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罪有应得

十二天前，左少含开着车，关娴姝打来电话哭道：“少含，你快点回来吧，你爸爸躺在医院里快不行了，医生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你快点回来你爸爸想看看你！”

        “阿姨，发生了什么事？左仁军为什么会在医院？”左少含着急地问。

        关娴姝痛悔地说道：“你爸爸早在两年前就得了胃癌，一直靠药物维持，对不起少含，阿姨居然没有察觉到，对不起！”

        左少含挂断电话后猛踩油门，车辆飞速驶向绮丽度假村景区。

        下飞机后，左少含奔赴到医院，病房里站着一群脸色沉痛的人，阿姨和少杰泪流满面。

        左少含疾步走到床沿蹲下，饱含泪水的左仁军艰难地张开嘴吐出三个字：“对……不起！”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随后左仁军想要摸摸儿子的脸，可是他的手沉重得抬不起来最后遗憾地辞世了。

        左少含送走父亲之后，站起身来面无表情无声无息地一个人离开了病房。

        回到家，左少含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左仁军搂着妻子申羽笑得很灿烂，申羽抱着儿子很知足很幸福。多么幸福温馨的一家三口，现在，现在只剩下他一人！

        猛然，左少含趴在桌上嚎啕大哭，怎么可以像妈妈一样丢下他？想要一走了之取得原谅吗？此刻，左少含有多想告诉左仁军，如果他现在回来，他就原谅！他赶回来就是为了听到一声对不起吗？一声够吗？不该永远对他说对不起吗？

        “莹姨，少含呢？”

        “少含在自己的房间里哭得很伤心！”莹姨回道。

        关娴姝隐忍深痛追随左少含回到家，她很清楚，最悲痛的人是少含，因为太爱父亲，才无法原谅父亲当年抛下他们母子，导致母亲离他而去。他痛恨被剩下，痛恨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痛恨最爱的亲人都远离了他！

        左少含深埋在关娴姝怀里抽噎，关娴姝抚摸着他的头，有太多的话想要对这孩子说，可是喉咙哽痛得说不出话来。

        三天后左仁军入土为安，丧礼结束后关娴姝与左少含乘坐一辆轿车，事到如今不得不说了：“少含，明天去公司吧，董事会们早已跃跃欲试。”

        回公司？好像一年期限到了，他该执行当初的承诺了，可是他还没有带左小忆去公安局，没有证明左小忆无法乘坐飞机，况且没有经过她的家人同意就将左小忆带到惠玉有些不妥。

        想到左小忆，左少含下意识地掏手机，可是手机没带，落在了床头，还是回家再打电话吧。

        前两天伤心至极的左少含很想给左小忆打电话，可是敏感而又感性的左小忆一定会在电话那头察觉到异样继而会追问，那么最后小忆一定会伤心大哭起来，想到这左少含放弃了心灵的抚慰。

        “阿姨，可否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等我把一切事情处理好，再回来接手好吗？”

        “你这是什么话？现在公司有多么危险你知道吗？稍不留神欣蝶就会落入他人手里。”关娴姝第一次对左少含说话声音分贝大了些。

        “可是阿姨，溪古那里有我很重要的人，我必须回去把她安顿好。”左少含解释道。

        啪！关娴姝在车里扇了左少含一把掌，可是打过之后她心疼了也后悔了。

        左少含愕然地看着关娴姝眼里泛起犯错的泪，看着关娴姝黯然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你打你，可是在这紧要关头你不管公司，有可能你再也没有权利管了，那样不光是你就连我和你的爸爸都会死不瞑目，那是你妈妈用自己的幸福才守住的家业，我们不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它改姓，不可以啊！”关娴姝说到这时抬起头来，满面泪痕地望着左少含。

        关娴姝告诉左少含他的妈妈申羽为了完成他外公的心愿，毅然决然地放弃了海外留学生活。

        身为申董唯一的女儿申羽勇敢地挑起了大梁，不喜欢职场竞争的她逼着自己做女强人，逼着自己尔虞我诈，甚至为了公司前景不惜与穷小子左仁军结婚。

        关娴姝还说对于申羽突然离开，左仁军后悔莫及，他说那天申羽给他跪下了，堂堂千金跪求他，可他居然还能做到义无反顾地离开！申羽静悄悄地走了，知错的左仁军恨不得追随申羽而去，可是深受打击的儿子令他左右为难。

        几天后，左仁军万分内疚地对关娴姝说他不会和她结婚了。

        关娴姝听后狠狠地扇了左仁军一个耳光，她哭道：“看不出来吗？申羽是让我们好好照顾少含，好好疼爱少含，你现在反悔当初又何必把她逼到绝路，你知道吗？我们唯有结合才能对得起她的一片苦心。”

