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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那个纨绔的昏君


德全得寸进尺般的问:“陛下一言九鼎?”

        闻朝瞪他一眼,道:“你居然敢质疑朕?”

        德全连忙求饶,“奴才知罪,奴才不敢。”

        闻朝继续吓唬他,“你可知藐视君王是什么罪行?”

        “求陛下饶老奴一命……”

        两个人正说着闹着,闻朝忽然目光一凝,指着岸边道:“德全你快看看,我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我怎么看到了百里容和?”

        德全看过去,也跟着一惊,“是世子爷。”

        他瞬间慌乱起来,“完了完了,大家肯定发现陛下不见了,这时候,还不得四处搜寻?”

        “陛下,不若咱们先跟世子爷汇合,他身后有保护咱们的人。”

        “不。”

        闻朝目光沉沉的看向不远的花船,出声打断德全的话。

        德全急道:“陛下,这种时候您就别任性了,玩乐都是次要的,咱们最重要的,是先保住命。”

        “不是,我的意思是,来不及了。”

        眼见箭矢意外掉落到他们这艘小船上,来不及多解释,闻朝猛地将德全往下一按,两个人躲进船舱中。

        慌乱之间,闻朝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能上岸?”

        德全看了看平阔不见边际的江水,摇头道:“这里没地方上岸。”

        闻朝观察了一下,火光是从第三条船上烧起来了,打斗声也是在那条船上。

        闻朝当机立断,“咱们上最前面那条花船。”

        见德全不解,她解释道:“这些人不是冲咱们来的,火也是从第三条开始烧的,这说明他们也不是冲花娘来的,咱们先上花船,换身衣服。”

        德全自然是同意的,这里的花船都是相连的,包括闻朝他们的小船,所以走底下的暗道,是能穿过去的。

        只是这暗道鲜为人知。

        闻朝觉得很奇怪,“暗道鲜为人知,那德全你是怎么知道的?”

        德全支支吾吾,半晌才道:“之前主子娘娘溜出宫,奴才跟着来了一次。”

        闻朝挑眉,原来原主她娘也是个会逛花楼的奇女子啊!

        见闻朝笑,德全没吭声,也没接着说,当年主子娘娘溜出来,是为了跟一个男人私奔。

        这些阴私事,陛下一个小姑娘,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两个人稳稳的溜进了第一艘船,闻朝道:“咱们先换衣服,最好换成花娘的衣服。”

        德全:“奴才也得换?”

        闻朝点点头,“最好换,虽然对方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但万一发现了我们的身份,要是想着干脆杀了昏君为民除害呢?”

        “呸呸呸!”德全立刻摇头,“晦气的话少说,奴才替您呸掉了。”

        闻朝笑笑,扭头掀开后面的帘子,才踏进一步,忽而一柄匕首,横在她脖子前。

        德全大惊,当即怒斥道:“放肆!”

        闻朝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又看,眼前的女子眉目清秀,虽然穿了花娘的衣服,却显然不合,她拿着匕首的手虽然也有茧,却只有指尖薄薄的一层。

        不是个练家子,更不是刺客。

        转眼间,闻朝猜出了她的身份,“你就是对方要抓的人?”

        女子面有惊慌一闪而过,但很快镇定下来,“你是个聪明人,你不会武功,现在你有两条出路,一,配合我,糊弄走那些人,二,我先杀了你。”

        闻朝笑了下,“正常人当然选一了。”

        她又问,“我要怎么配合?”

        “我是这条船上的花娘之一,你是我的恩客。”

        闻朝想了想,觉得可行,反正是这姑娘拿刀逼她的,再说她穿男装,更不易被发现。

        于是闻朝先安抚德全,道:“一会儿见机行事。”

        “把你脸上的焦虑收一收,生怕别人看不出我们不对是吗?”

        德全脸一垮,“奴才不知道该怎么办?”

        闻朝摆摆手,道:“平日里你怎么伺候我的,这次就怎么伺候。”

        “是。”德全立刻恢复了一派冷静的模样。

        闻朝顺手搂了把小姐姐的腰,问道:“要不我们先排练一遍?”

        刀尖立刻抵上闻朝心口,她连忙松了手,笑道:“姑娘别乱来,我开玩笑的。”

        女子冷哼一声,没说话。

        此时岸上,百里容和皱眉,“这次出手的是谁?”

        看样子,不是为昏君而去的,不然也不会专找女子。

        “似乎与刑狱司有关。”

        “刑狱司?”百里容和垂眸,细想了一下,摇头道,“抓什么人,这样大动作?不管了,乱子越大越好,这样才能抹去我们的痕迹。”

        他又问:“确定昏君在船上?”

