习惯了，不习惯的要么死了要么就离开了横滨。

        总之，横滨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处。

        但微妙总是非常容易打破的，近年来横滨最大的地下势力——港口黑手党，他们的首领年事已高，行事愈发暴虐和嚣张，好像在横滨这座混乱的自治城市里添了把火。

        在这种情况下，時枝溯对这件事——对森鸥外来找自己、拉拢他入伙这件事——毫不意外。

        他最近几十年生活得非常佛系，关系好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森鸥外恰好是其中之一，他来找自己并不是多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時枝溯对自己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尤其是在经验和实力这些方面，他并不是会过度自谦的人。

        “嗯……那么，先去市场？”

        時枝溯一只手怼在下巴底，一副仔细思考的模样。

        “果然常见的套路，还是缺钱加入犯罪组织呢……”

        時枝溯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

        “……”

        说缺钱不太像，刚刚破产说不定还有人能信一信。

        这皮肤白皙干净，没有茧子也没有伤疤，说成什么落魄形象大概都不会有人当真……当场被击毙更有可能。

        時枝溯没法改变自己的身体状态，他只能遗憾又可惜地、暂时放弃了这个计划。

        “还是去市场那边吧……稍微打听一下港口黑手党的情况。”

        時枝溯所说的市场，当然不可能是城市里正规的商场交易市场以及菜市场，在他口中的市场，指的无非是一些灰色地区用来做各种销赃和委托的固定区域。

        一些没钱到了极点的人也会在那附近混混，因为离那里不远的地方就是大名鼎鼎的擂钵街。

        这里是横滨混乱的一种体现。

        几年前，因为一场大爆炸炸飞了一片土地，凹陷下去的地区在人们“自发”建设下，形成了贫民区似的地盘。

        那种地方，惜命的普通居民是不会去的，只有道德底线低于平均水平的一些人会去做点什么，因此也格外适合打探消息。

        時枝溯穿了件普普通通的米色短袖，外面套了件灰色的薄外套，粉白的头发被黑色鸭舌帽盖住，压低帽檐，金色的眼睛也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了。

        现在是初夏，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但時枝溯觉得穿件外套比较掩人耳目，总比他精致得不像个混黑人的模样好。

        他在市场转了转，选择了路边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酒吧。

        推门走进，狭小而阴暗的空间里并没有几个人。在烈日当空的大白天，这种黑暗的聚集地里确实不怎么热闹。

        正低头研究着什么的酒保先生，听到开门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了。

        大概是什么误入的小孩儿吧。

        他不在意地想着。

        也许一会儿就会被脾气暴躁的家伙们恐吓一番，然后吓得跑掉。

        酒保暗自腹诽着，隔了几秒却没再听见声响，疑惑抬头——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吧台边！

        他瞳孔微缩，下意识绷住了身体。

        指尖攥着的纸页在他无意识的用力中，皱起了折痕。

        “嗯？”

        专心看菜单的時枝溯察觉到异常，抬眼看向酒保。

        “怎么了，这位先生？”

        “……不，没什么。您要点些什么吗？”

        酒保先生强行说服自己镇定下来，借着吧台前后高低的不同，悄悄抚平了手下的纸张。

        “那来一杯这个吧。”

        時枝溯指了指菜单上的一个名词。

        酒保瞄了一眼，点头，“您稍等。”

        那杯色泽昏沉酒味醇香的威士忌很快端了上来，時枝溯轻轻弹了弹玻璃杯，杯子发出了极为轻的嗡鸣。

        “酒保先生白天也要营业，很辛苦吧。”

        時枝溯喝了口酒，笑着说道。

        “多谢您的体谅……晚上会有同事跟我换班。”酒保不知道他到底想问什么，只能用普通且正常的话回答他。

        “真好啊，工作稳定。”

        少年感叹道。

        酒保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一时间摸不准他什么意思。

        酒吧里人很少，但毕竟不是真正黑暗的地方，零星几个人坐在各自的角落，也有人在打量这个胆大的少年。

        即使有帽子遮掩，但他过分年轻的外貌还是很容易被看出来的。

        这样的人——来这种地方找工作？

        “您看起来……不像缺少工作机会的。”

        酒保委婉地说道。

        “是吗？”

