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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76章


“话说老板,你和我们老板到底怎么样了?”安倍佑衣靠在沙发椅上随口一问。

        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凝固。

        安倍佑衣有点感觉自己似乎提到了不该提的东西,毕竟她当时威胁之后也没再盯事情后续,只知道两人关系转晴了。

        “这个嘛……”打蛋器飞速运转的声音响起,瓶瓶罐罐之间磕碰也发出叮铃的声音。

        老板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云雾。

        “我们订婚了,下个月婚礼你记得来。”

        “嗯?!!”安倍佑衣顿时睁大眼睛。

        怎么回事?进度条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快进了??

        老板似乎也明白她的疑惑,声音爽朗又有点羞涩的说:“别怀疑啊,我们俩可是真的相爱的。”

        “……”

        “我们小时候认识来着,后来我搬家搬走了,大学读完找地方就业就想着回以前呆过的地方,于是就来这了。”

        安倍佑衣应了一声,接下来的事情已经预料了个七七八八。

        老板笑了笑:“我俩倒是没什么其他问题,就一直都没表达心意而已,倒是要谢谢你,帮了个忙。”

        安倍佑衣正想笑着说没事,门口传来一声笑声。

        她眼神微变。

        门被人刻意的倚着,门铃的声音格外清脆,一个男人正随意的靠在那,眼神戏谑的看向屋内。

        “谢她干嘛啊——威胁我的时候可凶残了,啧啧。”咖啡店老板漫不经心的说着。

        安倍佑衣则是挑了挑眉:“可别污蔑人啊老板。”

        男人正要说话,屋内风风火火跑出来一个身影,一头栽进他怀里。

        他也是一懵,整个人僵硬着不知所措,整张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安倍佑衣轻咳一声。

        蛋糕店老板这才反应过来,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睛亮晶晶的说道:“你来了!”

        “啊,嗯……”

        “我先去把莲娜的蛋糕打包一下,之后咱俩慢慢聊。”

        咖啡店老板红着脸不敢看她,只是嗯嗯啊啊的应和着。

        安倍佑衣等着蛋糕,起身走到他身边用肩膀碰了他一下,扬了扬下巴:“不行啊老板,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咖啡店老板没给好脸色:“去去去。”

        安倍佑衣微微一笑没说话。

        老板看着她,沉默了一会,直到安倍佑衣抬头:“老板,你这么盯着我干嘛?”

        “啧,不干嘛,不过你这么多年也不怎么长高啊。”

        “废话,我都多大年纪了。”

        “切,还一个小孩而已。”咖啡店老板顿了顿,看似随口一说:“晚上伊拉(蛋糕店老板)要做新品,你来尝尝?”

        安倍佑衣狐疑:“明天你带过来试试不就行了吗?”

        “啧。”男人下意识的想咬点什么排解压力,可惜因为戒烟口袋里空空如也,只能顺手从一边超了根棒棒糖,含糊不清的说:道:“那没事。”

        安倍佑衣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如果是其他人她或许不会这么在乎,可面前的人可不简单,虽然背景她没有具体查过。

        但这么多年来他的破绽可不少,单说刚才,哪怕她换了身体耳朵没那么敏感,想要在她身边不被发现还是很难的。

        拿了蛋糕之后,安倍佑衣心事重重的回了家,路上她联系系统,但后者没给什么有用的回答。

        惯例嘲讽pua后,安倍佑衣也知道今晚会是个不眠之夜。

        蛋糕店老板锁完门兴高采烈的凑到咖啡店老板跟前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谈到安倍佑衣的时候叼着糖的男人沉默了,在心里默默想着。

        要是她能活下来的话,估计可以参加他们的婚礼吧。

        ……

        “砰——砰——”□□的硝烟味在空气中蔓延,像是死神哼唱的乐曲,逐渐逼近。

        气球炸裂的声音震的人耳朵发麻,刀刃刺入墙体的声音像是在切豆腐。

        安倍佑衣尽可能的保持着沉默,缩在角落里,在这黑暗的寂静世界中,连呼吸声都是罪孽。

        “嗒嗒……”人上楼的声音。

        踩在心跳上的脚步声。

        “嘀嗒嘀嗒—”这是她腰间那把刀刺入身体往下滴的粘稠液体的声音。

        “哗啦哗啦——”窗外电闪雷鸣,就像电影里每一个可怕的桥段里那样,风雨交加的夜晚。

        寒冷在此刻侵袭着羔羊的身体,骨头缝里都在冒着冷风,关节估计已经结冰,动一动就会有冰晶碎裂的声音。

        而疼痛又顺着风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肆虐着。

        异能被封禁的滋味可不好受,头快要裂开一样的疼痛着,眼皮不停的跳动,牙齿都在打战。

        这种情况下反抗是毫无意义的,女孩清楚这个道理,她腰间的刀伤是最好的证据。

        外部侵来的敌人在搜寻她,只要她躲着,躲到她的弟弟回来,她就不会出事了。

        于是她靠着这个信念,在寒冷中,在痛苦中,在黑暗中,颤抖着咬着牙等待。

        “咔嚓——”门,被打开了。

        “轰隆——”震耳欲聋的雷声。

        “啪—”灯被拉开的细微声音。

        “滋滋滋——”“啊!”被刻意弄到漏电的开关让前来追缴的人发出凄惨的哀嚎,但也只有一瞬而已。

        “唔嗯……”灯再次熄灭,异能者脸上淌下汗,痛苦的皱起脸部肌肉,手几乎失去了知觉,只有末梢神经隐约传来的钻心的痛让他知道自己的手还没有彻底废掉。

        异能者抬脚往里走了几步,最后看着自己鞋底的粘腻的红色啧了一声,嫌弃的转身离开。

        安倍佑衣泼了红油漆在房子里,在光线暗的可怜的情况下适合掩盖血迹。

        安倍佑衣松了口气,心跳慢慢降低,眼皮却越来越沉。

        就算没有拔出去,伤口也是会继续流血的。

        但没关系,再等等就行了。

        她的家人,会回来的。

        ……

        “费佳~”果戈里突然跳出来,手里拿着薄薄的手机像是在玩纸牌一样转着。

        “如果不回去的话得给埃莲娜一个电话吧~”

        费佳却是摇了摇头:“还有五分钟,解决了再回去,她会明白的。”

        不给电话就意味着12点之前一定能回去的,至于等到什么时候,没有人能确定。

        果戈里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五分钟真的能解决掉吗?”

