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顾念的一句话就把秦明的大条道理给戳破了。

        她委屈却清澈的眸子定定看着秦明，一副“你不哄我我就哭”的模样，使秦明霎时慌了心，也顾不上林涛和大宝看戏似的目光，柔声对顾念说道：“说什么傻话，怎么可能不跟你吃饭呢？”

        然而顾念没有买账，嘟着粉唇，可怜兮兮地嗔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呀？”

        秦明一看就知道小姑娘这是在做戏，心里的不安也随之而散，他轻轻笑了一声，把肥腻的手套脱下，夹起一块虾肉喂进她的嘴里，温声道：“那是我以前的想法，认识你之后就改变了。”

        顾念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大宝装模作样地干呕了一声，还说：“秦明，你能再恶心点吗？”

        秦明当然没有理会，而是把视线留在顾念脸上，看着她表情的变化，见到女孩嫣然一笑，他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再不吃的话，空气里的尘埃和细菌就要把食物弄脏，到时候你想吃我也不会让你吃。”

        听着他那宠溺无边的语气，连林涛都忍不住学着大宝干呕了一下，一脸嫌弃地吐槽：“行了吧你，我们还在呢。”

        秦明冷冷扫了他一眼，然后看着顾念把大部分的虾肉都吃掉，他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完林涛再看大宝，一副欠揍的样子地道：“我们吃好了，我去买单。”

        说罢，头也不回就走进店里，剩下嘴角抽着的大宝，她看着顾念和林涛，叹息道：“做他的女朋友和兄弟，真的辛苦你们了。”

        顾念和林涛对视一眼，笑了。

        平平淡淡过去了几天，他们揭破了一宗恐怖派对杀人案，作案凶手很聪明，先是换掉死者心脏病的药，然后再利用死者的心中的恐惧，把她吓到心脏病发作。

        虽然破案的过程有点难，但最后因为秦明想起他们吃小龙虾的情景，从而想到在死者的药瓶上检验油脂的成分，而因为凶手和他的女朋友在作案之前正好吃过小龙虾，所以一切证据都有效地指向凶手，使他最终被缉拿归案。

        就在林涛跟凶手进行最后一次的审问时，凶手提出要见秦明。

        秦明不以为意，只以为凶手心有不甘，想做最后的挣扎。

        他带着空闲下来的顾念到了审讯室，顾念跟林涛站在门边，而秦明则坐到凶手对面，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凶手的口供，一点都没有想跟凶手对话的意思。

        “你就是秦明。”江天，也就是此案的凶手，勾着唇说道：“能找到我，你很厉害。”秦明没有理会，江天也没有介意，继续道：“十年前陶紫害死了我的女朋友，我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一个和她很像的女孩。”

        秦明依然没有说话。

        江天靠近，缓声道：“但是那个人帮我找到了。”

        这时，秦明才抬眸看了他一眼。

        江天继续：“难道我不应该给他报酬吗？”

        秦明把手中的圆珠笔放下，直直盯着江天，冷声问：“那个人是谁？”

        江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往椅背靠，在众人迷惑的目光下，张开嘴巴，用手撑开嘴角。

        从顾念和林涛的角度，他们看不见江天想展示什么，但坐在他正对面的秦明却看得一清二楚，他猛地站了起来，锋锐的目光狠狠落在江天身上。

        “你怎么也少了一颗臼齿？”

        闻言，顾念不可置信地走到秦明身边，眉头紧紧皱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天。

        “我的仇报了。”江天缓缓说道：“你的呢？”

        顾念吸了一口冷气，虽然不知道江天指的是什么，但她隐约感觉到他对秦明的敌意，又或者说，对秦明的挑衅。

        她忧虑地看着秦明，只见他眯着眼睛对江天发问：“你什么意思？”

        江天嗤笑一声，嘲讽道：“我本来以为你很厉害，没想到连你父母的仇你还没有报。”

        顾念的身体震惊地僵住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江天会提起秦明的父母，而且听他这么说，他应该是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难怪秦明的脸色愈发难看，深沉的目光像刀子似地落在江天身上。

        然而江天并没有被秦明的目光慑服，还继续挑衅地说：“那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这么一说，饶是向来都很冷静理性的秦明，现在怎么都控制不了心中的愤怒。

        秦明双手攥着江天的领子，把他推倒在地上，无论林涛和审讯室里的另一名警员怎么试图拉开他，他依然纹丝不动，牢牢揪着江天，沉声吼道：“你的牙怎么回事？你到底知道什么？”

