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这有什么好谢的，以后说不定还是一家人呢，都是分内之事。”许沐歌理直气壮地说。

        林旭若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慌了神，连忙出言阻拦：“许姑娘！不可胡言！”

        而周丽见自家儿子和许沐歌这不对劲的样子，突然间就明白了些什么，笑着问许沐歌：“沐沐对我们家若儿印象怎么样？”

        “很不错呀，我看过林大人审案，秉公执法，不徇私情，可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官！而且这府中布置一切从简，无任何奢侈之物，可见其人品也非常不错，另外大人风姿卓绝，才高八斗，这么算下来，可以算是个万里挑一的好男儿了。”许沐歌一本正经地回答。

        周丽闻言顿时眉开眼笑，一脸期待地继续问：“沐沐对若儿的评价倒是极高，不知是否……”

        林旭若听周丽这么说感觉大事不妙，便连忙说：“娘你别听她的这都是误……”

        然而“会”字还没说出口，许沐歌就抢答到：“我心悦于他。”

        此言一出，林旭若顿时愣在了原地，不知该作何应答。

        而周丽则是喜出望外，直接一把抓住许沐歌的手说：“我说这孩子怎么说什么都不肯让我给他说媒，原来是早就有心上人了！快给周姨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许沐歌听到周丽说林旭若拒绝说媒，心情又好了不少，甚至亲昵地挽起了周丽的胳膊对她说：“嘿嘿，这个嘛说来话长～您听我慢慢说！”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从那以后许姑娘就时不时就往林府跑，我娘她又把许姑娘当成了准儿媳妇，还时不时撮合我和许姑娘私会……”

        林旭若一脸无奈地复述完了整件事情，但他的眼神中却隐隐透露出了对那两个女人的宠爱和纵容。

        萧衍听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开玩笑说：“旭若倒是艳福不浅啊……”

        林旭若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也开始取笑我了。”

        “哈哈，好，不取笑你。”萧衍说着给林旭若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神色也随之骤然间认真了起来,“旭若，如果……我是个不忠不孝之徒，将来你可还愿辅佐我？”

        “不忠不孝”四字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都是极大的污名，更何况是太子，听萧衍这么说，林旭若不得不也认真了起来:“……殿下这是何意？”

        "你稍等一会儿。"萧衍话音刚落，窗外便有一个人闯了进来，而这个人正是苏陌。

        "那些跟着的尾巴都清理干净了吗？"萧衍问他。

        "回殿下，一个活口都没留。"苏陌毕恭毕敬地回答。

        萧衍点了点头:"嗯，退下吧。"

        等到苏陌离开后，萧衍这才继续对林旭若说:"好了，现在就没有人打扰我们了。"

        看着萧衍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林旭若越发不安:"殿下究竟想做什么？"

        "本宫要恶意构陷皇后，让她被处以死刑，然后率兵攻入皇宫……"萧衍顿了顿，平静地看着林旭若，缓缓地说出了最后四个字,"弑君篡位。"

        "你疯了吗！"林旭若下意识地大声质问到。

        "本宫没疯，不仅没疯，还非常清醒。"萧衍认真地说,"萧绎自登基以来，从未有过什么建树，还始终沉迷享乐，身边美人无数。前些日子本宫在边塞，见将士们连一顿好点的饭都吃不上，就连使用的军备，也都许久未曾更换，若非二皇兄用兵之法绝妙，边境怕是早就被攻陷了！"萧衍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了，便立刻停了下来，略微平稳了一下情绪，这才继续解释说:"齐国虽为天下第一大国，可若是照萧绎这般骄奢淫逸，估计再过几年就会民不聊生，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林旭若听完萧衍这番话，之前的震惊和愤怒也逐渐消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出奇的冷静:"殿下所言非虚，臣虽为大理寺官员，但对朝中诸事也有些了解，齐国能维持如今的盛景，靠的都是过去那些老臣，当今圣上他……的确不是个好皇帝。"

        说完他又话音一转，反过来问萧衍:"可为什么是臣？臣只是一个四品官，在朝中无权无势，能帮到殿下什么？"

        萧衍回答:"大人不用现在帮本宫，所有的一切本宫都已经有了安排，本宫只需要大人答应，将来大人能够全心全意辅佐本宫。"

        林旭若犹豫了一会儿，回想起过去的种种——萧衍爱民如子，礼贤下士，才华过人，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皇帝，他狠了狠心，最终点点头:"臣愿追随殿下。"

