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元旦

听到短讯提示音的时候，我正在超市买东西。

        因为许久前的战争，不同地区之间的习俗彼此融合，发展到现在就连新年的定义也与很久之前大不相同。我曾经查过资料，据说很久之前我们这边是按照农历计算过年日期的，每当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会聚在一起吃年夜饭、放鞭炮。

        有什么意义吗？我其实并不理解这种做法。如果家人想之间要见面的话，平时就可以见到，再不济一个电话短讯就能联络到。至于放鞭炮这种行为，现在早就被明令禁止，一旦被发现，不仅会上报到修正局，还会影响到个人的信用记录，简直是得不偿失的行为。

        现在的新年比以往更为冷清，但是让我更加自在一些。不过，说到底这是连学校也认可的放假时间，元旦期间我并不打算接手任何任务。黑客404偶尔也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更好地应对新的一年。

        我取下货架上的番茄味薯片扔进购物车，在行走间瞥了一眼短讯内容。

        『晚上好，提前祝您新年快乐。关于明天的行程您有什么安排吗？如果方便的话来我们少爷家做客吧。』

        是瞬的短讯。

        其实我已经差不多两个月没有怎么和他家少爷，也就是弥久好好联络了。我不知道他发这个短讯的意义在哪里。再加上这种天我实在是不想出远门，我决定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无视这条短讯。

        然而短讯提示音依旧在持续不断的响。

        『关于上次的事情，我感到十分抱歉。但是也请您稍微理解一下少爷的心情。』

        『您在那一个星期前就已经说要给少爷一个惊喜。虽然少爷表面上不说，但是他其实特别期待那次的生日派对。』

        『你明明已经答应过少爷，要来给他庆生了，为什么后来又放他鸽子了呢？』

        瞬所说的事情，发生在两个月前。

        我至今都不能忘记那天，大半夜的我家的门砰的一声被砸开，迷迷糊糊中我被剧烈摇晃醒，一脸茫然地望向钳制住我的少年那双猩红色的眼睛时，对方所展露出来的恐怖神色。

        尽管在瞬的后续解释中，我得知是我专门提议给弥久庆生，才有了这次的生日派对，但是我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出现，惹得少爷在庆生宴上大动肝火。

        “您电话不接，短讯也不回。少爷担心您出什么事情，这才匆匆结束了派对赶往您的住所。谁知道您不仅是刚刚睡醒，甚至压根就是忘了这一回事，少爷这次真的非常生气。”这是瞬在事件发生之后的说辞。

        瞬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个解释，分开来我都懂，合起来我是真的不能理解，我甚至怀疑自己和他可能根本不是一个世界上的。且不说我和弥久之间的关系压根没有好到会让我主动提出要参加他的生日派对，单单我是要给他准备惊喜这种事情，就让人觉得是活在梦里了。

        这两个人，压根是派对喝多产生幻觉了吧，我是不是可以向修正局举报他们醉驾？

        但是很快地，我就发现，出现幻觉的不仅仅是他们，还包括我自己。

        “……奇怪，终端和电脑一起坏了吗？”

        我还记得当时弥久走之后，我翻出终端，看到与记忆完全不符的时间走势时，确实深深怀疑弥久在呼啸而去之前可能把我家里的东西也给破坏掉了。要不是我没有在家中安装监控设备，我是真的很想调出视频拍在衡量重工大门口，让他们公司的人看看这个家伙是什么奇葩。

        ……以上的事情想想就好了，狗命要紧。

        闲杂思绪暂且不提，相差近一个月的时间，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办法用“睡过去了”、“记不清楚”这种鬼话去蒙蔽自己。我记得非常清楚，在那之前我刚刚从旧区归来，看到惨烈战斗场景又亲眼见证了zz的死亡，惊惧之下发起了高烧，在家里睡的不知今夕是何月。而醒来就直面了堪比恶鬼的神情，我觉得我自己受到的精神损伤不是一般的大。

        但出现记忆断层这种事情，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作为一名黑客，我比任何人都要相信数据的可靠性，如果连我赖以为生的信息流都显示不出我的曾经一个月的真实存在，那么告知其他人也只会招致麻烦。

        没有错，虽然我在那之后我详细地回顾了一下记忆缺失的一个月内的信息记录，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把满屏的“弥久”和我自己联系起来。

        草，我居然还能在聊天记录里找到“我想好阿久的生日礼物啦~稍微期待一下吧嘿嘿嘿~”期待你妈啊期待，这种冒着粉红泡泡的气息是闹哪样？还阿久……我真的是活在梦里吧？？？

