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陈缙泽在洗菜，而童晟已经握着菜刀站在了案板前面，一条硕大的鲤鱼正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童晟于心不忍，用菜刀重重拍打了一下鲤鱼的脑袋，趁着鲤鱼昏迷的时候直接用刀切开鱼头，结束了它作为鲤鱼的生命。

        鱼鳞也得去掉，但由于神经还秉持着活性，在童晟切除鱼鳞的过程中，鲤鱼身体还在跃动。

        童晟能够感觉到鲤鱼表面的粘液正在四处飞溅，他只能按住鱼头，继续给鲤鱼去鳞。直到将鳞片全部去净，童晟才将菜刀放下。

        但手臂和脸上都沾上不少液体，童晟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擦拭用的纸巾，就直接掀起自己上衣，用它擦拭了一遍自己的脸颊。

        刚才将玩偶放在房间时，童晟顺带着将外套也留在了自己房间，现在一掀起衣服，他的皮肤就直接暴露在空气当中。

        陈缙泽并没有注意童晟，他还在专心揉搓菜叶，否则他肯定得跟童晟说上几句。等陈缙泽将洗好的蔬菜端到案板边上时，童晟早就把衣服扯了下去，他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陈缙泽不是擅长做菜的人，光是看着童晟切菜他都能赞叹几句，当然更多时候，他还是帮着童晟打下手。

        汤锅正在炉灶上烧着，童晟盖上锅盖，暂时空闲下来。他就先离开厨房，坐在餐桌边上。

        陈缙泽自然跟着童晟走了出来，他看童晟没有聊天的意思，就单纯陪着他坐在椅子上。

        童晟发了会呆，又看向陈缙泽，忽然想起下午遇到的那个男人。

        陈缙泽确实好看，那他以前出门的时候不是会经常遇到那样的人说不准就是遇到的骚扰多了，导致陈缙泽不愿意外出，每天就待在公寓里。

        童晟并不赞同受害者有罪论，只是他忽然想起一种可能性。

        假如他并没有因为租房遇见陈缙泽，但童晟仍然在这座城市里生活工作，那么当他偶遇陈缙泽时，还会对他动心吗

        如果真有这种状况，那他的出现对于陈缙泽应该算是冒犯，只可惜并不存在另一条世界线，他和陈缙泽走到现在，也算是相识了。

        “你在想些什么”

        陈缙泽看童晟一直盯着他，也没将童晟的动作与下午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只是稍有些困惑。

        “没想什么，只是在发呆。”

        童晟当然撒谎了，他忽然注意到陈缙泽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在“奶牛猫”的个人主页里，也有穿着同款衣服拍出来的照片。

        是巧合，还是必然

        没等童晟来得及细想，陈缙泽就把那件外套给脱了下来，见童晟还看着自己，陈缙也就解释起脱衣服的原因。

        “离厨房太近了，很闷热。”

        童晟站起身，又走进厨房，准备照顾下锅里炖煮的鲤鱼。陈缙泽就将外套随意地放在桌上，也跟着童晟走进厨房。

        他没跟许程说清楚几点回来，现在看童晟动静，估计也得等很晚才能吃饭，不过他倒是不介意。

        许程回来的倒挺早，童晟还守在厨房里，只能由陈缙泽出去迎接许程。见他身上一层落灰，也有些嫌弃地问道:“你今天做什么去了”

        “兼职，给别人打扫卫生。”

        许程也清楚自己现在的样貌，他只想把衣服整理出来先冲洗一遍，否则带着满身的灰尘，做其他事情也不方便。

        童晟在厨房里忙活完，等他走出厨房时，许程又刚好走进了屋子，童晟没见到人影，就只能看向陈缙泽。

        “他进房间里去了，许程想先洗个澡。”

        陈缙泽只能实话实说，童晟没在外边滞留太久，又走回厨房。而许程恰好抱着衣服走出房间，再次与童晟错开。

        陈缙泽目睹俩人的一举一动，要不是清楚许程和童晟的性格，陈缙泽还以为他们提前串通好了各自的行程。

        既然许程回来了，那也得将摆在厨房的菜端上桌，听见童晟招呼着自己去端盘子，陈缙泽就慌忙披上外套，朝着厨房走去。

        等最后的鱼汤被端上餐桌，童晟又从储物架上取下三个饭碗，电饭煲里的米饭足够，他就给许程和陈缙泽也舀满了饭。

        餐桌的位次完全凭着喜好判断，等童晟和陈缙泽按照习惯入座以后，童晟就将筷子放了下来。

        他们还得等许程从卫生间出来，这样的过程虽说有些折磨人，但总归是必要的。

        “陈缙泽，你为什么总穿着外套”

        童晟坐在桌上，出声问着拿着手机的陈缙泽，不过陈缙泽面不改色地将手机放了下来，就朝童晟说道:“小时候身体虚，得一直穿着外套保暖。”

        “是吗我年纪小的时候身体也不行。”

        童晟注意到陈缙泽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他就继续说道:“后来我爸跟我说，身体不好是可以克服的。”

        “然后呢”陈缙泽将手机推到一旁，空出来的手就平放在桌上，专心致志地听着童晟讲话。

        “我就把外套脱了挨冻，身体也就好起来了。”

        童晟扯完刚遍的故事，转头看向卫生间，许程虽然待在里面，但迄今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故事讲的不错，不过你现在身体也不怎样。”

