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到过去

“叮叮叮……”，徐歆夏是被闹钟叫醒的，迷迷糊糊中，她伸手摁掉了一旁的噪音制造者，准备翻了个身接着往下睡。

        突然，耳边就响起了妈妈中气十足的声音，然后，眼前就是一片刺眼的光亮。

        “赶紧起床了，别以为周末就能随便给我睡懒觉了。”

        破门而入的徐妈一把掀开徐歆夏屋里的窗帘，昏暗的房间瞬间变得亮堂起来。

        转身又掀开了床上那人的被子，她扯着嗓子，对着床上蠕动的人儿没好气地喊道：“快给我起床吃早饭，待会儿我还得出门办事呢。”

        突然的强光让床上的人不得不偏过头去，紧接着身上没了遮盖，徐歆夏先是感觉身上突然一凉，然后就是被人用力拽了起来。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待看见床前的人后，不太清醒地揉着一头乱发，“妈？你怎么会在这儿？”

        慢慢地爬下床，徐歆夏坐在床沿上打了个哈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徐妈一脸问号，胡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你是没睡醒呢还是睡糊涂了呢？”

        她伸手摸了摸徐歆夏的额头，“赶快给我清醒清醒，出来吃早饭，你妈我忙着呢。”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满头问号的少女脑子还没清醒过来，双脚迷迷糊糊地在地面探着拖鞋，一边伸手在床头摸着手机，却半天什么也没摸到。

        她揉了揉模糊的双眼，这才突然发现床边的柜子不是之前的那个白色小圆桌，迷糊的少女这才猛然清醒。

        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东西，徐歆夏这才幡然醒悟，这不是自己在北京的房间啊，怎么回到南新了？虽然屋内陈设和春节离开家的时候有点不同，但她确定这就是在南新的家里。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震惊又好奇地环视了一圈屋内，徐歆夏皱着眉头认真回想了起来。

        “对啊！”忽然，她轻轻地拍了下额头，想起自己是在上班的路上出了车祸，于是赶紧紧张地查看了一下全身，却惊奇地发现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和不舒服。

        “到底怎么回事？”徐歆夏一头雾水地跑出房间，来到厨房门口，向着厨房里的身影问道：“妈，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妈正麻利地收拾着厨房，对这大清早就开始犯病的女儿都懒得搭理，“说什么呢，什么回来不回来的？”

        说着，她又端着一杯豆浆递给徐歆夏，“去，快把早饭吃了，吃完我好收拾出门。”

        徐歆夏懵懵地接过牛奶，跟着妈妈走到了餐桌前，“我为什么会在家啊？我不是在北京吗？”

        “北京？你什么时候去过北京了？”听着她这些莫名其妙的问话，喝着粥的赵珺抬起头来，眉头紧皱，“不是我说，你这一大早起来怎么尽说胡话呢？”

        “不是……”徐歆夏着急地想要再开口，却被妈妈给打断。

        “对了，中午我回不来，午饭记得自己吃啊，别给我犯懒就捱过去了。”将碗里的粥一口喝到见底，徐妈抬起头来，看着徐歆夏警告道。

        对面的少女越听越疑惑，一时间已不知道要如何问起，心里急得像有只像猫在挠似的。

        倒是徐妈妈，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对了，我说你乱放东西的臭毛病能不能改改。”

        她起身一边收拾着碗筷，手指指着茶几上的那张纸，一脸嫌弃，“分科表这么重要的东西也到处丢，要不是收拾的时候多看了它一眼，到时候你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分科表？”顺着妈妈的手指方向，徐歆夏转头看向茶几，果然在上面看见了一张a4大小的白纸，一肚子问题的少女心里更加充满了疑惑。

        紧接着，她就听见妈妈再次响起的声音，“这学期也快过半儿了，今天就自己在家好好写会儿作业，我看你前几天的期中考试，比起之前还是下滑了点儿。”

        “考试？”

        到底什么情况？

        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她抬起头，看向往厨房走去的妈妈背影，视线却一下扫到了电视背后的照片墙。

        她明明记得，自从爸爸去世以后，这里的照片就取下来了，如今怎么会又挂上了？

        徐歆夏开始疑惑地打量起家里的各个角落，渐渐地，反应慢半拍的少女这才发现家里的摆设和几个月前离开的时候有很大的区别，反而，更像是记忆里很多年前的家中的样子。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那面墙边，看着那些陈年老照片，脑子里一团乱。