        总之，虽然过程非常不想让人回忆，我不得不承认瞬所说的话语与我的终端记录无缝吻合。也就是说，问题是出在我这一边。

        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乖乖去向弥久承认错误，再以终端中所呈现的态度与他进行相处；要么和他尽快划清界限，继续像现在这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以的话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以我个人的立场来说，第二条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我明白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少爷满心期待结果被戏耍了，以他的个性怎么想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我现在完全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态度来等待最终审判结果。

        反正，404系统已经陆陆续续的在重建了，大不了就直接刚，我没有在怕的。

        都说了没有在怕——可恶手你能不能别抖了！

        我手抖抖抖找不出钥匙，索性将所有的东西全部翻出来，借着走廊的灯光一样一样仔细辨认。

        “哼，终于回来了啊。”

        当我好不容易找到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门应声打开，从门里传出一道清冷的声音。

        “哐。”

        我条件反射的直接拍上了门。

        干，弥久这家伙为什么这个点会出现在我家里啊？

        仔细想想其实他有我家钥匙，但是那个是出自设定，并不是我亲自给他的——事到如今说这种话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我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跑路，连散落一地的物品都不要拿了。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这人两个月内都没有消息，我都要以为他是要跟我断绝关系，谁知道在这里给我埋了个大坑——

        我跑到楼梯口，看清眼前的场景直接往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高大英俊的保镖一步步拾级而上，背光的脸上始终携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他甚至还有闲情整理了一下手套的褶皱部分。

        “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呢？请务必告知我，我也好送您一程。”

        他说的这话给人的感觉，怎么看怎么像是要送我上路的黑白无常。

        ……大意了。

        我僵直着脖子往旁边瞥了一眼，凌厉少年一脚踢开了地上的薯片袋子，缓步伫立于走廊中央，猩红色光芒在过道的灯光下像是能够自行生辉。

        唯一可以逃走的两个出口全部被封死了。

        这大概是我想像中最坏的局面了。

        凭借着我对弥久的了解，我曾经以为那天他把我晃醒之后就会暴揍我一顿，结果没有；我又猜测他第二天会跑过来揍我，结果也没有。整整两个月，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未曾在学校里留下半分踪迹，也未曾在网络中留下只言片语。

        这真的非常不符合他的个性，我本应该去探究一番。但是那天我为他的神情所慑，总想着能拖则拖，反正也没人来找我，到后来更是干脆抱着弥久单方面断联这种侥幸想法而乐得轻松。

        现在看来，对方并没有这个意思，可能只是太忙而兼顾不过来，等到闲暇时间一到，立马就上门来清算总账。

        “哈……哈哈。”

        我讪笑着往后退了两步，默默地在心里把前几天还在嘚瑟的小人在地上摔打了一百遍。

        现在这种情况，除非我有勇气从四楼跳下去，否则不可能突破重围。不不——先不说从四楼跳下去会不会残废，单是我能否在这两个体能开挂的人监视的情况下先一步越过护栏就是一个让人非常头疼的问题。

        这题无解，我今天不可能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离开这里。

        心念电转间，我想明白所有的退路与实现的可能性，最终默默举起了白旗。

        “那个、要不要进来说话？”

        弥久不愿意待在我这个所谓的“破烂狗窝”里，我只能含泪被瞬押着送上了车。但是一时间没有人做出头鸟，车里的气氛就一直凝固着。

        关于这件事情，还真的是一时难以解释清楚。我的说辞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不用说是军工出身的弥久了。估计等我那套“失忆论”出来，话题就得围绕之后的两个月打转。

        我想了很多种理由，但是似乎都不能同时解释我为什么放他鸽子以及放了他鸽子后又跟没事人一样在学校里蹦跶。更何况，空白的那一个月暂且不提，这两个月我完全是在为了逃避这个话题而得过且过。所有的理由都带着修饰性的成分，所有的理由都会被打上心虚的印记。

        ……我怎么这么难？

        弥久看起来完全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到了宅邸后自顾自的回了书房。我站在大厅中央一脸蒙圈，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行动。

        正当我准备找个沙发直接坐下的时候，有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看到了笑的一脸无辜的瞬。他就连声音也是无辜的理所当然：“您怎么还在这里呢？我以为您知道少爷的心意了，他还在生气呢，请去哄哄他吧。”

        兄弟，你管这种去堵火山口的找死行为叫哄人吗？还有我知道你妈的心意啊，谁知道你家少爷一天到晚的到底在想什么？

        我是真的无话可说，就算这会儿我搞个“负荆请罪”，弥久都不一定会原谅我。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我哪天被人鸽了，对方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可能会装作不小心给他制造个大麻烦。

        ……越想越可怕了，还是先去老老实实道歉吧。

        我悄咪咪移动到弥久的书房前，因为之前没有没有来过弥久书房的缘故，我很不好意思的拜托瞬帮忙带路。对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眼睛里明显闪烁着古怪。

