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子鼠

落桑镇外的破庙并不远，她俩穿过镇子，又走上了一阵就到了。说是破庙其实不如说是伫立在乱草丛中的破屋，四周的木板歪歪扭扭的堆砌着，屋顶的瓦片也摇摇欲坠，似乎一阵狂风就可以吹下来。再加上这阴沉的天气，总觉得阴沉沉的。

        房檐上的牌匾歪歪扭扭，上书四个大字【感召寺】。

        江颜本不想来的，但是又很好奇为什么那个男孩会对这个无字印章这么忌惮，说不定也可以找到那些孩子失踪的线索。

        婉宁本来也是不想来的，但是现在除了江颜身边，在哪她都觉得没有安全感。一边靠近破屋，一边握紧她爹留给她的皮鞭。

        走进破庙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四周破旧的木板烛台散落在地上，供桌上早已挤满灰尘，破庙的正前方有一个坐着的人像，大大的耳朵，嘴里还突出两颗牙来，石像一手放在膝上，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骰盅。仔细看竟与昨天江颜看到的男孩有些相似。

        江颜和婉宁此时都有些害怕，周围太安静了，就连刚才的那些鸟鸣虫叫也都消失了。

        突然，啊！！！的一声给她俩下了一大跳，转身一看是一只乌鸦飞过。再转过头时，江颜恍惚中仿佛看到石像的眼睛眨了一下，再定睛一看，却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可能是错觉吧。

        婉宁紧张的望着四周，江颜则把无字印章死死的攥在手里。

        “我们回去吧，这个地方好恐怖。”

        婉宁吓得都要哭出来了，虽然是七月的天，但是江颜感觉身上都凉涔涔的。

        正当江颜四处观望的时候，婉宁突然惨叫起来。

        江颜回过头突然发现，婉宁被凭空倒挂在半空中，两只手不停的挥舞着。

        “招财救我！！！救我啊！！！！”

        江颜也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她恍惚听到了来自石像方向的笑声，再转过头时，却什么异样也没有。

        突然江颜急中生智，快步朝着石像跑去，一手抓着无字印章，另一手抓着石像盘坐的腿。

        “放开她！”

        江颜朝着石像大喊。

        果然奏效，婉宁从半空中落下来，跌坐在地上。

        “出来！”

        只见坐着的石像突然动了，变化成男孩的模样，然后跳下坐着的石台，来到江颜面前。

        “你到底是谁？”

        江颜警惕的拿着无字印章对着他，婉宁也吓得跑到江颜身后。

        “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我不认识你。你认识我？”

        “嗯。”男孩点点头，倒也十分乖巧。“从你走出新庄我就知道你要来了。”

        “那我梦里的那个老婆婆也是你变的？”

        江颜正诧异着，突然想到自己的那个梦。

        男孩又点点头。

        “我叫子鼠。是陆离大人的式神。陆离大人羽化后一直陪伴他在祉左墓中，后来被人盗走流落到这。”

        “式神也有人伢子吗。子鼠？？？那你和十二生肖是什么关系？”

        婉宁感觉没有危险了，突然来了精神，竟开始拿男孩的名字取笑。

        男孩突然盯着她，郑重地说：“我是他们的大哥。”

        空气突然静悄悄的，婉宁的笑声也夏然而止，张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男孩。江颜也觉得不可思议，十二生肖只是古老的传说啊，没有人见到过，怎么可能存活了几千年呢。

        像是看出了她们的疑惑，男孩认真的说道：“我不是远古的子鼠，我们是陆离大人收留的式神。”

        “那你等我做什么呢？还害了那么多孩子！！太可恶了。”

        “就是，丧尽天良！！！”婉宁跟着附和着，但是依然躲在江颜背后，不敢上前。

        男孩看着她们微笑了一下，老成的说道：“我没有害他们，我是在救他们！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他们在哪，过不久你们就会明白的！”

        突然这时，阴沉的天气狂风大作，吹的破庙执拗执拗作响。

        子鼠紧张的看向外面，动了动鼻子闻了闻，突然用右手拉起江颜空着的那只手，然后拿着左手的骰盅念着什么。见此情形，婉宁也紧紧的抓住江颜的胳膊。

        江颜只觉得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突然消失，刺眼的光线让她闭了眼睛。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曾在秦老爷家里出现的那群黑衣人。

        再睁眼时，江颜三人已经出现在了陆老爷家门口。

        这是瞬间移动？？？？？

        江颜和婉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再看子鼠突然倒在了地上，胸口处渗出好多血来，骰盅被齐刷刷的切成两半。难道是移动前最后的那帮黑衣人干的？

        “婉宁，刚才你又没有看到那个黑”

        “化成灰我都认得。”

        那看来是没错了，不是幻觉。

        江颜和婉宁连忙去搀扶子鼠。子鼠忍痛吩咐道：“快！！进院子。”

