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承——谬

第二十四章

        野兽从来不会像人那样残忍，那样巧妙地，艺术化地残忍。

        ——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马佐夫兄弟》

        谬咬着自己的下唇在想事情，她在脑子里回忆并捕捉着方才这些人表现出的每一个细节，得出了一个不太妙的结论。这个答案不难得出，所以就在她的脑子里出现那一行字的时候，那个熟悉的声音同步响了起来：“嗯，你明白啦。”

        “为什么他们需要两个筹码呢？因为他们有两个目的。”

        大蛇丸在做什么不能让村子里知道的事情红豆不知道，可是谬知道。但这件事情用谬作为筹码是合适的，为什么需要红豆呢？很简单，就是谬的意义不是这件事情的筹码。

        中忍考试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木叶村幸运地出现了一个能够直接对抗宇智波一族写轮眼的存在，这个消息恐怕传播得比想象中还要快。得到这个人比拿这个人作为要挟可划算得多。

        “可是这不是出村子的路。”谬在心里回应。八岐大蛇发出奇怪的嘶嘶声，“因为另一个筹码只是筹码而已。筹码在赌桌上很不重要，可以随意交易，如果偶然掉在地上，也不会被人在意的。”

        谬的脚下绊了一下，虽然她立刻调整了过来。那个长得像饭团的男人转头看了她一眼。她明白了八岐大蛇的意思，因为这条路，是一条通往悬崖的路。

        饭团男，我们就这么叫他吧，他转过了头去。在那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在和那个孩子对视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恐惧，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萦绕在心头的恐惧。红豆则完全处在状况之外，作为一个忍者，她依旧是个被保护得相当好的孩子。

        “我们会死吗？”谬问八岐大蛇。

        “你不会。”八岐大蛇回的很奇怪，“怎么，你想救她吗，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类。”

        谬深呼吸了一下，八岐大蛇一直就是这样，它觉得所有人类都是无关紧要的。问题是你跟它生气也没什么用，因为如果你问它它也无关紧要吗？它会果断回答是的——双标的人，或者非人，很讨厌，但这种把自己也骂在里面的，还真不好反驳，谬早就接受这种事情了。她试图从紧紧捆住手的绳子中挣扎出一点活动的余地来，但是失败了。这群人估计专业做绑架的，将她的双手以十指扣紧抱拳的姿势捆紧，所以她没办法结印，而她目前也没学会什么其他的结印方法——

        “有一个选择可以不用结印。”八岐大蛇的声音听起来很慵懒，它好像很嫌弃谬直到现在都没有想到这个选择，“通灵术。”

        “我至今没有和任何一个通灵兽建立契约，能通灵什么？”

        “我可以帮你，我亲爱的小姑娘。”八岐大蛇用一种诡异的调子说，“虽然你将要付出一点不小的代价，我想那不会很好受，不过你迟早是要经历的。早些晚些，是你的选择。”

        谬没有回应，她听着红豆颤抖的吐气声，又咬住了下唇。她们正一步步走入夜色，走向这个村子的边缘。

        谬曾经很多次在这里眺望不属于这个地方的景色，倒是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在这里受到毫无威胁感的性命威胁。她相信八岐大蛇所谓的“你是不死的莲华”这一说法，可是红豆——

        “原来如此。”八岐大蛇突然自顾自地说起来了，“难怪他们如此迫不及待要和你的老师撕破脸皮，原来有更大的利益在驱使着他们啊。战争，我嗅到了战争的味道。怪不得他们这么想要你，你可是这个村子的命眼所在啊。”

        谬的指甲本来就不长，听到这话却一下子掐进手背里。这时候，红豆贴在她后背上的手被暴力地拉开。“你们，带她先走。”饭团男揪着谬的衣领，“我在这里等他。”

        “不准带她走！”红豆扑到了谬的身前，瞪大了眼睛看着饭团男，但是立刻就被拉开了。饭团男身后的一个跟班面无表情地通灵出一只大鸟，看起来似乎是雕。那一刻谬知道自己毫无选择，“我真的能通灵出什么来吗？”她问。

        “试试看吧。”八岐大蛇的回答很奇怪，“她们等你许多年了。”

        在她站到鸟背的同时，在几个男人同时背向她的时候，她迅速地咬破自己的手指，调动自己全身的查克拉汇聚到自己的手指上，“通灵之术！”这是她第一次念出这几个字。

        查克拉如同开春的泉水一般从指尖喷涌出来，与此同时被抽离走的还有她全身的力气。只是那一刻，她还没有意识到八岐大蛇所说的代价是什么。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自己通灵出了什么，因为她只来得及看见脚下出现了一大片黑色的鳞片和旁边一大片炫目的白光，紧接着，她就被仿佛撕裂一般的痛楚吞没了。失重感紧接着袭来，她觉得自己在坠入地狱。