        看到这个疑惑的神情，我迅速反应过来，在那没有记忆的一个月之内，我绝对是来过弥久的书房了，没准儿还去参观了一下对方书房里的小黄鸭。一想到当初一时脑抽所做的设定，我嘴角抽了抽，最终也没有勇气和瞬说这件事情。

        “我就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就好。”瞬站在门边上，用一脸欣慰地眼神目送我完成敲门进门一套流程。虽然我觉得没有少爷的命令，他也不会帮我就是了。

        既然如此兄弟你干嘛还要说出这种看起来是要帮我求情的话？

        全是套路。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整个后背浸在了冰水里。我拧住了门把手下意识往后看，却只能与瞬那双温和的眼睛对上。

        我的本能在拼命发出警戒，但是现在我的处境又不允许往后退缩。从脚底冒上去的寒气使得两条腿发软动弹不得，如果不是强大的意志力，我现在很有可能当场就趴下了。

        “您在犹豫什么呢？”因为隔着一道门的缘故，瞬的发音非常轻，可能是为了使我听得更清楚些，他三两步靠过来俯身道：“少爷这次真的是非常生气，如果您再不尽快哄他的话，事态恐怕会更加严重。”他的话语中有关怀，有警告，还有些别的什么。我的大脑嗡嗡作响，一时不能分辨清楚到底是什么。

        “那么，请进门吧。”语毕，他竟是替我打开了门，不知道怎么的我就出现在书房门口，与听到声响冷冷瞥向这里的弥久两两对视。

        门在我身后关上了。

        我挠了挠并不存在的脸毛，眼神左晃右晃就是不想和对面靠着椅背上的人产生任何对视。虽然我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但是两个月的时间让我明白那么多的联络记录恐怕是真的出自我本人之手。

        这两个月我有反复确认过那些联络记录的真实性。虽然我个人并不喜欢与外界产生羁绊，所认可的朋友也是寥寥，但是那些记录无论是措辞、语法、断句以及联络时间，都无疑符合我本人的习惯，并不存在异世魂魄上身或者是第二人格的可能性。至于那些亲亲亲亲蜜蜜的称呼，如果关系实在要好，我也不是没有可能去使用。

        唯一的偏差在于，我9月份的记忆。

        “弥久，”必须要开口，否则真的要凉凉了，我拼命忍住想要哆嗦的感觉，然而事与愿违的声音里浸着一股因为恐惧而颤抖的感觉：“那个——我之前是、是因为……”

        不行，太紧张了，这样反而不能好好讲话。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惶恐不安的情绪。

        面前的少年没有听到后续，又转过头去翻看文件。

        我站在那里，看着弥久一件一件翻看手上的文件。他的效率非常高，看上去是那么的心无旁骛，处理动作又是那么有条不紊。

        呃，也许瞬的担心是多余的。弥久也没有特别生气，你看都能好好工作了，显然不是瞬所理解的那样啊——

        因为这样的想法，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真实的暴露出不打扰他想出门右拐的愿望。

        “去哪儿啊？”

        突然出现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炸开来，少年的声音本就清冷，压低了声线后话语中的严厉与冰冷的怒意更是让人浑身一颤。我尴尬的挠挠头，就差没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头皮发麻的顶着少年宛如冰刀般的视线，如果这玩意儿可以具象化的话，我此刻怕是早就千疮百孔了吧。

        “……呃。”我完全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接。但是这么干站着又实在是尴尬。我干笑了几声，感觉再这么下去我就要精神崩溃了。

        这他妈是我设计出来的人物啊，我这么怂真是人干事吗？

        不管我在心里怎么刷屏，表面上我依旧找不到任何话题可以和弥久聊，沉积了两个月的怒气显然也不是短短几分钟就可以消解的。从我被揪过来的那一刻我就有觉悟了。

        “你就在这里，敢跑一个试试。”说到最后，少年的眼角微微扬起，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可是他的面部肌肉并没有任何动作。

        草，我终于见到传说中的“皮笑肉不笑”了，这是威胁吗这是威胁吧！啊啊啊啊我居然被威胁了我想揍他——

        “呃……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是真的不想去惹盛怒中的大魔王。现在最好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来吧。

        我只是认清了形势，绝对不是怂。

        我这句话仿佛引燃了导火索，听到回应的弥久手中笔一顿，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间我分明从他眼中读到了讥诮与讽意。他的目光恶意又缓慢的将我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遍。随即他抛开了笔，几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揪住我的衣领：“你这家伙，看上去很不情愿的样子啊。怎么，是忘记在这个房间里怎样偷亲我了吗，需要本少爷帮你再回忆一遍吗？”

        我确实超级不情愿而且是被迫过来的谢谢……等会兄弟你说什么？风太大我仿佛没有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谁偷亲谁？

