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晏仙师要参加尊师爱徒趣味赛？真的假的！”

        纪品刚把晏辞今日要下山参赛的消息说出口，就引来了一大波弟子追着询问。

        他很享受这众星捧月的感觉：“当然是真的，我天天都去独云峰，消息能有假？”

        得知晏辞要来参赛，众人都沸腾了，晏仙师那可不是轻易能见到的，看一眼够吹一年了，看纪品的德行就知道了。

        “晏仙师以前从未参加过这个比赛，今年是怎么了？”

        说话的是个年纪大一点的弟子，萧亦舟在六合敬当弟子时就在，知道的多一些，“萧亦舟当年倒是参加过一次，还惹得仙师极为不高兴，他怎么还会参加呢？”

        人家都接触过萧亦舟，纪品顿感中心地位受到了威胁，摆摆手不耐道：“你懂什么，仙师能把萧亦舟带回来，你还能用常理推断他吗？今天我话放这，晏仙师肯定到场，不到算我纪某无能！”

        那弟子听他这么信誓旦旦，也不跟他争论，闭了嘴。

        有人又问：“既然晏仙师，那他跟谁一起啊？除了萧亦舟，仙师没别的徒弟了啊。”

        “当然是跟萧亦舟了。”纪品信口胡诌。

        众人睁大了眼：“晏仙师要跟萧亦舟一起参加尊师爱徒赛？！今年这么劲爆吗？”

        “你们爱信不信，不去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错过一场百年难遇的大戏。”纪品道。

        “去去去，必须去，师父不让我去我也要悄摸去，这种事可不能错过。”

        “就是，本来晏仙师我都一定要去看，何况还有萧亦舟，这对冤家仇敌仇敌参加‘尊师爱徒’，那可真是一场精彩大戏了。”

        “哈哈对啊，这不比蛮荒石林那日还精彩。”

        成功煽动一众人，纪品满意地歪嘴笑了笑，既然晏辞不肯收他为徒，那就别怪他让晏辞当众丢人了。

        晏仙师参加今年趣味赛的消息马上就会席卷整个六合敬，到时候他人到了，但萧亦舟却不到，巴巴跑去参赛却被徒弟放鸽子，看他脸面往哪搁！

        “时辰不早了，咱早点过去，免得错过好戏。”纪品带头走，身旁跟了不少人，边走边道，“跟你们讲，其实晏仙师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好，我亲眼见过他在萧亦舟面前低三下四……”

        山下热热闹闹，山顶依旧清静。

        晏辞开门第一件事便是往东厢去，耳朵贴在人家门口听了好一大会儿，确定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放心离开。

        萧亦舟还算听话，没有说走就走。

        他估摸着，今日纪品和师父去参加比赛，应是不会再来送饭，于是到后厨煮上清粥，配了个萧亦舟爱吃的时令小菜，亲自盛进竹筐里送到东厢门前，好让里面的人醒来就能吃上热乎的饭菜，这才出门去。

        依旧是一袭水墨道袍，轻飘飘地飞下千丈高山。

        若是有人瞧见这一景，一定会驻足赞叹，苍翠青山前，晏辞衣袍翻飞广袖舒展，宛若滴入水中的墨，绽放出一副柔美的水墨之花。

        但水墨之花本人却没有这个觉悟，而是被山下热闹的景象惊掉了下巴。

        以前只知道六合敬弟子不少，可没想到能多到这个程度，平日里在自家九峰十二脉修习的弟子，今日几乎全出来了，从四面八方朝赛场的方向涌去。

        “你们知道吗？今年的趣味赛，晏仙师也参加！”

        “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我去赛场做什么？当然是去看难得一见的晏仙师喽。”

        “我们也是，往年师尊都不允许我们参加的，今年听说晏仙师来，师尊激动地给我们四十八弟子全报了名。”

        “哈哈哈哈快走快走，去瞧仙师去！”

        晏辞：“……”