        水门那时正在整理自己的文件，准备在晚上的会议上进行汇报。他刚出门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大蛇丸塞了一怀文件，“晚上的会你替我去了。”大蛇丸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急匆匆地从门口走去。“啊？”水门懵了，没明白的他跟着大蛇丸走，“可是大蛇丸老师，今天晚上的会对火影选举——”

        “滚开！”大蛇丸是从来没用过这样的语气说话的，水门被骂的一愣，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诶？诶！”他正在原地不知所措，自来也从他身后的走廊上跑出来，比大蛇丸还急。“自来也老师！”水门茫然地问，“谬出事了。”自来也停下来解释，他看了眼水门手上的文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吧，恐怕村子又要不太平了···大家都听你的了。”

        “但是——”水门还想说些什么。“你懂的，你懂的，火影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自来也急切地看了看门口，“我走了，交给你了。”

        波风水门没再说话，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第三次，整个忍界要发生第三次动荡，不知道将会有多少的人牺牲。在谬之后，他们会对任何一个人下手，孩子又怎么样，杀红了眼的人根本不在乎对方那是谁的孩子，谁的妻子和丈夫，谁的母亲和父亲。

        三忍难得地在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情况下集合在一起，但是现场的惨烈程度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纲手捂住了眼睛，晕血的老毛病又犯了。自来也大张着嘴，顺手把红豆揽在身边安慰了下，“红豆，发生什么了？”

        （请注意，以下有血腥描写）

        那个饭团男的脑袋现在完全不是饭团了，或者可以说是个从十几层扔下去的饭团，不过就那个血淋淋的样子，更像是一颗被从楼上扔下来的番茄。不过他最惨烈的还不是脑袋，而是从中间被扯开的半截身子，内脏从扯开的口子里直接流了出来。

        如果纲手往前走几步看见了，肯定直接晕过去。幸好，就在她的腿边，躺着一只翻着白眼的大鸟。这只鸟的翅膀和腿以一种奇异的姿态扭曲着，感觉全身的骨头好像都不在应该在的地方。这只鸟极大地吸引了纲手的注意力，才让她没看见林子里还有两具四分五裂的尸体。大蛇丸倒是看见了，他蹲下去察看了一下那两个跟班，其中一个瞪大了眼睛，青白色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仿佛是见到了什么直接夺走了人呼吸的东西。他的真正致死原因可能不是身上那两个可怖的牙印，而是被吓死的。

        红豆正手忙脚乱地一通比划，其实她也记不太清了，当时在那只鸟的背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那群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男人顿时吓得魂都没了，把她往旁边一推。她的头撞到树上，血流到了她的眼睛里，一片红色中她隐约看见了那东西的轮廓，似乎是——

        “好像是一条大蛇！”

        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红豆觉得那蛇好像比她认知的多了些什么，但她实在是没看清楚。“这个年纪就能通灵出那样的东西，实在是不简单啊。”自来也感叹，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诶，谬呢？”

        红豆抖着手指了指悬崖下面。

        纲手还没反应过来，大蛇丸已经一个翻身奔着悬崖下去了。苦无在石壁上擦出火星。他逐渐看清悬崖下的情况，只是一滩小小的血泊。“大蛇丸！”纲手在悬崖上喊他，“谬不在这里，我去找她，她应该是受伤了，你也来吧！”

        大蛇丸跟着血迹一路追到林子里，蛇的本能让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紧接着，他听见了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他几乎要以为那个人要把自己的嗓子生生喊破了。“谬！”他循着声音追过去，看到的是让他毕生痛楚的一幕。几年后，在他把谬留在木叶自己在各处漂泊的时候，曾经很多次在梦境中回忆起这个场景。每一次醒来时，都能摸到背后的一身冷汗。

        谬背靠着一棵树，睁开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正从里面不断地涌出血来。她尖叫着用手去挖自己的眼睛，似乎那是她所有痛苦的根源，而她正试图把这痛苦从自己的身体里赶出来。“谬！”大蛇丸喊她，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对自己的眼睛做些什么。但谬好像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她已经失去意识了，机械般地把自己的头往大蛇丸的胸膛上撞。鲜血在大蛇丸的上忍马甲上晕染开的时候，大蛇丸终于听清了在那连声尖叫的间隙中，她一直重复的那句话。

        “杀了我吧，我不想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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