        江天没有说话，而是不停放肆地笑，导致秦明的情绪愈发激动。

        这时，反应过来的顾念也绕到桌子的另一面，只是她不敢贸然上前，怕会阻碍到几个男人的力气斗争。

        “秦明，松手！”林涛一边拽着他，一边喊道。

        “秦明，冷静一点，先松开！”顾念着急地劝着。

        听到顾念的声音，秦明总算找回了神志，他双手一松就被林涛拉起，气呼呼地瞪着还在地上躺着的江天。

        见状，顾念立马挽着他的手臂，把他带出审讯室，她将神色不安失措的秦明安置在隔壁空置的小房间，然后迅速跑到办公室收拾东西，手里拿着车钥匙飞快地回到秦明身边，跟林涛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牵着秦明走。

        走到了停车场，秦明也恢复了不少，伸手握住顾念的手，嗓音嘶哑地说道：“我……”

        顾念摇了摇头，抬手抚上他微微泛白的脸，“没事儿，我们先回家，嗯？”

        秦明点了点头，伸手就像拿过顾念手中的车匙，却被女孩按下他的手，“我开吧，你在车上休息一会儿。”

        知道自己的状态实在不适宜驾驶，秦明也没有反驳顾念，他愧疚地捏了捏女孩的小手之后，再坐到副驾座位上，闭上眼睛，由汽车的震动送他入睡。

        待他醒来的时候，顾念已经把车停好，正准备将他叫醒。

        “醒了？”顾念温声问道。

        秦明坐直了身子，点头回答道：“嗯。”

        “先进屋吧。”

        二人没有过多的交流，一来，秦明不觉得自己的状态适宜面对他人，二来，顾念知道秦明需要自己的空间，所以进了门之后，她给他泡了杯咖啡就没有打扰他，而是进厨房准备晚餐。

        秦明感受到顾念的体贴，心里很是难受，但是他实在没有准备好把多年以来压在心底的东西说出来，即便顾念已经从江天口中知道了他父母的死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静静坐在沙发上，情绪低沉地回想着父亲的死，以及江天所说的东西。

        一眨眼，窗外的天色已暗，顾念也做好饭了，正等着他开吃。

        “先把饭吃了，其他的慢慢来。”顾念微微笑着说道：“不过我做的菜没有你做的好吃，可别嫌弃啊。”

        看着心爱的女孩，秦明的心情平服了不少，他抬手轻轻抚摸着顾念的脸颊，嗓音带着一丝嘶哑，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顾念在他掌中蹭了蹭，答道：“你我之间不用说对不起，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为你担心不是应该的吗？”

        秦明心里的暖意满溢，把女孩抱进怀里，低头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处，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待了一会儿，而后慢慢松开她，脸上的表情恢复平时对她那温和柔情的模样，只是顾念看得出他多半是勉强的，因为他眼里的悲痛和迷惘却是明显得很。

        但她没有戳破秦明的伪装，而是当作没事地让他坐下，尝她第一次为他做的饭。

        顾念的厨艺不算精湛，做出来的饭菜也很简单，但正正就是这份简单，把秦明心里的冰冷融化了。

        吃这顿饭没用多长时间，过后秦明的情绪也差不多平静了下来，还主动申请要承包洗碗的工作，顾念没有拒绝，坦然地接受了他的好意，毕竟她没有想要跟个玻璃娃娃似地对待他，所以就心安理得地捧着一杯刚泡好的绿茶，倚在厨房门框上，欣赏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

        “啧啧啧，秦先生，怎么才能像你一样，把洗碗这种事做得这么优雅？”顾念调戏似地问道。

        秦明轻声笑了一下，把最后一只碗放进柜子里，转身把顾念手中的杯子拿开，然后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谁这么大胆要你洗碗了？”

        顾念乖乖窝在他的怀抱里，咯咯笑着，“这是你说的呀，以后我拒绝洗碗，你可不要嫌弃我呀。”

        “稀罕你都来不及，哪里敢嫌弃你？”秦明抬手抚上女孩的后脑勺，慢慢为她顺着毛。

        “不是让你别说情话吗？”顾念故作厌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顺势抬手拧住他后颈的软肉，使坏地揪了一下。

        秦明宠溺地任由她作妖，低声笑了笑，回答道：“哪里是情话，都是我的真心话。”

        “哇，好感动啊。”顾念敷衍地赞美道，惹得秦明从警局回来之后的第一阵大笑，她听着也笑了起来，小身板在秦明的怀里笑得一耸一耸的，在秦明眼里简直就是可爱得不行。

        已经彻底放松下来的秦明，在顾念头顶上落下一个真挚的吻，虽然没有说出其中的意义，但以顾念细腻的心思，她一定会明白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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