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乔舒亚是奴隶中得到奖励的一个，不过和其他奴隶不同的是，他还有一个妹妹，只有七岁的艾薇。

        他家原来的家境其实还算不错的了，在城里有一幢两层的小楼，母亲和妹妹可以时不时的叫来裁缝为自己做几身新衣服，他也是奴隶中少有的上过学、会读书识字的。

        不过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父亲开始染上了赌瘾，他把他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了赌桌上，偶尔也会赢一点，但大多数时候都在输，家里的东西在渐渐卖掉，母亲和妹妹也很久没做新衣服了，而他因为交不起学费早就从学校退学了。

        最后一次的时候他们一家已经从那幢两层的小楼里搬出来了，一家四口挤在一个租来的小房间里。

        父亲不顾母亲的阻拦执意要去再赌一把，并许诺这次之后他就再也不赌了，并且全家都可以回到那幢两层的小楼里去，母亲也会有数不清的漂亮裙子和首饰。

        母亲劝阻不了父亲只能一直向光明神祈祷，但他们一家最终没等到父亲回来，等来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奴隶商人，他指挥着手下粗鲁的把他们一家从房间里拖出来。

        母亲后来一直在说，她早该想到的，父亲已经没有赌注了，他连房子都赌出去了，剩下的自然只剩他们了。她应该早点把他和艾薇藏起来的，这样他们两个就不会被卖掉了。

        她一直都在为这件事愧疚，但乔舒亚不怪他，他们能藏到哪里去呢？父亲把他们押上赌桌的时候一定说过自己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些奴隶贩子不找到他和妹妹不会罢休的。

        虽然在没有卖出去以前奴隶是奴隶商人的所有物，但这些商人一点也不在乎奴隶们的死活，他们每天只有一点点吃的，商人心情不好时还会拿鞭子抽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母亲很快就撑不住了。

        她本来也算是个从小被宠到大的小姐，从来没吃过什么苦，但丈夫却沾染上了赌瘾，甚至把她和一双儿女都押上了赌桌，可哪怕在这种情况下她也要尽力照顾自己的儿女。

        本就吃不饱，还要长途跋涉，艾薇走不动的时候母亲还会抱着她。母亲的身体迅速而不可逆转的垮了下来，而那群唯利是图的奴隶贩子不管他如何哀求骂骂咧咧的把他的母亲拖走了。

        母亲走后就只有他和艾薇相依为命了，虽然大多数时候是他在照顾艾薇，但总归都还活着，被卖到佩内洛普后，他一直庆幸两人还在一起。

        佩内洛普的管事依旧很凶、会拿鞭子抽人，他们只能吃很少的饭，还要不停地干活。为了艾薇不被挨打，乔舒亚只能尽量多做一点，争取连同艾薇的活一起干了，这样管事就不会发现艾薇根本干不了那么多活了。

        因此被多奖励了一碗豆糊倒是意外之喜，他小口的喝着，准备等艾薇把她那一份喝的差不多后再分给她一半，他现在可是有两碗豆糊呢！

        不过艾薇不肯要他的豆糊。

        “我吃一碗就够了。”她说。

        一碗怎么够呢，乔舒亚想，至少他从来没吃饱过，这种奖励制度也许只有几天，他们都应该尽量多吃一点。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不过奴隶们很快得到消息建完草棚后，他们还要继续去挖石头和土加固草棚，并且做工多的依旧奖励一碗豆糊。若是以往突然多出这么多活大家私下里都是要抱怨几句的，但现在奴隶们都为这多出来的豆糊而欢呼雀跃。

        这是好事，乔舒亚想，用石头和泥沙加固草棚不仅不透风还可以避免被冰雪压垮。这样他就不用担心体弱的艾薇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听说这是新来的那个漂亮的大哥哥向领主建议的。”艾薇说。

        她说的是伊斯特，伊斯特来的第一天乔舒亚和艾薇就看到过他，当时乔舒亚和艾薇混在奴隶堆里看着伊斯特被骑士护送到教堂。听着身边的人议论他本来差点就要成为光明教会的圣子的。

        后来没有什么农活了，奴隶们被驱赶到田里清理杂草和没拔干净的植物根茎。而伊斯特在散步，他一时没看住，艾薇凑了上去，她从前就很喜欢长相漂亮的人。

        他当时紧张极了，不过好在这位漂亮的圣子殿下没有为难艾薇，还给了艾薇一块小点心。据艾薇说，这块点心好吃极了，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还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给乔舒亚也要一块，不过乔舒亚阻止了她。

        “他可真是个好人。”艾薇说，“光明神会保佑他的。”

        乔舒亚对此嗤之以鼻，他一点也不相信光明神。他的母亲倒是个虔诚的信徒，但伟大的光明神既没有在她的丈夫沾上毒瘾时拉她一把，也没有在她被奴隶贩子虐待殴打时降下惩罚，所以他最虔诚的信徒只能饥寒交迫、伤痕累累的死在……被当做畜生一样贩卖的路上。