        一句话堵死了時枝溯缺钱入坑的可能性。

        他心底思考着别的方法，又反复回忆起以前的朋友们为什么加入他们的阵营。

        ……好的，就你了。

        “很可惜啊。”

        時枝溯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被上司排挤了，不得不辞职。”

        是呢。敢到这种混乱的地方的酒吧里、还如此镇定的人，怎么可能是普普通通的阳光下的乖乖小孩儿呢？更何况今天可是工作日，这个时间应该在上学，逃学出来的也不会这么镇定自如。

        被上司排挤，辞职？哈，是叛逃了吧？

        “那真是不幸。”

        酒保得出了结论，心底却暗自加强了警惕。

        “不知道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酒保先生知不知道哪里在招聘呢？啊……知道招聘标准的话也可以。”

        粉发的少年笑道。他杯子里的威士忌已经没了三分之一。

        “……”

        酒保嘴角一抽。

        招聘？

        说得冠冕堂皇。

        “……那栋大楼里的公司，今天会到市场里来。”

        酒保温和地说道。

        “您如果有兴趣入职，可以去跟他们打听打听。”

        虽然没有具体的入职标准，但得到了行动信息——即使后者比前者要危险得多。

        時枝溯没有在意酒保是不是想要坑他，那些小心思对他来说无关紧要。总之，作为半个情报贩子的酒保先生，得到了他该有的酒钱。

        ……

        市场里并不拥有秩序，这里维持平静靠的是所有人默认的规则行为——大家多少都是惜命的。

        所以在港口黑手党的行动队往这来的时候，敢在白天逛市场的零星几个人也都安分起来了。

        市场说是市场，但也不是什么宽阔大道。在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居民楼的夹缝里，小巷似的市场就藏在其中。

        身穿黑西装的一队人闯了进来，在一间间小店铺里搜查。

        時枝溯靠在角落里，视线在那队人身上打转。

        他们搜查完了那一边，很快就会到自己这个方向来。而他已经准备好了说辞——感谢酒保先生的帮助，虽然花钱给服务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在这里钱没白花也是好事。

        “站住！”

        走神片刻，那边搜查过的港口黑手党成员们，已经走到了時枝溯面前，黑黝黝的枪口正对着時枝溯的要害处，保证他一有异动立马毙命。

        “啊，抱歉，走神了。”

        時枝溯抬眼看向对面的领队，鸭舌帽下的金色眼睛很是干净。

        这支黑手党小队的领队先生——加藤君，眼睛微密，枪口细微上抬。

        “你有见过这个男人吗？”

        旁边的大汉将一张照片怼到了時枝溯面前。那是个格外颓废的中年人，看样子，不修边幅对这个男人来说已经是格外委婉的说法了。

        “没有。”

        時枝溯回答得很干脆，因为他确实没有。

        但他从酒保先生那里听到了这个人的一点信息——总之，和剧本里的他身份相似，是个叛徒。

        “……”

        长相格外可怖的加藤先生，盯着時枝溯看了几秒，然后转身离开。

        “去查下一家。”

        身后的黑西装呼呼啦啦跟着他转身，要走。

        “啊，麻烦稍等一下。”

        加藤停住脚步，回身看向叫住他的那个少年——对方很年轻，说实话，一个鸭舌帽根本遮挡不了太多部分，只能在擦肩而过时让人注意不到他的特征。但面对面的时候，那双金色的眼睛哪有那么容易被遮住？

        对方看起来并不是同行——虽然目前被打压，被降级到了底层领队，但加藤先生是个非常合格的黑手党。

        他看得出来，時枝溯不怕他们。也看得出来時枝溯敷衍的伪装下的真实目的——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加入都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但——加藤认为自己并没有把一个少年拉进港黑的必要。出于忠诚，他不会带进一个心思不明的人，出于道德，他不想让一个平白的少年踏进这个漩涡。

        港口黑手党现在已经够乱了，未来只会更乱。

        可谁能想到这个少年就是冲着来的呢？没人想到他们未来的首领大人，会未雨绸缪地安排人现在混进内部。

        加藤先生的想法，時枝溯觉得自己可以心领。

        “少年，你有什么事？”

        加藤眼神很凶。

        但对面的人显然没有get到这种凶狠。

        時枝溯眨了眨眼，看着加藤先生一身的黑色西装——

        “港黑，招聘新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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