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承——谬

第八章

        大蛇丸觉得自己相信纲手是这么多年来最错误的决定，他真的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酒馆老板和宇智波富岳是怎么前脚踏后脚来跟他详细描述那个晚上的场景。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让谬踏进纲手家一步，一步都不会！

        虽然人生永远不会像我们想的那样。

        冬天来得很快。谬来到木叶的时候还是快要到夏天的时节，那时池塘里的荷花正是快要开的模样。而现在，她已经可以嗅到梅花的幽香。

        美中不足的是，谬的身体状态很难适应冬天。身为白蛇仙人传承者的大蛇丸身上有着蛇的某些特性，到了冬天天气寒冷的时候会格外慵懒。可是谬在这一点上比大蛇丸更加明显，冬天一到，几乎在能看到她的时候她都是在睡着。如果她睡了很长一觉，醒来的时候睫毛上甚至会挂上霜。

        大蛇丸本来就不爱出门，如今简直有了一个所有人都反驳不了的理由。自来也和纲手现在已经懒得去问大蛇丸在哪里了——只要村子里找不到他的人，一定是两个人在家里睡觉。反正两个人不在一个房间，谁都不会打扰到谁，完全就是冬眠式的暴睡。大概就跟熬夜学了一个星期的人在周末会冬眠一样睡得昏天黑地一个道理。

        但是有些日子，他们是必须要出门的。

        “不用勉强，谬。”临出门的时候大蛇丸还在犹豫，因为谬很明显是一副马上就要站着睡着的样子，“不去也没有什么关系。”

        “诶？不可以的。”谬揉了揉眼睛，“一年只会过一次年的，老师之前不是都会去三代大人那里的吗？”她刚想扬起嘴角笑一下，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而且，我们好像也很久没有见到自来也老师和纲手老师了呢。”

        大蛇丸锁上房门，一踏入冷风里的谬就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但是雪花还是轻易就顺着她的衣领钻了进去。好冷啊，谬发现自己在发抖，她抖得很厉害，双手几乎没有办法活动，为什么会这么冷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怕冷，正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听到一个声音在跟她说——

        “对不起，是我害得你成了这个样子。”

        “很冷吗？”大蛇丸看着谬苍白的脸问道，他伸手去拉谬蜷在袖子里的手，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顺着谬的身体流进他的身体，如同死亡那样的冰冷。怎么会这样呢？他从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谬的身体是这么的冷，一个死人的身体也不会比她更凉了。这太不正常了，总有一天要让纲手瞧一瞧才好，他这样想着。

        “并不是，已经习惯了。”谬平日里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在今日苍白的脸上倒显得有些鲜艳了，“我反正就是···冷冰冰的怪物嘛。”

        大蛇丸没再说话，拉着谬向三代火影家的方向走去。其实他也不是完全不清楚，这个村子里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友善，背地里会多嘴会嚼舌根的人多得是。他也知道村子里的很多人都不喜欢他，连带着不喜欢谬，他们是那些平庸的人无法理解的存在。

        他们轻视谬，因为她是个外来者，是个被抛弃的孩子，是失去了所有甚至是过去的弃儿。可他们也害怕谬，因为谬是他的弟子。

        他是异端，他是叛逆，可他也是力量。

        “不要在乎他们说了什么，谬。”大蛇丸还是开了口，“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明白，大蛇丸老师。”谬一点都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大蛇丸有的时候在想，她是不是永远不会生气。

        “喔吼，是你们啊。”来开门的是自来也，“真是难得，还以为你们连大年夜都要睡过去呢。”他一把抱起谬，被触到的温度激的一抖，“你的衣服是不是穿的太少了啊，怎么这么冷。”

        “穿的再多她就走不动路了。”大蛇丸关上门，淡淡的酒味使他皱起了眉，纲手怎么已经喝上了？阿斯玛则坐在桌前，好像是在发呆。夕阳的光线从窗子里投射进来，屋子里又开着暖气，金色的光线给人一种错觉，现在不是冬天。

        可是它是的，错觉只是错觉而已，虚构的温暖从来都撑不到第二天。

        猿飞琵琶湖很快把菜端上桌子，这场每年都要举行的晚宴并没有因为谬的参与而有什么变化。屋子里要暖和的太多了，谬的两颊染上樱花一般的绯色，她金色的眼睛在发光，神采飞扬。

        一只酒杯突然递到了她的面前，“要不要尝尝看，谬？”纲手已经是半醉的状态了，自来也也附和了一声，“试试看嘛谬，酒喝下去可是可以暖身子的哦。”他自动忽视掉大蛇丸要杀人一般的眼神，“冷静点啦大蛇丸，没事的，纲手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

        不知道是第几次，自来也的头被纲手摁进了菜碗里，就连阿斯玛和琵琶湖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也许是今天的年味实在是太浓了，连大蛇丸也都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没有关系，不管出了什么事，他都会照顾好谬的。