        留拓道:“确定,那花娘手中的金子,的确是出于宫中。”

        “好。”百里容和眸光冷冽,“这次,我要亲自看着那昏君死。”

        船上的动静越来越大,拿匕首威胁闻朝的女子微微发抖,似乎也有些怕,闻朝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别怕,其实我应该比你更害怕,可是你看我就没有抖。”

        女子瞪她一眼,道:“又不是抓你的,你怕什么?”

        闻朝低头,看着她手里的匕首,道:“你万一抖的幅度大了点儿,我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你别乱动。”

        她手里的匕首又往前凑了些,闻朝无奈,只能停下安慰她的手。

        德全在一边看着,恨不得取而代之,让对方威胁自己。他看的战战兢兢,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生怕对方一个手抖,就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闻朝看了看这女子,笑着对德全道:“拿盒胭脂过来,越艳越好。”

        女子皱眉,“你想做什么?”

        闻朝:“你看你这模样,哪里有花娘的样子,我给你乔装打扮一番。”

        她伸手,挑了根最细的毛笔,蘸了些胭脂,正要画在女子面上,女子猛然后退,手中的刀尖却更进一步,“你想做什么?”

        德全在一边,险些喊出声,“陛……”

        闻朝横他一眼,他立刻将后面的声音给吞回去了。

        闻朝对漂亮的小姐姐还是很有耐心的,她笑道:“给你伪装一下,保管就算他们见过你,此时也认不出你了。”

        女子想起了这一路的经历,又看着眼前面若桃李的公子,咬咬牙,还是决定信他一次。

        反正无论对与不对,她都没有退路了。

        从她接了状词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打算退。

        “好。”

        那姑娘闭上眼睛,睫毛颤了好几下,手中的刀尖,却稳稳的停在闻朝心口。

        闻朝低头叹了口气,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

        但她还是任劳任怨的给姑娘面上画了朵牡丹,姝色艳丽,荼靡的盛开,哪里还有那一点清丽之感。

        在闻朝还没有停笔之时,门“哐当”一声被人踹开了,蒙面拿刀的几人猛地闯了进来。

        德全一惊,怒斥道:“你们是什么人?简直是放肆!”

        闻朝身体微微往后倾,避开刀,将姑娘往怀里搂了一下,露出一丝亲密来,她抬头,冷声问:“不长眼睛的东西,什么地方也敢闯?滚!”

        几个人对视一眼,看向闻朝怀里的花娘,闻朝勃然大怒,将纨绔子弟的角色拿捏的死死地。

        “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

        “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眼珠子往哪儿看呢?小爷的人也是你们能看的?”

        “再不滚,小爷立刻告诉我爹,让你们和你们背后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几个人对视一眼,又看了那女人好几下,还是觉得不太像。

        他们摩挲着手里的刀,正在犹豫着到底是斩草除根,还是就此退出去。

        闻朝察觉到了,她猛地掐紧手心,声音却没有丝毫变动。

        “谁派你们来的?若是不说,明日我就让我爹去刑狱司给我查!”

        不知道是哪个字触动了他们,几个人立刻退了。

        德全擦了把额头的汗,凑过去,还没开口,被闻朝制止了,闻朝将手边的杯子尽数摔到了地上,喊道:“什么玩意儿,回去我就告诉我爹,将这些人都关去刑狱司。”

        待过了好一会儿,闻朝才松了口气,道:“应该是走了,这里不安全,我们也赶紧走。”

        就在此时,女子忽然松了手里的匕首,对闻朝叩首,从怀里拿出一份状词来。

        高高举过头顶,道:“民女有状,替扬州琴师翠娘诉。”

        闻朝惊了下,这又是什么鬼发展?

        她看向德全,德全也看回来,四目相对,一样的懵。

        难道她的身份什么时候暴露了?

        就在闻朝还在思索她是什么时候暴露时,女子已经将事件经过娓娓道来。

        翠娘是扬州的一个琴师,琴弹的再好,在烟花之地,总免不了受委屈,所以她准备攒好银子,准备弹最后一次就归家的。

        但事情就发生在那一次。

        屏风后来了两个奇怪的恩客,二人交换了一封信,当场看完后,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信看完后,其中一个先离开了,后面没走的那个,是扬州知府的幼子,许是饮了些酒,又见翠娘生的好,就强迫于她。

        事后给足了银钱,本意是拿钱消灾,翠娘虽心有怨怼,但对方家大业大,她只能忍了。

        谁知几日后,官府就查封了她家,说是她偷盗重物,强行扣押她入牢,她全家也因此事,被灭了口,而翠娘,她在牢房中,被活活打死了。

        闻朝眉头一皱,大惊,“还有这种事?”

        想了想,她又问,“你又是何人?”

        女子抬起头,面上的牡丹依旧艳丽不可方物,却挡不住她身上的光芒,她一字一句,郑重道:“民女柳青青,是她的状师。”

        闻朝讶然,她还以为,从刀光剑影中活下来,为人求一个清白,想来也是亲属之类,没想到,居然只不过是个一面之缘的状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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