        陈缙泽想起几天前童晟抱着病躯，楚楚可怜的模样，忍不住靠在椅子上笑了起来。等笑完，他拿起手机一看，注销短信早就发送到了他的信箱里。

        点进去确认注销，就没有人能再查到“奶牛猫”这个账号了。

        他将头一撇，刚好看着许程走出浴室，就招呼着他过来。那边的许程也只能先将衣服搁置在卫生间内，直接坐到餐桌边上。

        三个人之间的距离显然是不均等的，但也没有挨得特别近的。在许程入座后，童晟就将摆在一旁的米饭端到许程面前，许程接下后也谢了童晟一声。

        童晟先动了筷子，然后许程也大方地夹起盘里的菜，陈缙泽这才对想吃的那几道菜下筷子。

        “味道不错。”

        说完，陈缙泽观察起了许程和童晟的神色，但他们都当做陈缙泽什么也没说那样，就各自夹着菜。

        这跟一开始聚餐的目的背道而驰，但陈缙泽也不敢妄自开口，他得想个能拉近俩人关系的办法。

        ——有了。

        陈缙泽举起筷子，将童晟停在半空中的筷子拦了下来，童晟只能看向他，于是陈缙泽顺势说道:“既然我们好不容易聚在这里，那也不能光吃饭吧”

        “你有什么主意”

        许程也将筷子先行放下，算是给陈缙泽捧个场。

        “今天是童晟来这里的第十五天，还是第十六天总之将近得有半个月时间，我提议我们三个人就讲讲半个月内做过什么事情。”

        陈缙泽扬起头，眼神中倒有了期待，许程和童晟日常并无交集，他们之间可聊的话题多着呢。

        “先从我开始，这半个月里我有陪你们吧，除此之外，我游戏里升了一个大段，虽然有混上去的水分。”

        陈缙泽讲出来的内容比较随性，他也没什么可以深入追究的故事，只能让自己起到抛砖引玉的功效。

        “我送了半个月外卖，遇到不少人，也认识俩个新朋友。一个是跟你打过电话的唐一冉，另外一个你们可能不认识，叫做胡成乐。”

        许程说完，用筷子夹起两块肉，也算是奖励自己。

        “胡成乐”

        童晟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不确定许程所说的胡成乐是否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于是他继续说道:“我参与了两次面试，最后被胡成乐录用，成了他手下的职员。”

        “你说的胡成乐，是不是一个瘦高的中年男性，他的脸上还留着胡子”

        许程沉思一会，概括出胡成乐的面貌，这廖廖几点特征与童晟心中的胡成乐长相完全一致，童晟也就明白他和许程遇见的是同一个人。

        “是，你为什么会认识胡成乐先生”

        童晟清楚许程不可能参与面试，而且他并没有在公司附近看到过许程的身影。

        “唐一冉认识他，我又认识唐小姐。”

        许程忽然意识到聚会缺了什么，就朝陈缙泽伸出手，问道:“陈缙泽，酒呢”

        “我看童晟不能喝酒就没买，你也少喝点酒，万一喝进医院了也不好。”

        陈缙泽一直听着他俩的对话，忽然被许程提到，只能无奈地解释道。

        “那不够尽兴。”

        虽然挫了兴致，但许程也没法置气，只能继续吃着桌上的菜品。等米饭吃到一半，他就准备端起鱼汤往碗里倒。

        这当然吸引了童晟的目光，陈缙泽对此则毫不在意，毕竟各人习惯不同，这也不是外面，没必要纠结太多。

        “酒不让喝，那我也就喝点鱼汤。”

        许程说着，又捧起手中的瓷碗，灌进嘴里一大口，算是喝尽兴了。

        “这汤烹调的不错。”

        等许程放下手中的碗，又用筷子扒拉几口米饭，这才赞扬似的说道。

        “这是童晟做的，我也觉得汤的香气很重。”

        陈缙泽用勺子舀起一些鱼汤，他吃习惯了海味，在鱼汤出锅以前本没抱太大希望，但童晟做出来的味道确实不错。

        童晟站起身，把厨房里的勺子带了回来，这样舀汤会方便一些，经过许程和陈缙泽那么一说，他自己也想品尝下这鱼汤的味道。

        等童晟舀了点鱼汤到碗中，陈缙泽意识到时不可待，就将勺子递给了许程，让他也接点鱼汤。

        随后，陈缙泽率先举起手中的瓷碗，朝着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童晟和许程各敬了个礼。

        “敬童晟。”

        “敬许程。”

        许程免不了扯起嘴角，毕竟陈缙泽那庄严肃穆的模样不像是对待两个活人，倒像是把他们当做神像。

        “虽不是同年同日生，但从遇到童晟时起，我就觉得我们三个能够一直这样相处下去。”

        童晟很显然被陈缙泽的这番话给鼓动，他也举起自己的瓷碗，和陈缙泽碰杯交盏。许程也只能照做，又嫌自己的态度不够积极，重重地喊了一声:“好!!”

        陈缙泽见许程这么卖力地附和自己，也谈笑风生地扯出另外的话题，许程和童晟心里没了顾虑，也热热闹闹地聊起天来。

        聚会的气氛被推向高潮，当然，在吃完晚饭后，盘子是由陈缙泽自己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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