        见林旭若松口，萧衍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旭若，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林旭若摇了摇头:"我相信的不是那个不忠不孝的太子殿下，而是我的挚友萧衍。"

        萧衍闻言有些错愕，但很快就会心一笑:"我明白了，今天时候也不早了，许姑娘还在等你，早些回家过生辰吧。"

        几天之后就到了萧衍和谢书允大婚的日子，太子迎娶太子妃，这是除帝后大婚外最盛大的婚礼，这天，整个京都都张灯结彩，红毯从谢府一路铺到了东宫。

        按照习俗，婚礼在傍晚正式举行，但早在卯时萧衍和谢书允就已经起床开始准备大婚事宜。

        往日里萧衍穿的都是些素雅的常服，这日难得穿上了一身大红的喜服，说来还得多亏了他出尘的容貌，一般男子穿大红难免会显得有些俗气，可他穿却是别有一番风采，甚至还有些贵气。

        皇后原本是不得离开寝宫的，但作为一国之母，太子大婚，她难得破例出来一天。

        经过一套繁复的礼节，萧衍和谢书允终于拜过了堂，只等洞房花烛夜了。

        但由于萧衍身份特殊，因此在洞房之前，他还有不少宾客需要接见。

        比如他的岳父岳母——谢尚书和谢夫人，和他的小舅子——谢书哲，以及他的哥哥弟弟妹妹——萧泽，萧钰和萧念桥，还有后宫的诸多嫔妃和朝廷的诸多大臣。

        其他人大多是恭喜一下萧衍大婚，或者叮嘱他要好好对待谢书允，但唯独萧泽有些特殊。

        起初萧泽也只是和众人一般客套地道贺了一声:"恭喜皇弟大婚。"

        "谢皇兄祝贺。"萧衍也非常官方地微笑了一下。

        两人的私交并不深，萧泽本应道贺完就离开，然而他却出人意料地多说了一句:"皇弟好像并不开心？"

        "大喜的日子，怎么会不开心？"萧衍淡淡地反问。

        "是吗？那看来是我多虑了，春宵苦短，皇弟今夜要好好疼爱弟妹才是，大家都盼着弟妹早日诞下嫡长子呢。"萧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随后便离开了。

        "皇兄慢走。"萧衍仍旧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番话乍一看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但实际上却隐含着满满的挑衅。

        萧泽这么说无非是为了告诉萧衍——我知道你不喜欢谢书允，但是那么多人盯着呢，要是她的肚子一直没动静，你可就不好交代了。

        然而萧衍却并没有把萧泽的挑衅放在心上，仍旧神色如常地应付着众多宾客们。

        等到宾客都离开了，萧衍这才终于回到了寝宫，准备和谢书允行完最后三礼——掀盖头，喝合卺酒，周公之礼。

        萧衍来到寝宫时，谢书允早就已经僵坐了许久，而且还不能吃东西，此时已然是又饿又累。

        萧衍用玉如意轻轻地掀起了谢书允的盖头，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开口道:"你今夜很美。"

        "谢……谢殿下夸奖。"在这样暧昧的氛围下，仅仅是这简单的五个字就足以让谢书允面色羞红了，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说话都带上了些结巴。

        萧衍倒是不像她这般紧张，只是轻声提醒道：“该喝合卺酒了。”

        谢书允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拿起酒杯，将自己的手臂与萧衍的交缠在一起，闭上眼睛紧张地喝完了这杯酒。

        喝完酒后，谢书允又期待又害羞地看着萧衍，等着他进行下一步。

        然而萧衍只是如过去许多时候那样温柔地笑了笑说：“时候不早了，睡吧。”

        说完他便走到书柜前拿起一本书，就这么坐在床边看了起来。

        谢书允愣愣地看着他这一系列举动，不解地问：“殿下，这最后一礼……？”

        “不必了。”萧衍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是……”谢书允还想说些什么，但萧衍却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打断道：“东宫里侍奉的都是本宫的人，明日父皇和母后那边本宫会告诉他们最后一礼已经行过了，宫里不会有人诟病你。”

        谢书允听完这番话，整个人更懵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萧衍。

        可萧衍只是像个没事人一样笑着问她：“还有什么问题吗？”

        谢书允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第一次觉得他脸上温柔的笑容是那么伤人。

        “为什么……？”她带着点哭腔问道，“你就那么讨厌我？”

        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谢书允用“你”来称呼萧衍，用“我”在萧衍面前自称。

        被谢书允这么一质问，萧衍竟也难得地不知所措了一回，他看着谢书允眼中的点点泪光，愧疚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很好，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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