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喜欢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是真没准备礼物。”

        两人坐在楼下的长椅上，徐歆夏有些难为情地瞄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缓缓开口道。

        宋脩远好笑地看着她，“嗯。挺狠。”

        他一手握着秋千绳，“把手伸出来。”

        徐歆夏有些好奇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干嘛？”

        说话间，人已经将右手伸了出去。

        很快，宋脩远的大掌就覆了上来。

        徐歆夏能清楚地感觉到掌心处传来的那股不是自己的温度。

        在这寒冷的冬夜里，竟能一直暖到了她心里。

        宋脩远轻轻握住掌心里的小手，望着她的眼睛泛着柔意。

        “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就在这学期结束的最后一天，赵依依惊喜地发现，徐歆夏和宋脩远竟和好了。

        两人课间会说话、吃饭能坐同一桌，碰上面以后也能自在愉快地聊天了。

        她兴奋地抓着徐歆夏的手臂，直感叹自己也终于跟着自由了。

        徐歆夏只是咧着嘴一笑，没有说话。

        寒假一来，春节也就临近，就在徐歆夏忙着复习作业的时候，徐爸徐妈每天也在家里热火朝天地准备着过年的东西。

        因为高三还得提前一周开学，今年的这个春节，家里也不打算回去乡下了。

        于是，外公外婆便给这边寄了特别多的年货过来，什么腊肉、香肠，自家种的花生、瓜子这些……

        只要是家里有的，外婆都给寄了。

        除夕前一天，一吃完晚饭，宋妈就在继续准备着明日要用的东西。

        陪着爸爸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后，没过多久，宋脩远便回了屋。刚关上门，他就听见一旁的窗户上咚咚作响。

        起初，宋脩远还以为是下了雨，也没怎么在意。

        可是，那声音越听越奇怪，并没有雨声的清脆，反而显得有些沉闷。

        他疑惑地走了过去，将窗帘拉了开来。

        只见，窗户外面的半空中，一个拴着绳子的小纸盒正吊在外面，随着绳子的晃动一下一下地撞击在玻璃上。

        嘴角微微一笑，宋脩远直接伸手推开了窗户，探出头去，往上望了望。

        果然，一眼便看见了徐歆夏那伸得比长颈鹿还要长的脖子。

        “你干嘛呢？”他调了调难受的姿势，望着上面好笑道。

        见楼下的住户终于出现，徐歆夏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她指着拴在绳子上的小纸盒，捏着声说道：“看那个。”

        那盒子看起来约莫比课本要小一些，宋脩远听话地将它取了下来，拆开一看，里面却是一张卡片和一些小零食，有炒花生、炒瓜子、晒干的红薯条还有芒果干儿。

        他将卡片拿了出来，只见上面写着：

        这是我外婆寄过来的，都是自己家做的哦！特别好吃，而且还都是我们暑假自己摘的，你尝尝。”

        宋脩远又仰头望了望，忍不住好笑。

        他将所有零食重新放回盒子里，然后拿着那张卡片走回了屋里，将它夹在了桌上的一本书里。

        “这就……走了？？？”

        楼上，徐歆夏看着就这样空了的窗户，惊得下巴都没合上，没想到，他竟就这样离开了，甚至连句谢谢都没有。

        “真不是人！”气呼呼地鼓了鼓腮帮子，徐歆夏转而就想回到屋里。

        然而，刚要缩回头来的时候，楼下的窗户边，宋脩远却忽然又冒出了头，他望着徐歆夏，突然开口道：“我想见你。”

        “啊？”

        徐歆夏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不是正在见吗？”

        无奈地笑了笑，宋脩远伸手指了指楼下，“我在楼下等你。”

        “啊？现在？”

        徐歆夏有些犹豫，现在时间已经快要八点半，外面天早黑了，这会儿要出去的话，爸妈肯定会问。

        “嗯！现在！”

        可是，宋脩远却是肯定地应了她一声，便直接探回了身子。

        “喂！”

        人已经离开，徐歆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缩回脑袋，套上外套和围巾，便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徐爸徐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徐歆夏一边走到门口换着鞋，一边头也不回地对着爸妈说道：“爸妈，我出去一会儿啊。”

        徐妈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全是疑惑，“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啊？”

        “啊？”徐歆夏脑子飞速转动，很快便想了一个借口，

        “哦，是依依啦，我有事要找她一下，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便快速整理好衣服，赶紧开门溜了出去。

