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彭师长

“民国政府·军事·委员会任职令：
  兹任彭刚上校为国民革命军二十三师代理师长……
  民国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一日。”
  在军营内，二十三师官兵齐聚一堂，听着台上刚回成都述职的原重庆市长潘文华，大声的宣布彭刚被任命为二十三师师长。
  潘文华，字仲三，四川仁寿人。早年投身军旅，清末入四川陆军速成学堂，1909年随军入藏，辛亥革命时率部响应，失败后回川军。后在四川军队中服役，历任排、连、营、团长诸职。
  1920年成为刘的部下，任旅长，后升任川军第二军师长，重庆市长等职务，与唐式遵并称为刘的左膀右臂。光是能在起家地重庆担任八年的市长就知道，其能有多得刘·湘信任。
  至于这次由其来宣读彭刚的委任令，当然也是一种美差优待。毕竟像这种给人晋升事情，不给好处怎么可能。
  事实也的确如此，潘中将兜里就多了两万大洋的票子。走一趟南充就能得这么多的油水，值了。
  潘文华在宣布委任令之后，非常自然的将舞台交给了此间主人，彭刚。
  此时彭刚穿着新印制的上校军服，看着黑压压的官兵开口道。
  “诸位同僚，诸位弟兄。非常感激刘主席、蒋·校长的信任，任命我为二十三师师长职务。在这里我简单说两句，第一，我既然成为二十三师的师长，必将以二十三师为根本，不苛待一位弟兄。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兄弟们一口。第二，二十三师全体官兵发十块大洋赏银。”
  “谢师长赏！”
  “谢少帅赏。”
  “彭家好样的，我保你就是。”
  一听有赏银拿，在场官兵都高兴的大叫起来。这黑眼珠子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一听有赏钱，个顶个的喜笑颜开。
  此时他们瞬间觉得这位年轻过分的师长顺眼多了。至于师长军事能力如何，师长在南充名声不太好听等因素，都通通不重要。能给赏银的师长，才是好的师长。当然如果能来些酒水吃食，犒劳大家，那就真的别无他求了。
  对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士兵讲话，就得简单明了，千万别知乎者尔。你要是文质彬彬会让其感觉别扭，这是陈副师长的经验之谈。彭刚此时感觉对方说的没错，的确如此。
  从某些方面来说，二十三师的官兵，更像是属于雇佣关系，他们给领头的人卖命，而领头的人则给予钱粮作为报酬。
  好像二十三师的官兵的愿望，已经被彭刚听到了。只见他等台下官兵都安静下来之后，才继续讲道。“另外，为了庆祝，今晚大鱼大肉，大家伙都别客气。”
  这句话，更是引爆了官兵的情绪。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最后都汇成了一句话。
  “谢谢师长。”
  “谢谢师长。”
  在台上，彭刚笑容满面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大家的祝贺。
  开玩笑，光是发赏银以及置办酒肉，这就去掉了十万大洋。算上跑成都以及给重庆方面送的礼，七十多万大洋就这样流水般的花出去了。
  要还拿不下一个师长职务，这也太亏了。
  虽然彭家底子还厚，但多来几次，这也有些受不了啊。
  “接下来大家依次来领赏银，以连为单位，带队军官维护好秩序。”
  随后的时间，就是喜闻乐见的发赏银了。潘文华自然有陈叔陪伴，至于彭刚则要辛苦一些，他需要亲力亲为为每一名士兵送上大洋。
  “三营二连李三娃十块大洋。”
  “谢师长赏。”
  叫李三娃的士兵高兴接过十块大洋，清脆入耳的声音让这名士兵笑开了颜。
  “大洋放好，别弄丢了。”
  “放心吧师长，丢不了。”
  “你李三娃钱不过夜，今晚吃了酒，肯定又不知道要钻谁家婆娘的被窝。”
  有相熟的士兵调侃着他。
  “刘大老壳，你还不是，一晚上就能输光。”
  “你狗日的是不是要咒我。”
  “你们干嘛，是不是要在师长面前露丑。”
  带队军官立刻制止了一场可能的争斗。
  “师长，这群丘八就是这样，几句话不对就要干架，都是欠收拾闹的。”
  “没事，军中要有争胜之心，我看很不错嘛。”
  彭刚表示没有问题，他看的很开。
  一场闹剧之后，继续发赏银。
  “三营一连士兵李长顺十块大洋。”
  “谢少帅。”
  这名叫李长顺的士兵，接过彭刚递来的大洋，点头哈腰谢过彭刚。
  彭刚看着其额头上的皱纹，随口问了一句。
  “你当兵几年了？”
  “回少帅，当了十七年的兵，从民国八年就跟着大帅了。”
  “李长顺是我们连的神枪手，一杆汉阳造指哪打哪。”
  带队军官夸赞着这名老兵，让其不由自主的挺了挺干瘦的胸膛。
  听了军官的话，彭刚拍了拍李长顺的肩膀。
  “辛苦了。”
  继续发赏银，这场赏银发了整个下午才发完。

  彭刚对于二十三师的士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总体上还是好的，在他面前出现的士兵，有大部分都是十八至三十岁之间。高于三十岁的士兵也有很多，大概有五分之一数量，不过大部分都是有绝活的。有人枪法很好，有人刺杀非常厉害，还有人投弹特别准。
