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对于警察第二次的到来，卢太太心里有些不祥之兆，总觉得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就如初次登门，他们在客厅里谈话。

        卢太太因为顾念的缘故，看似比较放松，所以林涛便让顾念带头问话。

        “卢太太，我想问的问题有点唐突，希望您别介意。”顾念柔声说道，待卢太太颌首同意了，她才提问：“您跟卢甄的母子关系好吗？”

        卢太太显然被这个问题冒犯到，即便是面对着顾念，她的防备骤然提升，嗓音略微生硬地回答道：“挺好的。”

        然而这个回答并不能令秦明满意，他目光冰冷，语气尖锐地反问：“真的很好吗？”

        卢太太转向秦明，“真的。”

        秦明直直地看着她，不留情面地说道：“根据我们的尸检报告看，卢甄身上有大量的伤痕，除了打架斗殴，以及跟别人做人肉沙袋之外，还有很多伤痕是来源不明的。”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卢太太就迫不及待地质问他。

        “你什么意思啊？”

        林涛插话问：“你平常有打他吗？”

        “他犯错误我当然打他了。”卢太太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十九号那天，你记得你打过他吗？”林涛继续问。

        卢太太看似不明白林涛为什么会这样问，但她还是想了半晌，而后回答道：“我打他了。”

        “你确定只是打了两下，没有踹吗？”

        林涛越问，卢太太越觉得情况不妙，她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之后，语气平静地答道：“没有。”

        秦明没有立马反驳她，而是风轻云淡地道：“卢甄的腹部有一个u型的痕迹，是钝器重击造成的。”

        林涛接着问：“十九号那天你穿的什么鞋？”

        “高跟鞋。”

        林涛让卢太太指出具体那双，卢太太虽然心存狐疑，但在这个情况下，她也只能按照警察的指示做。

        她把柜子下的一双黑色高跟鞋指出，秦明带着手套把鞋子拿起，翻过来看了看鞋跟，心里便有了数。

        他将鞋子放到卢太太面前，冷淡地说道：“从法医的角度看，卢甄的死因是脾脏破裂，导致腹腔内出血。”

        说罢，他给顾念使了个眼色，让她把重点说出来。

        顾念暗里叹了口气，并不是对秦明的举动有异议，而是她不想做传递坏消息的人，尤其是看见卢太太脸上的迷惘，她更是不忍心。

        “卢太太，我们的意思是，导致卢甄的致命伤，很有可能就是你这双鞋，也就是说，我们怀疑你的行为导致了卢甄的死亡。”顾念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们会把这双鞋带回去跟尸体上的创口做比对。”

        她顿了顿，再加上：“如果吻合的话，你将会负法律责任。”

        这时，卢太太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什么意思啊？你们怀疑是我把卢甄给杀死的？我根本就没这么做呀！”她慌张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我、我承认，我狠狠地打过他两次，就两次，可是都是有原因的！”

        见秦明和林涛都没有什么反应，她就直接看着顾念解释：“第一次是因为他把我儿子带出去了，刚一出门就让车给撞了，把我儿子的腿都撞瘸了，我能不打他吗？第二次就是十九号，我一进门就听着我儿子喊救命，当时我气极了，我就轻轻地踹了他两脚，我真的没想、没想怎么样他，就是轻轻地踹了两脚。”

        然而无论她说得怎样着急、怎样迫切，就连顾念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因为她太清楚卢甄尸体上的伤痕了，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无论数量和深度，都不仅是卢太太所说的“轻轻地踹了两脚”。

        见状，卢太太的语调慢慢下降，越说越细声，越讲越觉得不安。

        “轻轻地踹了两脚……轻轻地……”

        最后，卢太太被带到警局里，比对结果也出来了，她的高跟鞋确实与卢甄的伤痕吻合，所以无论卢太太是出于什么原因对卢甄施暴，她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卢甄之案，就此结束。

        ——

        顾念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秦明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剑眉微微拧着，但她看得出他是处于一个放松的状态。

        放下手中的毛巾，她缓步走到男人身后，伸手从后抱着他的肩，低头在他耳边落下轻如羽毛的一吻，随后柔声问道：“写什么呀？”

        早在她开门的那一刻，秦明就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对于女孩对他的亲近和亲昵，他自然是万般受用。

        把钢笔放下，他微微往后靠在顾念的怀里，享受着她给他带来的温暖。

        他抬手抚上女孩的柔荑，没有开口回应她的问题，而是侧头让她自己看。

        “所有坚不可摧的情感，都有瞬间崩塌的可能。”

        顾念缓声读出秦明所写下的一句话之后就沉默了。

        她没有说出心里的话，但从她慢慢收紧双臂的行为，秦明就了然了。

        他轻轻拍了拍顾念的手背，浅声笑了一下，道：“念念。”

        顾念没有回应，还把小脸埋进秦明的颈窝里。

        “念念。”秦明再次叫了她的名字。

        “你真的这样想吗？”顾念从他身后闷声问道。

        秦明又笑了一声，“是事实。”