        到底怎么回事？

        突然，贴满照片的墙边，一旁的挂历让少女的脑中不禁炸了个惊雷，只见一个红色的牛头图案下，赫然显示着大大的2009四个数字。

        震惊的少女怎么也不会想着妈妈会这么糊涂挂错了日历，她又转头向厨房看去，猛然觉得妈妈看上去年轻了好多，就连早已斑白的双鬓，此刻也看不出什么银丝。

        快速扫视了一圈家里的环境，09年的日历、多年前的设施、变得奇怪又年轻的妈妈，突然间，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徐歆夏的脑子里闪现了出来。

        她赶紧朝着厨房急切地问道：“妈，今天几号啊？”

        “不是18号嘛。”从厨房里走出来，徐妈一边脱着围裙，一边指了指日历，“你自己看看。”

        “哪一年？”没等妈妈走开，徐歆夏继续追问道。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一大早起来神神叨叨的，诓你妈呢？除了09年还能是哪一年？你自己看看，这儿不是写着的吗？”

        食指敲了敲墙上的挂历，徐妈一副不耐烦的语气，傻兮兮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这孩子今天到底抽什么疯，她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徐歆夏，“行了，我还急着出门，别烦我了。”

        “09年……09年……”大脑一片空白，浑身一软，徐歆夏便一下倒在了一边的沙发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09年？”

        她小声地自言自语着，几乎不敢相信脑子里的想法，看着正在门边穿鞋的徐妈，她犹豫了一会儿，声音颤抖地问了句，“妈，爸爸呢？”

        徐妈妈换上一双黑色粗根皮鞋，拎起旁边的挎包，头也不回地说道：“你爸早去店里了，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闲呢。”

        她打开房门，出门之前指了指餐桌上的东西，叮嘱道：“你吃完记得把自己的东西收一收啊。”说完，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在店里……

        难道自己真的回到了过去？

        不敢置信地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后，徐歆夏匆忙跑回自己的房间，果然，书桌上摆着的都是高一下的教科书和练习册，还有看起来应该是昨晚刚写完的数学试卷。

        她回到客厅，激动地打开电视，只见新闻播报时间正是2009年4月18日。

        “我真的回来了？？？”

        她不敢相信地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直到神经末梢那清晰的痛感传来，惊呼声才瞬间响彻整个房间。

        心情从震惊逐渐转为兴奋，徐歆夏开心地倒在沙发上滚了好几圈，看着这怀念又熟悉的一切，心情无比激动。

        17岁、高中、爸妈，她真的又回到了自己最怀念的那段时光！！！

        兴奋的少女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视线突然又扫到了茶几上的一张纸，纯白的一片在黑色的大理石上显得异常明显。

        徐歆夏伸出手去，将它拿了过来，只见标题显示为分科表的纸张中央处，规规矩矩地填着“理科”两个字。

        一瞬间，所有的回忆都涌现了出来。

        其实，徐歆夏的成绩一直很好，除了数学会稍微头疼些，也不怎么偏科，但她的语文成绩却格外突出，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在年级名列前茅，尤其是作文，不管是语文还是英语，常常都会成为班里的范文被老师印发传阅。

        高中的时候，徐歆夏更是喜欢上了写作，没事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心中感想这些写下来，在她的百宝箱里，有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里面记满了她在高中时期写下来的随笔。

        不过，不管是当初的选择理科还是后来的选择专业，徐歆夏都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推着走，糊里糊涂的就定下了自己的方向。

        而当她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后，一切似乎又已经晚了……

        此刻，看着手里的这张纸，徐歆夏不禁陷入了沉思，这算不算是老天听到她的祈祷，重新给了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呢？

        想到这儿，她转身回到房间，拿起桌上的笔，毅然决然地划掉了那两个字，坚定地写下了文科。

        既然重新回到过去，那她便再也不要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时间已过中午12点，在家里来来回回参观了好几遍的徐歆夏已经接受了这个美丽的现实，中午，她不顾徐妈的特别叮嘱，还是犯懒地吃了桶泡面，最后才闲着没事坐在书桌前翻起了以前的书本。