        江颜和婉宁搀扶着子鼠赶忙敲门进了院子里。此时，子鼠的血越流越多，顺着他的肚兜流了下来。

        “江颜，快施个防护咒，我们式神的障眼法，术士看得出来。”

        江颜听到此话，愣在原地。

        “我不会。”

        子鼠叹了一口气，又崩溃地摇摇头。然后告诉江颜对着院门的方向举起右手，子鼠则从江颜的背后又念了什么咒语，发出一阵阵白光。只见这阵白光从子鼠的手中通过江颜的身体传到外面，在陆家四周形成一个大的结界。

        “等我回来。”

        说完这句话，子鼠就倒在地上，化作一块老鼠形状的白玉，只是玉的中间有一丝红色的瑕疵，可能是子鼠的伤口吧。

        江颜捡起那块玉，小心的放在怀里，她还有好多疑问不明白，最想问的是那群黑衣人是谁，为什么要找黄叔？为什么会一直追着她们不放，也不知道子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要找他问个清楚。

        转眼已经过去两天，倒也平安无事。江颜和婉宁守着这个子鼠玉焦躁的等着，看着子鼠玉里面的血丝一点点变少，她们感觉应该快好了。

        当天晚上，子鼠重新出现在她们面前，只是感觉还有点虚弱，看了看桌子上被切成两半的骰盅。

        “那些黑衣人是大明教的人，世界上黑暗的术士都去了那里。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一直追杀漂流在外的术士。两百年前，陆离先生也是为了除掉他们才羽化的。”

        “那他们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江颜表示不解，她感觉这个大明教跟自己有大仇，一直阴魂不散。

        “因为你是一名术士，还挺有名。我都认识你，江颜。”

        江颜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世是名字，第二次自己竟然是一名术士，可是自己什么都不会啊。

        看她疑惑，子鼠接着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那些大明教的人一直在找你。术士很多都是先天的，年满14周岁后就可以开始练习术法，16岁接受同宗前辈点化就正式成为一名术士。”

        “那你说你一直在这里等我，等我干嘛？要点化我吗？”

        江颜试探的看着子鼠。

        “不是，我在这等你是为了你的无字印章。”

        “无字印章？你不是不能碰它吗？”

        江颜把无字印章拿出来给子鼠看。

        “嗯，我不能碰它。所以想请你帮忙把我送回墓里，在里面的式神册盖上章，这样我才能继续在墓里呆着，没有入册的式神会被墓里的法术吞噬消失。”

        江颜听的云里雾里，这难道是想让她再送她回墓里的意思。一个婉宁不够，又来了一个要她送回家的，什么情况？？？

        看出她的犹豫，子鼠眼珠转了一圈说道：“我知道你要去无为山！祉左墓是去无为山的必经之路，陆离大人也是无为山的开始鼻祖，兴许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很多事，而且祉左墓可是历代无为山至尊埋葬的地方，无为山术士每年都会过去祭拜。你不想知道无为山是什么地方吗？”

        说到这里，江颜突然想起了在秦家西厢房的事情。

        “我记得在秦家的时候，黑衣人是看不见我的，是不是也是因为这印章？”

        “嗯，因为给你印章的这个人在印章上施了隐形术，但是这种术法只能用一次。”

        江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来是那个给黄叔治病的蓝衫男子救了她和婉宁一次。

        “对了，那些孩子呢？？？！！！！！你不是说他们没事吗？他们现在在哪里？我怎么突然相信你了？？？”

        江颜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黑衣人的到来差点让她忘了这件大事。于是举起印章对着子鼠。

        子鼠随时小孩子模样，行事却非常老成。看着江颜的举动，摇了摇头，从肚兜里掏出了一个卷轴。

        婉宁站在一旁都看傻了，她没想到小小的一个红肚兜能藏下这么长的卷轴，竖起来快要有子鼠的个头高了。

        “他们在里面。”

        江颜结果卷轴，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幅画着很多孩子的画，孩子从刚出生到14岁不等，形态各异的展现在画里。

        “这两个是我表弟！！”

        婉宁突然在众多小孩中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

        “怎么能把他们放出来。”

        “我念个咒语就行，不过要等到我们走出落桑镇之后，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嗯？？？？

        听到他的话，江颜和婉宁大为震惊，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子鼠。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保护他们？？？？？怎么可能呢？”

        婉宁突然放大嗓子吼道。

        “两年前我突然收到消息，无字印章出现！可是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被大明教的人知晓，可能是那个胖子来探亲的时候也带来了你的气息，所以怕黑衣人追杀到这里，我就将落桑镇所有14岁以下的孩子都藏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黑衣人要杀的其实是我？”

        江颜突然回头看向婉宁，婉宁的表情震惊且复杂，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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