        怪不得今年人异常多，合着都是冲他去的。

        莫名像六合敬的吉祥物。

        不远处有些人认出了晏辞，顿住前行的脚步，远远围着小声窃窃私语。

        “真的是晏仙师！我去，活的！”

        “哇！仙风道骨，惊为天人，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

        “嘘——别议论了，咱们是不是得向仙师行弟子叩拜礼。”

        晏辞身份极高，除了两大掌门，都得向他行礼问安，但晏仙师的名头实在太大了，平日里又不出现，乍一出现在众弟子面前，弟子们竟然都不敢上前叩拜了。

        仅仅片刻间，晏辞就被多道目光注视，虽然都装得若无其事，但他知道，这些人都在打量自己。

        看得他都不自在了。

        在礼节的恪守下，晏辞回头冲他们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不至于太过冷漠无情。

        这一打不要紧，人群倒抽了口气。

        不是吓得，是太过惊艳！

        这一笑简直倾国倾城，万年冰雪顿时融化成春日溪流。

        在场这么多人，谁见晏仙师笑过？

        别说弟子们，就是天玑和天枢，恐怕都没怎么见过。

        “嗬——”

        有些小弟子没控制好自己，抽气时发出了声音，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喜感。

        一群没见识的东西，纪品在心里嘲讽。

        他去赛场的路上刚好经过此地，看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一猜就知道肯定是晏仙师驾到。

        悄悄这群人见了晏辞不敢动的怂样，真真是一群废物。

        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他拨开人群，当着众人的面走向晏辞，拱手道：“师叔。”

        晏辞终于在众多陌生人中看到张熟人面孔，喜笑颜开道：“是纪品啊，我正不知道怎么去赛场，可否跟你同行。”

        纪品巴不得呢，别人不敢靠近晏仙师，他却有荣幸和仙师同行，这得赚多大面子，日后又有多少人来捧自己。

        想想都觉得美滋滋。

        “好啊，师叔随我来。”

        除了给独云峰送饭，纪品在六合敬几乎没什么作为，可以说在此之前毫无存在感，弟子中有的是不认识他的，见他却能叫晏辞“师叔”，还能同行，不禁觉得奇怪起来。

        “纪品啊，最近一段时间每天往独云峰送饭，自然认得晏仙师了。”

        “听说仙师要参赛的消息就是他传出来的，还挺准。”

        “看他跟晏仙师如何亲近，仙师该不会想收徒吧？”

        “不可能，前几日仙师放话，说萧亦舟是逸兴殿唯一的弟子。”

        “不懂，不懂，走，跟上去看看。”

        晏辞和纪品一路同行，纪品问：“师叔，萧亦……萧师兄今日会去参赛吗？”

        晏辞摇摇头：“他不来。”

        “看来萧师兄不体谅师叔，师叔想来，他做徒弟的都不奉陪，还让我这外门的陪着。”

        晏辞抱歉地笑笑：“亦舟自由惯了，不想来就不来吧。你是六合敬内门弟子，怎么能说外门呢，不过此行还是要多谢你相伴了。”

        纪品挑拨不成，又道：“师叔不必言谢，我们做弟子的理应辛劳些，我这也是先为我家师父探路，待会儿亲自接他来。”

        “你师父可太有福气了。”晏辞有些艳羡道。

        “这不算什么，平日里我都是这样照料师父罢了。”

        晏辞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谈论，心里酸酸的，转移话题道：“如此这般，你和令师一定能赢得今日的比赛，我就先在此谢过两位了，话本看完一定立刻奉还。”

        纪品歪嘴一笑：“师叔先别道谢，我还没说要借你呢。”

        晏辞愣住：“为何呀？昨日不都说好了么？”

        “昨日说好是昨日，今日又是新的一天不是吗？况且我昨日也没答应师叔啊。”纪品绕口令一般强词夺理，“若我和师父赢了比赛，我理应把奖励交给师父，第一个欣赏话本的应该是我师父才对。”