        费佳淡淡一笑:“请放心。”

        “费佳的话我肯定会放心啊~毕竟……”果戈里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勾起来:“你们一家都很有趣哦。”

        费佳没说话,他知道安倍佑衣和果戈里之间有些秘密。

        或许有空确实应该问问了。

        ……

        “哼哼哼~费佳,你猜今年埃莲娜会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往年也都是如此,安倍佑衣会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然后默默给他们准备生日礼物。

        当然,他们也会默契的装作不知道她知道,并在收到礼物的时候装作惊喜。

        家人间的默契罢了。

        果戈里活动了一下脖子,眼睛亮亮的,活力满满的说道:“虽然已经看到了一点点并且几乎已经猜到了,但埃莲娜应该会给我一个惊喜吧!”

        “万一和前两年一样是假动作不就好了吗!”

        那可真是太刺激了。

        一个生日弄得就像解密游戏一样,而且格外的精彩,要不是深夜大家都困了,估计都会延续到第二天。

        “今年也是就好了呢……”果戈里突然默声。

        顺着空气飘过来的若有若无的硝烟味让他们不动声色的警惕起来并开始分析周围环境线索。

        果戈里自然的开始找视角。

        一分钟后,他表情难得的凝重,随后拉着费佳立刻传回了家里。

        浓重的血腥味像是屠宰场,猎人的刀尚且还在墙上挂着,裂纹让这一切看起来像是废墟一样。

        橡胶制品有的泡在血水里,有的孤零零的飘着,亮黄色的变形了的花纹能判断出这是气球。

        雨,连绵不断的雨。

        伞已经被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或许会被雷摧毁掉吧,那把保护他们不被雨水侵蚀的伞。

        聪明人总是格外敏感,费佳有种莫名的预感,他难得的心跳乱了,踏着楼梯飞跑到安倍佑衣和他的门前。

        红色的油漆味道刺鼻,萦绕在他的鼻尖久久不散,身后传来声息,那是跟着他上来的果戈里。

        “费佳?”果戈里伸手在看起来有点愣住了的费佳面前挥了挥。

        鲜红色的小布球让他回过神来。

        异能者,又是异能者呢。

        普通人似乎永远都只能被他们压制着,无形的阶级阻碍着所有人。

        他的姐姐,他原本认为的,一个能和异能者所对抗的普通人,证明他不是完全正确的一根“刺”。

        同时,他的亲人,他在这世界上最后的血脉相连的至亲,那个离开家里十五年又在回来之后没过几年就失去父母的女孩。

        或许是某种血脉的共鸣,他的心已经不可控制的涌出痛苦的悲伤的酸液,那让他想要立马落荒而逃。

        果戈里看见他沉默,结合自己所看到了,他并不蠢,他知道门后的或许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但这扇门,必须得打开。

        几乎同时出手,费佳先了一步,按开门。

        血液都好像在倒流,雪的气息在表层皮肤血管里流淌着,血腥冲击和面对至亲至爱的死亡,几乎能摧毁人的心。

        果戈里盯着那个没有灵魂的冰冷躯壳,无意识的说出一句:“……埃莲娜?”

        随后似乎是被自己的话惊醒了,下意识看向旁边的费佳。

        失态?比起失态,失了魂魄更形象。

        每一寸肌肉都克制不住的想要发抖,五脏六腑都在扭曲,痛苦到想要弯下腰失声哭泣。

        可灵魂却又从来没有如此平静过。

        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痛苦与爱一同消散。

        死亡,这个永恒的话题,再一次砸到他身上。

        可他已经不是那个几岁的孩子了。

        费佳终于迈开了僵硬的腿。

        十几岁的少年对感情处理能力还没那么好,泪水和他的脚步一起落下,晶莹剔透的眼睛带着一种悲伤又悲悯的情感。

        果戈里看着他,看着他扶起尸体,赶忙过去帮忙。

        “抱歉,我想自己处理。”

        “……”果戈里哑口无言。

        他只是用最后的表面镇定弯了弯腰,然后一挥披风离开。

        大厅最中央的桌子上是漂亮的奶油蛋糕和一些其他食物—无一例外都被精致的摆放着,并且都是他爱吃的东西。

        果戈里坐在桌子前,很久很久都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某一个点,好像被突然当头敲了一闷棍一样。

        这太突然了。

        他用冻僵了的指尖去挑了一块奶油,随后吃了一口,甜腻腻的味道和若有若无的铁锈味一起顺着喉咙飘下去。

        4月1日,愚人节,他的生日,她的忌日。

        玩笑一般的存在。

        “轰隆——”

        雨似乎下的更大了。

        某个燃着壁炉的温暖小房子里,坐在摇椅上的男人吻了吻怀中的未婚妻,眼神爱怜。

        他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顿,随后喃喃道:“还真是抱歉了啊……”

        “对不起呀,我想要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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