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小时候的故事（下）

付完药钱已是下午，林灵没什么大碍，稍微检查了一下立刻就出院了。

        正天又何尝不想她住在医院里？但他们实在是没钱。

        背着酣睡的林灵在夕阳下慢慢前进，他做好了面对关姨的准备，在当务之急是要背上这个敏感的小姑娘好好休息一下。

        街上行人稀少，正天猜想应该都是回家吃饭了。

        赤色的火烧云映衬着两人很美，正天柔情自言自语：“小灵，马上就到家了哦。”

        明知道林灵听不到，却无论如何都想对她说上一句话。

        ……………………………

        家门口，那里堆满了逢年过节都没有那么多的人，正天仔细一看，全是自己的邻居。

        “小天……”看到两人回来，为首的肉店老板上前对他说：“你是不是偷钱了？”

        似乎是怕正天否认，他拿出手机播放监控中，正天戴着帽子口罩从店里跑出来的画面：“去跟警察自首吧。”

        其余邻居附和道：“是啊，争取宽大处理。”

        菜场大妈：“小天，你听我说，你还小，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文具店老板：“对，你没成年，最多就是进少管所待几天。”

        “就是啊。”

        ………………………………

        邻居们七嘴八舌，此刻，他们认为自己是在引领一个孩子迷途知返，豪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们带上了名为“善”的面具，以“教育”为高台对正天进行劝导，全然没想过，要是正天离开了，两个小女孩又该怎么样活下去？

        无论正天承认与否，偷钱这个事实让这些人对正天的看法都会改变，不会再对正天那么“友善”。

        偷了就是偷了，他想开口承认，却被醒来的林灵捂住了嘴。

        “唔～？”

        林灵抢先一步：“是我拿的……”

        正天有些不解，只听林灵继续以一种令人讨厌的语气说：“是我干的又怎么样？钱赚了不就是为了花？”

        肉店老板迟疑了一下：“这……”

        “怎么，不信？喏，衣服还在这呢。你们管我？反正我还小，想干嘛就干嘛。”

        正天明白过来，林灵是想揽下所有责任，让自己被邻居们谅解。

        他想让她别说了，那小姑娘不知为何力气突然大的惊人，嘴巴被重重压着，只能发出“呜呜”声。

        “诶，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

        林灵成功了，一番话让这些人不再思考到底谁偷了钱，而是指责她偷了钱为何还如此理直气壮？

        在所有人即将对林灵口诛之时，关姨带着正樱回来了：“哎呀，你们让我好找啊，看到店门破了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吓死我了。”

        转身又对其他人说：“大伙儿都散了吧，这小姑娘是我店里的员工，收银机里本来就是给她的工资。”

        刚才林灵已经说到那个份上，关姨的话自然不会再有人相信，只是当事人都这么说了，自己再不依不饶实在有些多管闲事。

        等所有人走了之后，正天放下林灵面对关姨，低着头：“老板娘……我……”

        关姨摆摆手，打断他：“你们是好孩子，这点我再清楚不过。钱的事不用太在意，要不是路上耽搁了也不会回来这么晚，还让你们遭受这种事。店里还有一些事我得先走，想道歉的话一会儿到店里来，今晚我做火锅，你给我打下手。”

        说完，急急忙忙就走了。

        正天感激的挥手，关姨是他唯一敬佩的长辈：“我会将钱还给您的。”

        林灵慢慢坐到墙边，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出那种话对她来说需要多大的勇气？

        “呼～嘿嘿，他们应该不会再说你了。”

        正天也自责的坐到她身边：“你其实不用这样。”

        “我又不出门，无所谓。”

        怎么可能无所谓？这个女孩儿向往的外界现在对她充满了敌意。

        就算她不说，正天也明显感受到了她的失落，于是上前紧握林灵的双手，郑重许诺到：“有愿望吗？我一定会帮你实现。”

        林灵也不想麻烦他，坏笑着开玩笑的说：“那就……把今天当做我的生日，在我18岁之前，我要被全世界喜欢，嘿嘿。”

        “啊？”

        “切，做不到算了。”

        被虐成狗的正樱感受着恋爱的气氛，扑到林灵膝上：“哥哥和姐姐是要原地结婚吗？”

        正天“腾”的一声站起身，侧过头不让两个小女孩看自己的脸：“说、说、说什么呢？我去找关姨了，阿樱你带着林灵慢慢过来吧。”言毕，飞速溜走。

        看着正天远去的背影，正樱说：“哥哥真是不坦率啊，你说对吧？林灵姐。”

        林灵没有回应。

        这次，正樱选择抬头。

        “我……我真的好想跟他走在一起……”林灵无声哭成泪人：“但，如果今天不是我要出去的话也不会这样。”

        正樱为林灵擦拭眼泪，不过根本擦不完。

        “我想跟你们一起上学，一起生活，一起交朋友，然后长大，他不愿意娶我也没关系，哪怕静静的看着你们也好……”

        她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开闸龙头涌出，嚎啕大哭。

        正樱什么也没说，轻轻拍着林灵的背。

        正天其实并没有走远，像之前送饭一样，故技重施的躲在一个墙角后。

        两个孩童，四眼暗淡，露出万人不敌的神伤。

        ……………………

        回到现在，培养皿前。

        组卡守在林将身边寸步不离，林将轻抚胡须，怜爱的抚摸着操控台上的按钮：“小卡，也认为我是错的吗？”

        组卡双手怀抱于胸前，一只脚与背部靠着墙面，闭着眼：“孰对，孰错？立场不同的结果，博士，你已经付出了许多，没人会怪您。”声音有些微弱，甚至是哽咽。

        林将对于正天反击时说的话耿耿于怀，长吁一口气：“唉——12年，全让一个孩子扛着，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家长。”

        说完，没继续做太多考虑按下按钮，他怕自己会动摇。

        “哔——意识格式化开始。”

        林将让组卡将延出到导管插入自己的机器身体。

        “哔——领主遗赠开始转移。”

        林将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别告诉那孩子。”缓缓闭上双眼。

        组卡昂起头，仍保持着最后的矜持，但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的泪隐喻着林将的结局：“走好……”

        ………………………

        意识被改造直击神经的痛，林灵不断呻吟，这点声音虽根本穿不透隔音的房间，却跨过地面绕过墙壁，传入正天脑海。

        一鸣啼破三更梦，细音唤起睡人心。

        正天，缓缓睁开了眼：“梦，该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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