  可以说在他父亲彭海青的带领下，二十三师士兵都是有能力的。只不过在军纪军规上，有些方面就放的很松。
  不过彭刚知道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和川中其他军队一样，士兵平日是不开饷的。
  没错，你没有看错，就是不开军饷。包括四川王刘·湘的军队，或者说绝大部分士兵都没有军饷。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要维持庞大的军队规模。
  说起来，四川军队的规模位居全国第一。以最为富裕的东北为例，其占据富饶的东北华北，维持的军队数量也才三十万。而四川一省的军队数量就超过了三十万，比东北军还多。
  想要维持这么大规模的军队，武器装备就是老大一笔钱了。虽然川军装备出了名的烂，但是再烂也要花钱买啊，各位大帅既要采购军火又要维持自己腐败的生活，那就只能苦一苦士兵了。
  所以川军士兵普遍没有军饷，想要拿军饷除非你是一个军官，或者是技术兵种，例如炮兵什么的。
  不过这炮兵必须是正经操作大炮的士兵才行。如果只是一个炮兵名义，实质是扛枪的士兵，对不起一样没有军饷。只有等逢年过节，大帅心情好发赏银，你才能得几个大洋。
  当然大帅基本还是懂规矩的，基本上逢年过节还是要开赏银的。
  当然还有一种必须开赏银，那就是准备打仗了，这战前赏银是必须有的，要不然连人带枪跑到对方去了。
  是不是感觉很惊奇，这种唐宋古典时代的军队薪资发放标准，也造就了川军低下的战斗力。就开这么点赏银，开几枪算是对得起你这个大帅了。
  说到这里，那就多说问一句，你们见过士兵自己买武器当兵的么？
  有，绝对有。
  告诉你，就是出在川军。你不想当普通大头兵想上进，没关系大帅替你考虑了。这支毛瑟手枪比步枪高级多了吧，你拥有它将有机会成为大帅的精锐手枪队的一员，只需要你150—180块大洋。
  什么你没钱。
  没关系，可以借啊，大帅借钱给你，你先拿上枪，以后从赏银里面扣，这短枪挂在腰间保证倍有面子。为此，川军中手枪团、手枪旅，这种编制都有过。
  赏银发完后，自然就是大吃大喝了。大鱼大肉端上桌，士兵们觥筹交错的喝着酒。难得碰上能有这样见酒肉的机会，自然要吃个高兴喝个高兴。
  至于军官，则换个地方，除少部分留守军营之外，都去酒楼吃更加丰盛的酒菜。
  至于二十三师中高层，当然选最好的酒楼了。
  “成武贤侄，这次别怪甫公，这没能替你拿到少将以及正式的师长任命，也是南京方面在作梗，原本甫公给你报上去的是少将以及师长职务，但是没想到南京那边却给了一个上校军衔和代理师长职务。甫公说愧对贤侄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此时在醉仙楼内，潘文华一脸歉意对彭刚说着自歉的话。
  “潘叔，小侄并没有怪罪甫公的意思。我能继承父亲的职务已经是侥天之幸了，岂敢怪罪甫公。”
  “这些南京方面的人，净给我们添乱，我在重庆待了好几年，人民那是安居乐业。可自从重庆行营设立之后，搞的重庆乌烟瘴气。那个康泽的别动队天天在重庆说什么要抓赤匪，骚扰百姓不得安生。还有那个贺婆婆（国光），身为四川人居然与南京方面勾结，企图祸乱四川，其心可诛。”
  好嘛，这潘鹞子喝多了酒，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将刘·湘与南京的恶劣关系，都托盘而出。
  这让彭刚等一干二十三师的军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
  “潘中将这是喝醉了，我扶你下去休息。”
  此时陈叔眼见这样不行，连忙扶住醉酒的潘文华前去休息。
  等潘文华一走，大家都觉得轻松不少，觥筹交错的景象又熟络起来。
  不过在这一片热闹景象中，有人却十分的不满。
  46旅的文旅长就对此十分不满意，此时他喝着酒也感觉没了滋味。
  “走了，这酒喝着没意思。”
  在他的带领下，一干与之亲近的军官此时也只好起身。
  走到酒楼外，文万喜表情十分不甘。
  此时其亲信，304团团长范玉盛凑上前小声说道。“旅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看看这彭师长能不能坐稳位置，这二十三师可不是他们彭家说了算。”
  “重庆那边呢？”
  “继续联络，等到时机。”
  “明白。”
  “走，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喝酒。”
  此时文旅长，带着一干亲信离开了。
  很快，关于文旅长的动静就报到了彭刚这里。
  “先不管他们，大局已定，他们翻不了天。”
  已经成功夺取师长职务的彭刚，此时打算静观其变。
  想要收拾这位文旅长，也需要将二十三师完全抓到手里才行。
  到时候一纸调文将其调离即可，或者明升暗降也行，有的是办法收拾刺头。
  前世他在体制内可是学了不少。
  为此彭刚牢记一点，獠牙只在需要的时候伸出来，其他时候最好隐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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