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我要搬出去

见老妈败下阵来，陶轩忽然找回自己的脑子，倒了杯水给刘凤梅，“妈，别生气，喝口水。”

        刘凤梅顺了口气，嘴皮子准备再输出一波，这时门铃响了。

        陶语墨去开门，帮着陶霖提东西，陶霖看见刘凤梅和陶轩，有些惊讶。

        “都在呢？”陶霖扫了一圈餐桌上的饭菜，“还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刘凤梅没好气道：“有屁用？某人根本不领情！”

        陶霖看看脸色不太好的外甥女，就知道她又被挤兑了，叹气道：“行了行了，少说几句，先吃饭吧。”

        陶霖发了话，陶语墨不好下舅舅的面子，也坐下来。

        不过她只能吃几个素菜，那道佛跳墙被刘凤梅挪到自己那边去了，生怕她抢吃的。

        她倒是见怪不怪，安安静静吃饭。

        中午休息了一会儿，陶霖看时间差不多了，朝着陶语墨的房间喊道：“语墨，准备出发了！”

        “等一下！”

        女孩急切地应了声，房间传出来翻箱倒柜的声响。

        陶霖走过去，发现陶语墨翻着东西，“在找什么呢？”

        陶语墨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回过头着急忙慌道：“舅舅，你有见到一个海蓝色的盒子吗？”

        陶霖思考片刻，“是不是馨儿给你的那个？”

        那个盒子他有印象，本来是馨儿的东西，后来到了语墨手上，语墨宝贝得很。

        “对！我明明已经收好了，现在却找不到了！”

        之前她把它锁到书柜里，混在一排书里面，不可能找不到啊……

        陶霖安慰道：“别急别急，我帮你一起找。”

        两人翻了好一会儿，一无所获，那个盒子仿佛长了腿跑了似的。

        “不对。”陶语墨突然停住，“这些东西，原本不是放在这里的……”

        她抽屉里放着一张和妈妈的合照，现在跑到了桌面上，本该从高到低排序的书，却变得参差不齐。

        有人动过她的东西！

        仅仅沉思了几秒，陶语墨冲出房间，径直走进陶轩的卧室。

        见她气势汹汹而来，陶轩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看、看什么看，我没拿！”

        原本陶语墨只有一半的把握，现在看来，陶轩肯定是动了她的东西。

        她捏了捏拳头，强行让自己冷静一点儿，“我又没说你拿了，是你心虚吧？”

        陶轩感受到一束刺骨的视线，说话支支吾吾起来：“你这样子，分明就是怀疑我！”

        “不承认是吧？”

        陶语墨直接掀开陶轩的床单，在床底搜出来一堆七零八碎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属于她的。

        其中也有那个海蓝色的盒子。

        从住进这里开始，她就发现陶轩有翻别人东西的习惯，还经常抢她的玩具，藏在床底下。

        她一直忍着没说，就算说了，舅妈也不会帮着她。

        可是这一次，陶轩一声不吭，把她最珍视的东西据为己有，真的忍不了！

        后脚进来的陶霖看到这一幕，大声呵斥道：“小轩，你怎么能自作主张拿姐姐的东西，快跟姐姐道歉！”

        陶轩不屑一顾：“我又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陶霖气血涌上来了，差点没忍住揍人，“不问自取即为偷！你敢说自己没错？”

        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最终还是旁边的陶语墨开口了。

        “我的杯子……”

        她捧着盒子里的半只陶瓷杯，声音哽咽。

        这是她五岁生日时，妈妈和她一起做的手工陶瓷，上面还烧了两个小人，一个是她，一个是妈妈。

        现在只剩下她那个小人了。

        “陶轩，你看你干的好事！”陶霖气冲冲上前，强行把陶轩拖下床。

        当时陶轩拿到盒子，一股脑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值钱的玩意儿一个都没有，“不就是一个破杯子，碎了就碎了，有什么好稀罕的，花二十块钱再买一个呗。”

        陶语墨嘶哑着声音喊道：“这是妈妈亲手做的，你能赔给我吗？”

        陶轩白了她一眼，“啧，我说你是不是傻，还护着你妈呢？你妈当三儿被富家少爷抛弃了，未婚先孕跑回来，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

        看着她急眼，陶轩更是变本加厉，露出一个戏谑的笑：“你亲爹也嫌你这个私生女见不得人，不要你了！”

        “你闭嘴！”

        陶语墨彻底失控，抬起脚丫子，往陶轩的胖脚重重踩下去。

        陶霖很疼陶馨这个唯一的妹妹，怒火不比陶语墨少，顺手抄起一根棒球棍，“嘴这么碎是吧？我看你等会儿还叫不叫得出来！”

        “啊！别、别打！”

        陶轩一边跪在地上抱着脚，一边护着脑袋。

        偏偏这个时候，刘凤梅出门找牌友玩儿了，没人来救他，只能干嚎个不停。

        烫水杀猪，也不过如此。

        陶语墨握着残缺的杯子，缺口扎在手心上，渗出一丝丝血。

        可她感觉不到，只觉得心一阵阵地疼。

        她紧紧抱着盒子，扭头跑出去。

        “语墨！”

        陶霖担心她，连忙追上去，在家门口拦住她，“那臭小子就是瞎说，不是真的。”

        陶语墨耷拉着眼帘，有气无力道：“我知道，我相信妈妈。”

        她的妈妈，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绝不会做那种事。

        谁也不能说妈妈不好，更何况他们从来没对她好过，更没资格说她的妈妈。

        陶语墨沉默半晌，才缓缓抬起头，眼里闪烁着泪光，像是用尽全力从喉咙发出声音：“舅舅，我想自己去看看妈妈。”

        陶霖挣扎一番，最终答应了，“好，路上小心点。”

        “嗯。”

        …

        墓园

        女孩摆上一束粉色芍药，就地坐下来，盯着墓碑上的照片。

        “妈妈，墨墨跟您说件事，你先答应我，听完不许生气，好不好？”

        “墨墨没保管好那只杯子，碎了……”

        说着说着，陶语墨如鲠在喉，咬着唇忍住泪水。

        她好不容易来看一次妈妈，要让妈妈看到她开开心心的样子，不能哭鼻子的。

        “妈妈，我不想待在舅舅家了，我要搬出去。”

        “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依靠别人，也可以照顾好自己，您不用担心我。”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温柔地笑着，不会再给她任何回应了。

        脑海里闪过和妈妈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陶语墨抱着墓碑，泪水夺眶而出。

        “妈妈，墨墨好难受……”

        好想靠在您的怀里哭个痛快……

        可是，我该去哪儿找您呢……

        滚烫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落在冰冷的墓碑上。

        不知是不是天堂的妈妈听到了她的声音，也落了泪，化作细细的毛毛雨。

        乌云遮日，天色一下子变得昏沉。

        一片死寂中，忽然出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着泥泞而来。

        “墨墨。”

        陶语墨瞬间止住哭声，缓缓转过头。

        头顶是一把黑伞，为她遮住了风雨。

        黑伞下，一身黑衣的男人喘着气，定定俯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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