        来到楼下的时候，宋脩远已经等在了楼梯间外面。

        徐歆夏三步并两步地跑下最后几步阶梯，直接一下扑到了宋脩远的身上，像只八爪鱼似的扒在他身上。

        宋脩远被她撞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她，然后两人站定。

        他一脸宠溺地笑看着怀里的这人，“诶？是谁破了当初的约定了呢？”

        徐歆夏从他身上直起身来，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约定最后一条，一切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她指了指自己，“甲方。”

        又指了指对面的宋脩远，“乙方。”

        宋脩远只能无奈地挑了挑眉梢，“行，你说了算。”

        从他身上起来后，徐歆夏往后退了一步，眉眼弯弯地抬头看着他，“我们去哪儿啊？”

        宋脩远正想去牵她的手，转而又拽起了她身后的帽子，“不去哪儿，就是想见见你。”

        他将徐歆夏领到了前方场地上的秋千处，然后松了她的帽子，顺势在秋千上坐了下来。

        清冷的月光偶尔从云层透出来，为两人添了些色彩，一阵冷风刮过，冷得徐歆夏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缩了缩脖子，拉着胸前的衣服拉链儿又往上提了提。

        刚刚出门太急，外套里就只是一件睡衣，虽然套了围巾，但好像也没多少用。

        “好冷啊！”

        她伸出手去，望着夜空摊开了手掌，忽然有些好奇地叹息起来，“明明也这么冷了，为什么还是不下雪呢？”

        印象里，徐歆夏就只在南新见过一次雪，那还是自己在上小学的时候，而现在也早已记不太清了。

        她望着天空，忽然喃喃自语道：“好想下雪啊！”

        宋脩远抓着她的手往下，将它塞进了徐歆夏的衣兜里，然后又像照顾夜晚睡觉的婴儿似的，将她身上的每一个漏风处都掖了掖，不让一丝风灌进徐歆夏的衣服里。

        “小心别感冒了。”

        他将自己身上的围巾也取了下来，绕了两圈缠在徐歆夏的脖子上，

        “等以后我们一起考去北京，就能一起看雪了。”

        徐歆夏仰起头来看着他，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

        忽然，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们要一起去北京看雪。”

        这个点头，就像是一个约定，也像是一个承诺。

        夜空里，一束银白的月辉刚好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洒在了二人的头上。

        宋脩远眼神缱绻地望着她，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地笑了笑。

        徐歆夏蜷着腿，晃悠悠地坐在秋千上荡了起来，她看着踩在地面上的双脚，忽然有些感慨起来，仿佛那些肆无忌惮玩儿秋千的场景，就在昨日。

        “还记得小时候坐在秋千上，双腿还能使劲晃悠呢。”

        她笑了笑，扭头看了看已经快要碰上双臂的绳子，继续说道：“没想到现在这秋千咱俩都快坐不下了。”

        宋脩远跟着晃了晃绳子，笑笑，

        “那时候不都是你和依依坐在上面，我就负责推吗？”

        “嘿嘿！”

        徐歆夏傻乎乎地一笑，想起小时候那些做大哥命令宋脩远的日子，不禁觉得有趣，她转头望着宋脩远，有些不服气地鼓着脸，“你不也没和我们争吗？”

        宋脩远弯弯唇角，是呀，明明小时候，自己老是被徐歆夏带着赵依依欺压，但他好像却又甘之如饴，就愿意和她俩玩儿在一起。

        两人轻轻地晃悠着，绳子擦在铁柱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徐歆夏呼出一口白气，然后又看着它在黑夜里消失殆尽。

        突然，她莫名有些兴奋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宋脩远说了句“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随后，人便一溜烟儿地往小区外面跑了出去。

        “你去哪儿？”宋脩远话还没问出口，黑夜里那人就已经跑没了影。

        他站起身来，有些紧张地望了望徐歆夏离去的方向。

        不过，大概两分钟之后，那家伙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呐！”人刚刚站定，呼吸都还没喘匀，便将手上的东西朝宋脩远递了过去。

        “冰淇淋？”宋脩远只是浅看了一下，就忍不住疑惑出声，他皱眉看向徐歆夏，“天气这么冷，你还吃这个？”

        徐歆夏已经在一旁的秋千上重新坐了下来，她将还在递着的那支直接塞到宋脩远手里，盛情邀请，“试试。”

        说完，自己便拆开了另一支，直接咬了一小口。

        瞬间，一股冰冷从舌尖直达胃底，冷得她身子瞬间抖了抖。

        “你小心吃坏肚子。”