        光明神不会拯救任何人的。

        不过伊斯特是个好人这件事他倒是认同的，毕竟这是在他们一家成为奴隶后少有的对他们留有善意的人，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他的，乔舒亚想。

        不止奴隶的生活得到了改善，城堡里的仆人在阿比盖尔的命令下也得到了一定的好处，比如说厨娘玛希不用再睡在厨房里了，尽管她一直觉得厨房也很好，不过在她得到了距离厨房很近的一间单独的卧室后她就再也不这么说了。

        现在她逢人就说主教大人是少有的真正的耐心体贴又帅气的绅士，在这方面连故事里的王子都比不上他！

        这话得到了城堡里大部分仆人的认同，因为女仆们大都从阴暗没有窗户的房间换到了有窗户的房间，每人还得到了一个可以装衣物的箱子；男仆们也离开了对他们来说有点狭窄的房间，不用好多人挤一张大通铺。

        不过这其实也不是阿比盖尔的锅，她一继承爵位就不得不和莱特夫妇斗，终于把莱特一家赶出去后北地发生叛乱，她又不得不带兵平叛，是以城堡的一切大都遵循了他父亲的旧例，知道被伊斯特提起来才得到了整改。

        和奴隶们的道听途说不同，城堡的仆人都清楚知道这是伊斯特的建议，因此相处的格外融洽，这种融洽除了对待伊斯特的要求大家都尽心尽力外，还可以表现在方方面面，比如说。

        早饭过后，阿比盖尔在处理政务时，平时安安静静立在一旁服侍的桑亚难得的在倒茶时感叹了一句：“小姐您总算长点肉了，原来您可太瘦了。”

        随着伊斯特和厨娘玛希的友谊日益密切，荆棘城堡餐桌上的菜式也逐渐五花八门起来，面包做的蓬松暄软，干巴巴的鸡胸肉煎到两面金黄再撒上一点点香料，还有无论拌上肉酱还是蘑菇酱都很好吃的意大利面。

        烤的恰到好处的饼干，每次出门桑亚都会给她装上一袋，就算自己吃不下了也可以赏赐给在训练中表现的不错的骑士，并且激励效果还不错。

        伊斯特也不是刻意一下拿出这么多美食的，这太容易惹人怀疑了。但奈何他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和玛希混熟了后总忍不住让她给自己开小灶。

        而玛希转头就会把从他这里学到的菜谱原样搬上大公的餐桌。因为没有想好解释的理由伊斯特为此很是提心吊胆了一番，不过因为阿比盖尔和桑亚什么都没问他也开始逐渐放飞自我。

        阿比盖尔原本以为伊斯特这些菜谱来自于光明教会的奢侈生活，但随着伊斯特拿出来的菜谱越来越多阿比盖尔也逐渐意识到光明教会如果有这么多的菜谱她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这些菜谱大概率是伊斯特私人所有。

        不过阿比盖尔曾经派人调查过伊斯特的身世，调查结果和他迄今为止的记录是对的上的，所以阿比盖尔和桑亚私下里猜测这些菜谱可能是伊斯特偶然得到的，至于为什么没有便宜光明教会，那大概是因为光明教义里规定圣职人员需要勤朴俭拙、禁止奢靡享受吧。

        不管怎么说，因为伊斯特的慷慨这些菜谱便宜了阿比盖尔，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菜谱，在此之前连见多识广的阿比盖尔都不知道平平无奇的食材居然可以给人带来这么大的享受。这么吃了一段时间后素来喜欢光盘行动的她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一圈。

        “……”并不想被说变胖的阿比盖尔。

        偏偏素来懂得察言观色的桑亚并没有察觉她这点不情愿，还一脸欣慰，“据说伊斯特先生在仆人中也有着不错的人缘，想必没有我他可可以成为您的贤内助，帮助您打理佩内洛普的，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放心，放心什么？阿比盖尔怎么觉得自己还在考虑要不要在一起，还在观察伊斯特的为人。桑亚竟然已经快进到结婚后了。桑亚竟然已经快进到结婚后了？而桑亚下一句话印证了她的猜测。

        “要不要在城堡举办一个小型聚会让大家认识一下？”

        在艾斯福尔特斯帝国冬天是贵族们聚会交友，寻欢作乐的日子，举办个宴会很正常，不过桑亚的意思明显是把伊斯特作为她的另一半介绍给她的亲信，阿比盖尔觉的目前来说还是不要的好。

        一来她还没有试探过伊斯特的意思，只有桑亚一厢情愿的觉得她哪里都好，伊斯特不可能拒绝她。二来光明教会要是知道了她对教会前任候选圣子所打大概会化身疯狗到处乱咬的的吧，她虽然不怕，但也很玛法，还是慢慢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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