        两年前左仁军得了癌症，他认为是应有的报应，所以隐瞒了所有人，包括他的秘书和律师。他把公司持有的大权和股份悄悄转到了左少含名下，可是儿子迟迟不肯回惠玉，如不先下手为强，恐怕他死了儿子也不会回来，到时公司落入他人手中，他如何向死去的申羽交代，那是申家的产业，只有申家的人才可以继承。

        为了儿子能够尽快回惠玉，左仁军向大小室内设计公司发出通告函，凡是左少含呈上的作品一概不予采纳，不论多么精彩纷呈都不要买下，否则该公司倒闭就得不偿失了。

        面对设计巨头发出的狠话，没有一家公司敢违抗，落魄街头许久的左少含终于投降，之后便没有了消息。

        当左仁军再次联系上儿子，他万分激动，可是儿子有个要求就是让他再等一年。站在儿子的角度去想他是一位即将被困一辈子的人，享受一年的自由时间一点也不为过，左仁军咬牙硬撑答应了。

        前段时间左仁军倒在了董事长办公室里，此事引来持有股份的董事会们连夜开起了秘密会议。

        欣蝶设计公司在国际上的地位和威望不可取代，谁都敬畏三分当然谁都想坐上最高位置上受人敬仰。

        左仁军住院期间一直劝关娴姝不要打扰儿子享受的时间，到时候他会回来，一定会回来，他和他的妈妈一样会把承诺当作生命。

        可是当左仁军即将离世的时候，他是有多么想看看儿子，想对申羽的儿子说声：对不起！

        左少含咬着手背心绞痛得厉害，他快速转头可眼泪急速掉落下来，是那么地疼痛！原来爸爸曾今说过不娶阿姨为妻，原来爸爸是得了重病才逼他走投无路。

        “少含，其实你的爸爸知道你对公司董事长的位子不感兴趣，要不是因为他生病，他一定会为你守着这份家业直到老去，直到不能动弹时才会打扰你让你接手。孩子，不要认为你的爸爸不懂你，逼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这是没有办法啊，因为你是申家唯一的后代啊！”

        左少含再也控制不住万箭穿心般疼痛，他转过身来扑在关娴姝怀里大哭：“阿姨，求您别说了，别说了……”

        很久之后，关娴姝抚摸怀里抽泣的左少含说：“答应阿姨，等事态稳定之后再离开好不好？”

        三十秒后左少含抬起头，泪光慎人。

        来不及擦眼泪的左少含向关娴姝要手机，他要给远方的左小忆打电话，告诉左小忆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去，等他处理完事情后他会回去帮她找到家人，然后带她来惠玉从此永不分离。

        可是当左少含接过手机，铃音突然骤起，来电显示王经理。

        关娴姝痛骂：“这些人造反啊，仁军刚走就虎视眈眈，太可恨了。”

        咬牙切齿的左少含对司机小孔命令：“掉头去公司，这些不仁不义的家伙我一定不会放过，一定不会！”

        这样的话语出自左少含口中，关娴姝忙转看窗外，眼泪簌簌流淌下来。

        硕大的会议室里坐无缺席，呵，不知道以前的会议是否像今天这样有集体意识？

        左少含没有打招呼便坐下身来，左右两边董事成员开始激烈地讨论，左少含看着他们装模作样的样子觉得很可笑。

        讨论结果是左少含太年轻毫无经验将欣蝶交给他管理，未来令人堪忧，他们一致认为左董的决定过于草率，为了欣蝶长远着想还是另选最佳人员为好！

        左少含拍案而起，毫不客气地说道：“各位居然不要脸那我也无需留情面了，我不想提醒各位能有今天的地位是谁赋予你们的权力？我只想说你们对我有什么不满就放马过来，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我左少含绝不畏缩一一接受挑战，就算各位为了打倒我，冒险将你们的股份加入一人名下我也不怕。我想问各位，知道我为什么有资格说话吗？我告诉你们为什么，因为我身上流着的是申家的血，你们有吗？没有的话都给我闭嘴，在我的眼里你们什么都不是，想想是谁让你们在这里舒服地坐着？如果你们继续厚颜无耻想要打倒申家，我奉陪到底！对不起各位，恕晚辈没时间陪你们无耻，先行离开。”左少含警告完无视地离开了会议室。

        左少含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引来董事成员们极为不满，一个小毛孩以为他们是被吓大的吗？一定要千方百计制造陷阱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往火坑里跳。

