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自苼州至沣州的途中，随处可见逃亡着的难民们，他们听见远处疾驰的马蹄声便知道是大晋的军队来了，纷纷俯首在窄路两旁的野草地上，期盼着将军能带领将士们替他们夺回家园，更是有侥幸存活下来的壮年男子们自发跟着大军重返沣州城。

        周纪则率领数千精骑行了一日一夜，在至沣州城仅剩一百里路时，大军更为谨慎，周纪则下令在原地稍作歇息，派了几支十余人的小队去四周打探情况，而他们则随时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不出两个时辰，派出去打探的第一支小队便匆忙赶回来与大军会合。

        可十余人的小队仅剩二人归来，听他们所言，北境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他们几人，为了掩护他们二人回来报信，剩余的十几人全部葬送在北境人的刀下。

        如此说来，北境那边很快也会得知他们已经发兵的消息，若不趁着他们当下手忙脚乱之时发起进攻，恐怕北境的援军便会及时赶到，到时候在想进攻，便是难上加难。

        思虑片刻，周纪则当即决定立刻对沣州发起进攻，并分别派了几路人马赶回苼州同刺史报信。

        只是大军方才行了十几里路便碰见了去沣州城外探路的小队归来。

        先前听闻北境的主力军大多驻扎在泾州城外，故而周纪则便想将沣州城作为此次夺城的突破口。

        可探路的这几人却说北境的大军现驻扎在沣州城外五十里的地方，几人躲在暗处观察了许久，营帐外戒备森严，瞧着不像是先前几日来探之人所言那般的北境大军已悉数撤走，里头更像是藏着一支猛虎军队，时刻提防着大晋军队的偷袭。

        周纪则沉思半晌，如若这一切是北境人的圈套，只为将大晋军队引诱至深处一举歼灭，那他们为何又要在城外五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如此声势浩大，岂非就是为了让他们误以为北境的主力军还在沣州，如此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将敌军赶走，这样看来，更像是他们的虚张声势。

        他紧了紧手中的缰绳，毅然地朝着沣州行进，

        愈是逼近沣州，行军的速度便愈发的快，直至大军行至营帐外不足十里的地方时，北境士兵们才有所发觉。

        伴着阵阵马蹄声与士兵们高亢的呼声，北境士兵们被这突来的袭击打得溃不成军，四散而逃，周纪则率领几千精锐，轻而易举地拿下了北境军队驻扎在沣州城外的营地。

        “不对。”周纪则立在高处的山坡上，低声喃喃··。

        他曾数次同北境人交战，北境鲜有善谋之人，多为鲁莽武夫之辈，即便如此，北境人仍是凭着蛮力从北地的一个小部族扩展成今日可以与大晋抗衡的北国，因此，他们将这一切归功于神明的庇佑，归功于北境人纯正的血脉。哪怕是如当下这般猛然受袭，他们也断不会允许大批的北境的士兵在战场上仓皇而逃。

        如此这般，更像是要引诱他们朝着沣州城内进攻。

        斟酌许久，周纪则寒声道：“姜副尉，撤军。”

        姜域茫然不解，却也没有过多问询，他纵马从半坡上驶下，高声唤着在北境人营帐中狂欢的士兵们，不出片刻，周纪则便率领大军原路返回。

        倏然间，一道闷雷声在空中炸裂开，惊扰了栖息在林中的山雀，成千上百只山雀发出刺耳的鸣叫声，扑腾着翅膀逃离了这座诡异的山林。

        周纪则猛然扯住缰绳，他抬起手示意大军停下前行的脚步，双眼如鹰隼一般仔细辨着周围的异动。

        方才那声闷雷无疑是北境人发出的信号，也是同大晋的精骑下了战贴，眼下无法重走来时的老路，周纪则当即下令兵分两路，一路人马跟随姜域横穿山林绕路而回，而他则决心率领五百精骑深入虎穴，迷惑敌军视线，或许能为姜域争得更多的时间逃回苼州。

        一支身披战甲的大军静立在沣州至苼州的必经之路上，为首的人身骑一匹高头大马，双目微合。

        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这声响将在场之人的心勾的痒痒的，恨不能立刻就挥着北境的战旗去虐杀了他们的囊中之物，可主帅未曾下令，即便他们此刻有多按耐不住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勾人心魂的马蹄声又逐渐远去，所有人屏气凝神，面面相觑，心道他们的主帅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

        祁灿缓缓张开双眸，冷着声音缓缓道：“除了周将军，余下的人，你们可以随意处置了。”

        随着主帅的一声令下，大军嘶吼着挥动战旗，似是压抑了许久猛然间得到释放，万千马蹄奔腾而过，如同席卷而去的狂风，，扬起了地上的细碎沙石，迷人双眼。

        上一世的周纪则也曾兵分两路，他亲自率一千人马牵制北境军队，那时的祁灿未曾想过他会光明正大的从官道逃亡，以至于让他带着人在深山中多活了七日，也错失了彻底歼灭晋朝主力军的机会。

        这一世，祁灿便早早埋伏在官道附近，只等着羊入虎口，将他们全数剿灭。

        听着远处有力的嘶吼声，周纪则心知他们的行踪已被敌军知晓，他当机立断调转马头，朝沣州城狂奔而去。

        大晋精骑的战马已连着奔波两日，无法与养精蓄锐的北境战马匹敌，不出半个时辰，北境大军便已经追上了大晋精骑的尾巴。

        通往沣州的官道上瞬时间刮起腥风血雨，他们如同涉猎一般下了赌注，以虐杀更多的晋朝人为荣，残虐无道的北境人像是宰杀牲畜一般挥着手中的弯刀。

        起初，大晋的精骑们尚有几分抵抗之力，可随着北境士兵愈来愈多，他们也逐渐败下阵来，转而掩护周纪则逃亡。

        一匹满是铠甲的战马疾驰而过，上面的人手持长剑，驱马直奔目标而去。

        几个掩护周纪则的士兵还未看清来人的相貌，便应声倒地，几人的尸体迫使周纪则勒紧缰绳立在原地。

        “周将军，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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