        什么时候的事情？

        卧槽这么劲爆的吗！！！！

        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首次出现故障一般，我整个人都当机了。我现在根本没有意识到领口被揪住导致的呼吸意义上的问题。谁知道呢，我可能这会儿连怎么呼吸都不会了。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弥久，就算他的表情这会儿再恐怖我都不在意了，满脑子的感叹号刷屏成了我唯一的意识。

        “所、所、所以我们居然是那种关系吗！！！”太惊讶了，一个不留神我没忍住心声脱口而出。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觉得大事不妙。

        此时此刻，少年的声音宛如恶魔一般在耳边响起：“你说‘居然’——是什么意思。”

        半个小时后。

        “虽然没有记忆但是确实是我本人没有错，”在大魔王的威压下，我举手含泪交代了事实真相：“对不起没有去参加你的生日聚会可是我真的没有印象而且9月份的记忆也对不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魔音穿耳，即使是大魔王也得退避三舍。弥久皱眉道：“好了好了知道了，别哭那么大声。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你相信了吗，诶，为什么？”我抽泣着止住了眼泪，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道。

        “你当本少爷是什么人？”弥久仍然不太适应的样子。他随手从桌上抽了一张纸递给我：“随便哭哭就行了，哭这么难看像什么样子。”

        “从生日聚会之后，少爷就发现了不对劲，”站在一旁的瞬一脸温和的接过了少爷的话：“具体的来说，少爷怀疑您被人夺舍了。因此我们暂时不作出现，是想要看看您的具体反应。”

        夺、夺舍？这种古早修仙小说设定？？还有，弥久你不是军工出身吗？为什么这种伪科学能接受的这么快啊？”我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只能继续愣愣的听他们讲。

        年轻的私人助理继续补充道：“经过中途各种各样的考量与测试，少爷最终认为您没有出现意外，只是记忆出现了些许偏差，您似乎是不记得与少爷相遇后发生的事情了。”

        “关于这点，少爷也找专人进行了研究。您——”瞬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弥久，在得到主人的许可下才继续对我说：“听说过平行时空吗？”

        ……啥玩意儿？

        我愣了几秒，才突然反应过来对方话语中的含义。

        “具体解释起来有些复杂，总之就是——”瞬仍旧在解释，然而这次弥久打断了他的话。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肯定道：“你不需要知道那些，虽然是平行世界，只要你还是你，那么我就还是弥久。”

        兄弟你不是弥久还能是谁啊，我又没有设定第三个人物出来。

        我一脸无语的看着他，却只看见对方偏转过去的侧脸。

        弥久你脸怎么还红了呢你别避开我啊让我看看——

        联想到之前的对话，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听到了不得了的信息。

        等等，等一下，你这是什么情况，亲你的不是我啊喂，请不要擅自脸红啊喂！你这样我超级慌张的好吗？！

        我是不是上了什么贼窟——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还有兄弟你明明这么会脸红刚刚气场为什么那么吓人啊——

        听到瞬噗的一声笑出来，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出了心声。不顾脸色逐渐转黑的弥久，瞬带着一脸轻松的笑意向我泄底：“那个啊——少爷两个月没有见到您了呢，‘不能只有我一个人为此感到困扰’，是这样没错哦？”

        “瞬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泄底的瞬被弥久一顿暴揍，内心的震撼却久久不能平息。

        啊啊，是这样吗？我所在的时空居然也有复刻版，在经历了不同的选择之后，我真的可以毫无保留的接受面前的这个少年吗？

        但是至少面前的这个少年，这一刻开始，似乎不那么令人畏惧了。

        “弥久——”

        “嗯？”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虽然并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弥久，不过现在这样也没关系。我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少年，虽然少年的胸膛并不宽阔但十分坚韧，是能给人带来安心感的存在。

        “……所以说，我们真的没那么熟，你这种行为是犯规。”

        “不不不别摸我耳朵——”

        “吵死了。”少年猩红色的眼神不自然的与我对视，泛红的双颊还保留着少年的青涩，让我忍不住去摸摸他的头。

        “把手拿下去，现在立刻马上。”

        “你还来劲了是吧？那就不要怪我——”

        高大英俊的保镖神情温和伫立一边，悄悄地用终端记录下这一场景。

        画面中的两个人瘫在沙发上，竞相揉乱对方的头发并乐此不疲。少年露出恶狠狠的神情，却在少年的揉弄中逐渐偃旗息鼓。

        “哈哈哈——我赢啦，瞬有没有拍下来，我跟你说这个场景绝对值得纪念一辈子！”

        “喂，瞬，敢拍下来你就死定了——”

        他转头看向窗外。

        嗯，真是个好夜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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