        “是这个理不假，可是……”晏辞思索道。

        可是你师父也不一定喜欢看啊。

        “师叔不好意思了，毕竟那是我师父，亲疏远近，尊师重道，请你体谅。”纪品傲慢道。

        “应该的，应该的。”晏辞失望地低下头。

        先给自家师父看在情理之中，可既然不借，为何还非让他来一趟呢。

        尊师爱徒趣味赛的赛场在六合敬正中心的广场上，正前面一排长桌是评委席，派里很多不参赛的长老都会来担任评委，正中间三个位子分别是留给天玑、天枢和晏辞的，不过这三位一般不会出席这种场合。

        但今年不一样，晏辞要来。

        因此天玑和天枢也来了。

        广场上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把巨大的赛场围成一个圈，众弟子来的差不多了，长老席也就位完毕。

        天玑和天枢风度翩翩地从天而降，稳稳安坐在正中间，跟私下吵架斗嘴的模样一点判若两人。

        晏辞几乎是最后到的，他一出现，全场都沸腾了。

        比天玑天枢两掌门的人气高多了。

        “啊啊啊啊是晏仙师！”

        “我天！有生之年真的见到晏仙师了！”

        “雾草！晏仙师真塔喵好看！”

        掀起的高潮久久不平息，晏辞心里暗暗赞叹，原主多好的相貌、多厉害的修为、多高的人气啊，怎么就想不开当个道貌岸然的虚伪人，还跟萧亦舟作对，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听说仙师今年要参赛，还是和萧亦舟一起。”

        “我也听说了，消息都传开了，好多人都是奔着这对师徒来的。”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不过晏仙师都来了，另一位怎么还不出现？”

        又等了会儿，时辰接近巳时，按照赛制，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众人=弟子望眼欲穿，也没等到要等的人。

        这时，纪品突然抬高了音调问：“晏仙师，你的徒儿萧亦舟呢？他不来你一人如何能参赛？”

        “我？”晏辞懵道，“我是来看比赛的，不参赛。”

        “嗯？仙师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纪品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你若不参赛来广场干嘛？难不成为了借话本看？”

        堂堂第一仙师，为了借几本话本看亲自下山，说出去谁都不信，只会当个笑话听。

        不少人笑了起来，晏辞急得脸都有些红了：“纪品你……”

        纪品又做出一副关心且担忧的姿态：“既然是来参赛，你徒弟萧亦舟又何在？不会是为了耍你，不来了吧？”

        众目睽睽，晏辞只觉得脸颊发烫，没想到纪品竟在这个时候当小人。

        他听得清清楚楚，下面一些弟子在小声笑话他——

        “真的吗？晏仙师竟然被萧亦舟放鸽子了，堂堂仙师，太丢人了吧。”

        “肯定被放鸽子了，不然他不会来赛场啊，原来仙师这么傻吗？这都能被算计。”

        “今日来的还有其他宗派的友人，仙师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岂止，恐怕明日一早，晏辞被萧亦舟捉弄的事就传遍仙魔两界了，哎，真给六合敬丢脸。”

        晏辞牙齿紧咬着下唇，解释道：“我本来就没要参加，你不要信口雌黄。”

        “仙师你冤枉我了。”纪品无辜道，“您给咱们正派丢了面子，承认错误我们又不敢怪仙师。”

        “你！”晏辞指着纪品，指尖发抖，“亦舟才没有放我鸽子。”

        “是吗？”纪品不饶人道，“他人在哪呢？倒是露个面啊。”

        晏辞委屈地低下头，他的确叫不来萧亦舟。

        徒弟叛逆，师侄为难，他怎么就这么失败，什么都做不好。

        双手无意识地攥紧，尖利的指甲嵌进皮肉里。

        就在这时，上方的虚空突然传来一道极有威严的声音，音色是极好听的，就是语气十分不善。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质问我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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