        别说冬天了，就连夏季，宋脩远都很少碰这东西。

        他看着冰得直打颤的徐歆夏，脸上全是担忧，手里的冰淇淋也迟迟未动。

        “放心吧！就这点儿不会怎样的，以我多次的经验来看，顶多明天拉下肚子而已。”

        徐歆夏倒是吃得很爽，也冰得嘴里直斯哈，看宋脩远还不动手，她直接拿过他手上的冰淇淋，撕开包装后递到了他嘴边，“你试试嘛！”

        看着她那期盼的小眼神儿，宋脩远还是犹豫地咬了下去，只不过，刚咬一口，就被冰得瞬间打了个颤。

        徐歆夏被他那好玩的模样逗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将冰淇淋重新塞回宋脩远手里，然后又重重地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这支。

        香草巧克力味儿的奶油融化在嘴里，冻得徐歆夏不停地嘶着气，她将嘴里的冷气吐出来，看着它们逐渐散去，

        “你不觉得冬天这样吃很爽吗？虽然很冰，但是就是特别舒服。”

        昏黄的灯光下，一层朦胧的烟雾散开而去，她转过头去望着宋脩远，

        “你知道吗？我一直有个愿望，就是能在冬天抱着一大桶冰淇淋用勺子挖着吃，就像夏天吃西瓜那样。”

        “你也不怕冷！”

        宋脩远又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他伸手碰了碰徐歆夏冰凉的手，担心地叮嘱道：“少吃点儿。”

        “我真没事儿！”

        徐歆夏吃得开心又忘我，就连嘴角沾上的一点儿奶油，仿佛也随着主人的心情，在灯光的照耀下，隐隐散发着晶莹的光芒。

        宋脩远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嘴角，逐渐靠了过去。

        少女正开心地嚼着薄脆，忽然就感到旁边那人正向自己靠近，还眼神不正常地盯着自己的那个地方看。

        她一把抬手捂住嘴唇，往后仰去，警惕地看着他，“你干嘛？”

        看她那一副警惕的样子，宋脩远忍不住好笑。

        他抬手抓走徐歆夏的手掌，右手拇指覆上了她的嘴角，然后微微动了动。

        嘴角传来一股温热柔软的触感，徐歆夏不禁愣了愣。

        很快，宋脩远就将沾上冰淇淋的手指伸到她跟前，坏笑地看着她，“怎么？你以为我想干嘛？”

        等看见他拇指上的那点儿奶油，徐歆夏这才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她悻悻地干笑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傻瓜！”宋脩远看着她那羞窘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继而又继续调侃起她来，

        “不过就算是我想干嘛，有人也不让啊。”

        “宋脩远！！！”

        徐歆夏更加尴尬了，又羞又恼，她居然才发现，宋脩远这家伙竟这么不害臊。

        “好了，不逗你了。”

        眼看那人就要红了脸，宋脩远抬手指了指她手上，“你冰淇淋化了。”

        这一下，徐歆夏果真又低头看了下去。

        直到最后，宋脩远也没多吃几口。

        将最后一口薄脆咬进嘴里后，徐歆夏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吃完整支以后，才真是由内而外的冷，仿佛从头顶直接冰到脚趾，徐歆夏怂着脖子，冻得直搓手。

        “让你还吃这么冷的东西，刚刚的豪气去哪儿了？”

        宋脩远抓着她的双手握在手心里，往里哈着热气，他拉着徐歆夏站起身来，“走吧，回家了。”

        “嗯！”

        被温暖的大手紧紧包裹住，徐歆夏瞬间感到暖和了许多，她从宋脩远的手心里抽出双手，倏地一下伸进了他身后的帽子下面，顿时，热乎乎的暖意直达心底。

        “嘶！”

        颈后突然一阵沁凉，宋脩远不禁冰得缩了一下脖子，身后，徐歆夏探过头来，冲他嘿嘿一笑。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往楼里走去，宋脩远人又高，走得又快，徐歆夏藏在他帽子下面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总是滑出来。

        她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上他的肩，“你慢一点儿！”

        “行！”

        前面的人无奈放慢了脚步，他往后伸出手去，揪上了徐歆夏衣服口袋上的两团毛茸茸，两人像开小火车似的慢慢往楼梯间走去。

        头顶的路灯微微闪烁着，二人地面上的身影被照得细长，然后慢慢变短、变浅，直到最后消失在了楼梯间的拐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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