        走出会议室的左少含攥拳发誓，他会一一摆平他们的阴谋诡计，之后以牙还牙谁怕谁！

        要想迅速解决董事成员们的谋权篡位最有利的办法就是抓住他们各自的把柄，让他们识相地缄默。

        左少含找来几位私家侦探调查董事成员们，呵，收获还真不少。

        有的曾经出卖过欣蝶；有的赌博成瘾欠了一屁股债；有的挪用公款尚未填补；有的对下属进行性骚扰；有的趁左董住院期间滥用职权与亲属公司签署亏本合同导致欣蝶严重受损！

        呵，有太多太多丑陋的一面，左少含看得眼花缭乱，申家养了一群废物，不知知恩图报的废物，将欣蝶交给这帮废物才是真正的可怕！

        废寝忘食的左少含与私家侦探整理了一系列劲爆新闻，还算仁慈的左少含没有直接捅破这层纸，他将每个人的秘密亲自交到每个人手中，算是警号和最后一次恩惠，毕竟他们年轻时曾为欣蝶付出过。

        收到秘密文件的董事成员们惶恐万分，年轻的左少含并非等闲之辈，还是小心为妙。

        董事成员们相继知难而退，左少含总算可以放心地去溪古了，当左少含拿起手机时这才发现手机早已没电了。

        即刻，左少含动身前往飞机场，这十天左小忆一个人是如何生活的？他一个电话也没有打，左小忆会不会关着门不让他进家？左小忆会不会从此不理他？感到有些过分的左少含很后悔，应该抽出一点时间打电话的，不知情的左小忆一定会胡思乱想担心得要命！

        果然，左少含在别墅外叫喊无人回应，直到小戚过来告诉他，左小忆已经离开三天了。

        小戚说左小忆在家里等了五天五夜，在车棚里等了两天两夜，实在看不下去的他劝左小忆先去她亲戚朋友家住几天。

        左小忆哪来的亲戚朋友？此刻，内伤的左少含有多想毒打眼前的小戚，知道吗？她无家可归啊！

        泪水奔流的左少含奔向车棚，当他准备打开车门时，他看到被灰尘覆盖的车窗上写着漂亮的字：“左少含，小忆在等你，一直在等你！”短短十几个字没有一丝抱怨全是想念！

        左少含发疯地在溪古市大街小巷里寻找左小忆，要知道他刚刚失去了一位亲人，他不要再尝到失去亲人的滋味！

        一个人的寻找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左少含不顾形象将一颗忏悔的心公诸于众，希望角落里的左小忆可以看得见听得见，希望她快点回到他的身边，好让他补过！

        颓废在街头的左少含含泪来到七月情座，已经过去四五天了，左小忆还没有任何消息，他要向妈妈请罪，他把她们最爱的宝贝弄丢了，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望眼过去，七月情座的客流量比以前少了很多，服务生也换了不少。

        “请问你们余姐在吗？”一位正端着盘子的男服务生被左少含拦截问道。

        服务生愕异说道：“余姐？先生您说的不会是这里以前的老板吧？她早在大半年前就被警方逮捕了，原来她是犯罪集团的领头人物，真看不出来她是那么地美好，到现在我们都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什么逮捕？”

        猝然，左少含抓着那位服务生的手臂不放。

        “想必你还不知道吧，原先这里的七月情座……”

        “我不想知道这个，我只想知道余姐怎么样了？”眼神极其恐怖的左少含打断服务生的话语。

        “她……她……听说她入狱不久就死了。”服务生胆颤地回道。

        心脏骤停，顷刻，左少含眼泪直落于地，心是钻心的痛！悔恨坠落的痛！

        “先生你没事吧？”服务生一只手连忙扶住了身子将要倾斜的左少含说道。

        脸色煞白的左少含推开服务生，神志不清跌跌撞撞地走出七月情座的大门。

        呵，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妈妈，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妈妈！

        灵魂走样的左少含跪倒在街头目光滞痛，他有什么资格拥有？怪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离他而去，爸爸走了，小忆不见了，这是罪有应得，报应啊！

        呵，他左少含还妄想找到小忆，他有什么资格拥有小忆，他杀了左小忆的妈妈！

        手机铃音响起，连续不断的响起，想问儿子溪古那边的事处理得如何了，可是儿子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关娴姝不停地拨打，儿子说过他会随身携带手机的。

        半个小时后，左少含接起电话，听到关娴姝急切关心的声音，左少含失声痛哭他对着手机哭喊：“妈妈，妈妈，妈妈······”

        关娴姝撂下电话，即刻赶赴溪古，通过定位她找到了已是半条人命的左少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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