        “呵，还好要和你们saygoodbye了。”随手将面前的物理习题册往旁边一扔，徐歆夏转头从一堆书本里翻出了历史教材，心不在焉地翻了两页。

        还好，还是十六的身体，还是十六的脑子，不仅记起东西来快，而且脑中该有的记忆似乎也都在。

        渐渐地，窗外的天边换上了夜色，屋外，随着咔哒一声响，徐爸徐妈一起开门走了进来。

        徐歆夏在屋里翻着书，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她呆愣地站在房门口，看着那张日思夜想、曾以为再也见不到的面孔，眼泪簌簌地直往下掉。

        “爸……”

        她向着门口的徐爸飞奔过去，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我好想你。”

        门口，正在换鞋的徐爸被突如其来的徐歆夏给撞得往后趔趄了一下，他一脸纳闷地疑惑着女儿今日的表现，结果却在将她从怀里拉出来后，看见了徐歆夏哭得个梨花带雨的脸。

        “怎么了，怎么哭了？”徐爸赶紧放下手中的袋子，扭头看了眼徐妈，却见她也只是一脸的茫然。

        望着思念多年的爸爸，泣不成声的少女笑着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摇了摇头，再次像小孩似的扑进了爸爸的怀里。

        一旁的徐妈换好鞋子，提着菜往厨房走去，回头看了眼徐爸，“这孩子今早一起床就神神叨叨的，别管她。”

        抱着爸爸的胳膊不撒手，徐歆夏就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了徐爸的身上，直到端着菜的徐妈终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着沙发上还腻在一起的俩人，忍不住一阵嫌弃，“你俩这腻歪劲儿啊，我看不用吃就饱了，快去洗手吃饭了。”

        “好的，妈妈。”徐歆夏腾地一下站起身，听话地奔进厨房，开始了马后炮般的讨好。

        饭桌上，吃着饭的徐歆夏时不时地盯上几眼对面的父母，然后一个人低下头去默默傻乐着。

        少女往嘴里扒上几口饭，含糊不清地开口道：“爸，妈，我想和你们说件事。”

        “要说什么就说呗，神神秘秘的。”对面，徐妈夹了一块肉放进她碗里，头也不抬。

        将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徐歆夏抬起头来，“不是马上要分科了嘛，我想选文科。”

        “啊？”徐妈抬起头来看着她，没有生气，只是不解，“为什么呢？不是都已经选好了理科吗？”

        已经有所准备的少女将心里早就想好的说词念了出来，“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兴趣爱好都偏于文，而且我的语文一直都很好，其他文科项目也不差，再说，我不是理综差点嘛，学了文科以后，物理不用学了，数学也没有这么难了。”

        “可是我听说文科以后不好找工作呀？”平日里，小区里的家长没事聊的都是关于孩子的事情，像这些，徐妈自然也听了不少。

        “不会的，妈。”放下手里的碗筷，徐歆夏一本正经起来，“文理很多都有重叠的部分，就算后面上大学，很多专业也是可以报的，不会不好找工作的。”

        本想再问点什么，徐妈还没开口，就被爸爸给抢了先，“好了，女儿想选文就选文吧。”他转过头来，向徐歆夏碗里夹了点儿菜。

        “咱闺女，学习成绩样样都行，不管学什么，将来都一样有出息。”

        徐爸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满脸笑意，“爸爸相信你，从小你读书，爸妈都没操过心，只要你想好了，我们就支持你。”

        “行吧，你爸说的也对，反正我俩也不懂这些，支持你的想法就行了。”徐妈妈也不会过多干涉女儿的事情，知道徐歆夏从小也不让人操心，放心地应了下来。

        “谢谢爸妈……”少女乖巧一笑，继续埋头扒起了饭。

        吃完晚饭，徐歆夏帮着妈妈一起收拾好了厨房，一家人坐在沙发上开心地聊了很久的天儿。

        直到夜里躺在床上，想着这个如梦般的奇妙经历，徐歆夏心里仍旧觉得不可思议，她感觉自己就像在做一场很幸福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这个还有爸爸，还有外公的世界。

        因为觉得太过美好，少女甚至不敢睡觉，因为她害怕一觉醒来，这场梦就消失了。

        就这样，强撑着眼皮的少女直到夜里两点，最后实在熬不住，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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