        真的吗？很多年后大蛇丸发现那些他以为的事情最后都没有完成，他没有照顾好她，甚至恰恰相反。

        酒并不烈，辛辣的滋味挑动着味蕾。谬并不讨厌这样的味道，可就在她打算把口中的酒咽下去的时候，脑海中又闪出了那个声音。这一次，那个声音简直是在嘶吼，充满了恐惧：“不要喝！”

        “酒是害人的东西，永远都不要去碰它，永远都不要！”

        生理上的反应抢先一步。她冲进洗手间，把嘴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但那个声音还是没有放过她。“永远都不要去碰酒，它会害了你！我已经被害过一次了，我绝不能让你受伤···”

        谬抬起头，看向镜子里憔悴的女孩。银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睛，这就是她，可是这个在跟她说话的人到底是谁？“你是谁？”她的手和镜子中的手重叠，“或者说我是谁？”

        “你在哪里，你是谁，你为什么要缠着我？”

        “我很抱歉，可是我绝没有缠着你的意思，这是你也是我的宿命。”他居然真的回答了她，“我就在你的灵魂里。也许你恨我，孩子，你应该恨我，可是请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你会知道我是谁的，但不是现在。”

        眼前的一切开始漾开水花，一抹浓烈的红色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抬起头，看见面前高大的红发男子，她听见自己稚嫩的声音，“为什么不让我尝一口呢？”

        “小女孩子家家，喝什么酒。”那个男子高大的过分了，完全超出了人类的范畴，他把手中的酒葫芦举高，“不可以喝酒，喝酒会误事的。”

        “可是酒吞哥哥明明就在喝啊！”女孩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气鼓鼓的。男子也不恼，只是仰起头，让女孩子看他脖子下的一圈疤痕。“你看，这就是喝酒惹出来的事情。”

        谬感觉到自己应该是被吓了一跳，她的手摸上那疤痕，“疼吗？”她问道。她觉得心疼，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她应该甚至都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不，她应该见过，只是她想不起来！

        “都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大江山退治的时候被源氏的人砍下的。”男子一脸的满不在乎，“就是因为喝醉了酒才会这样的，所以说酒是害人的东西啊。”话虽是这么说，他还是喝了一大口。

        “但是酒吞哥哥现在不是还在喝嘛，为什么呢？”

        “为什么···因为啊——”男子低头看向她，她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怜悯，“这里是阴阳寮啊，是不会有任何人来伤害我的，阴阳寮啊。”

        “那我也是在寮里啊，为什么我不可以喝酒呢？”女孩子还是一脸的不服气，这个时候，男子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可是不一样的。我呢，是无所事事已经遭到退治的大江山鬼王，而你，却是背负着沉重使命的，安倍家的小姐呢。”

        谬明显看见男子的双唇还在一张一合，他还在说话，可是最后的那几个字她没有听清，眼前的景象就消失了。她看着镜子，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样的陌生。站在她身后的大蛇丸说话了，“你觉得怎么样，谬？”

        “我没事，大蛇丸老师。”谬这样说着，却还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没关系的。”她重复道。

        “不要告诉他关于我们的一切，孩子。”那个声音这样说道。

        “他是我的老师。”谬尝试着在心底这样说道，她也不确定这声音能不能传递到那里，“我信任他。”

        “我知道，孩子，可是这件事牵涉到的人太多了，也太危险了。你想让他和你一同涉险吗？”

        “不。”

        但她踏出洗手间的时候，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声音是不一样的。那个她看见的红发男子，和这个自称在她灵魂里的人，他们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晚上好老师！诶，谬也在啊。”她还没来得及想这其中的缘由，思路就被打开门的水门打断了。紧接着门后就闪出一抹艳丽的红色，“新年快乐啊，谬。”玖辛奈笑着看向她，“新的一年要开始了呢。”

        “玖辛奈姐姐！”谬笑着跑过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玖辛奈有着莫名的亲近感，但是玖辛奈真的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玖辛奈的脸和记忆中某个人的脸重合在了一起，谬揉了揉眼睛，再看时，玖辛奈却还是玖辛奈。

        那个人到底是谁？或者更该问的问题是，她自己是谁？

        毫无疑问她是有过去的，可是为什么所有的过去都被锁在一扇门的后面？没有过去的人是多么痛苦，为什么不让她想起来？！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所有不让她想起过去的人都是在保护她，因为有很多的过去，想起来会更痛苦。

        谁（だれ）にも见（み）せられないもの，头（あたま）の中（なか）溢（あふ）れて。

        不可告诉别人的东西，充斥在大脑中。

        间违（まちが）いさえも无（な）い世界（せかい）へ，迷（まよ）い込（こ）んでる。

        向着没有错误的世界，却迷失在当中。

        ——凛として时雨《abnormal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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