        他细心地把顾念的手松开，而后转身，将她带到自己腿上，一手绕着她的细腰，一手慢慢抚着她的秀发。

        “虽然是事实，但我不相信这会发生在我们身上。”他低声说道。

        顾念摇了摇头，坚定地说：“绝对不会发生。”

        “嗯，不会的。”秦明重复道，而后勾唇笑了，“我的命都在你手里了，我们的感情怎么能崩塌呢？”

        他的话把女孩逗笑了，顾念微微抬头对上秦明温柔的目光，她抬手轻轻抚着男人的眼角，用着柔情蜜意的表情说着最冷酷无情的话：“如果你伤了我的心，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秦明对这番话深信不疑，若他真的违背了自己要永远爱惜顾念的初衷，不用顾念动手，他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好过。

        “好，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任由你处置。”

        “哼，这是你说的呀，到时候我把你关在垃圾房里，看你怎么能好过。”

        秦明看着女孩那骄纵又跋扈的小表情，心里软成一滩水，再看看那粉嘟嘟的娇唇，他想都没想就低头把她含住，将她最嚣张刁蛮的话统统吞进肚子里。

        相处了这么些时间，顾念早就习惯了这种亲密的举动，所以她也只是微微地怔了一瞬间，随即自觉地回应他。

        随着时间的流逝，温柔的亲吻逐渐变得升温，从一啄一啄变成持久的接吻，温热的唇瓣与湿润的舌尖相互挑逗撩拨，暧昧的气氛让忘情的二人不能自拔地沉溺于情爱的漩涡。

        双方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变化，秦明没有停下，顾念也没有阻止他。

        正当他们以为可以进一步增进感情的时候，命运偏偏不想如他们所愿。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屋里很是明亮，再加上门外的人不断地敲，秦明和顾念想忽视都难。

        “咚！咚！咚！”

        他们迟迟不开门的行为似乎激恼了门外边的人，他再次敲响木制的大门，而且比之前敲得更大力更大声。

        这种行为，在秦明和顾念的认知中，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做。

        因此，秦明比任何时候都要气愤，他低吼了一声，在顾念唇上亲了最后一下，把她安置在椅子上之后，浑身满溢着怒火，步伐沉重地往大门去。

        他重重地把门拉开，脸上的不耐烦和不欢迎很是明显，看着敲门的人的眸子更是沉得不能再沉。

        然而门外的林涛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他一手提着一打啤酒，一手拿着一双拳套，傻乎乎地对着秦明咧嘴。

        林涛把拳套抛给秦明，而后自顾自地走进屋里，毫不客气地落座在沙发上，途中还对依靠在书架边上的顾念打招呼，他很是眼尖地看到顾念红肿的嘴唇，而后了然地“哦”了一声，突然明白秦明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堪。

        不过向来脸皮厚得不行的他，自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还贱兮兮地指了指秦明，狡黠地调戏道：“你们真的，啧啧啧——”

        秦明瞪了林涛一眼，沉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林涛用开瓶器连续开了三瓶啤酒，而后才回答道：“送你这副拳套，以巩固我们之间友谊的小船，如果哪天我惹你生气了，你可以那这副拳套打我一顿。”

        顾念倒是觉得林涛这一出还挺可爱的，毕竟秦明对于感情这方面是有点别扭，不然他的圈子里也不会只有她、林涛和大宝三个人（虽然秦明极力否认林涛和大宝是他的‘好朋友’），不过不知是因为他闷骚还是因为林涛刚打断了他们俩的好事，但秦明看着显然不愿意吃林涛这一套。

        “我更喜欢用手术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将拳套扔到林涛身旁后，秦明走到顾念身边，低眸看了眼她在林涛进来之前套上的外衣，满意地点了点头，毕竟小姑娘在他面前自由惯了，在家里一般都穿得很单薄清凉，这下林涛进来了，自然就得把他的女孩掩得死死的。

        看着他的小动作，顾念不禁莞尔，抬手点了点秦明鼻子上的小痣，随即就听见林涛对秦明的回应。

        “那也行，拳套就留给小念揍你的时候用。”说罢，他对顾念狡猾地眨了眨眼，惹得女孩一阵阵的笑意。

        听着顾念的笑声，秦明刚才那股火也消除了七七八八，对林涛也没那么凶，他拉着顾念坐到沙发后面的书桌，扫了林涛的后脑勺一眼，极为小声地“哼”了一下。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又吵架了？”

        林涛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今天晚上我能在你家看场球吗？”

        若秦明还是单身的话，他会如林涛所愿，但有了顾念，他的顾忌就多了点，正当他想让林涛在十二点前离开的时候，顾念就替他回答了。

        “可以呀，要吃宵夜吗？”她笑眯眯地说道。

        林涛觉得秦明前世一定是拯救了整个世界，不然他哪儿来的小仙女当女朋友啊？

        “小念啊，小念，你不知道啊，以前我在这儿看球，秦明总让我消了声看，你说说，没有声音的足球还是足球吗？”

        顾念嫣然一笑，头枕着秦明的肩膀，对林涛说：“别怕，有我在，你随便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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