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痛苦的回忆

入夜，都亭驿馆内，烛火摇曳。

        魏思敬坐在桌前，阅读兵书，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沈青的模样，让他无法静下心来。

        他看向一旁堆砌成一摞的纸条，心中若有所思。

        不禁想起那日月光下，在孔明灯上无意间看到的两行字，愿我所爱之人，平安喜乐。

        眼眸微微下沉，又或是自己对万春公主的套路上了心。

        梦里，他梦到一个小女孩蹲在乔木树下，笑靥如花，身后的树上开满了红色的花朵。

        梦境转换到了漆黑一片的柜子里，身后有人用力将他的嘴巴捂住，使他根本发不出一点的声音，周边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内心深处只剩下了恐惧。

        魏思敬睁开眼睛，眼角略带湿意，从睡梦中挣扎着醒来，明明知道是梦，内心却还是掩不住的悲伤，好像自己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空唠唠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黑暗逐渐退去，太阳缓缓升起，光芒渐渐笼罩着整片大地，仔细听，时不时能够听见鸟儿的鸣叫声，清脆悦耳，一切又恢复了生机。

        沈青早早地起床，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

        她来到乾清宫，阿宁在宫外候着，独自一人进入殿内请安，见到沈王后身蹲行礼。

        “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

        沈王坐在床榻上，中间的桌子上摆着黑白相间的棋子，似是在研究棋局。

        他微微看了一眼沈青，对她说道：“好久没见你母后了吧，平日再任性也要去给你母后请安，不得胡闹放肆，要懂得分寸。”

        沈青听后，想必皇后又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她有些不情愿的回了一句：“是，那儿臣就先退下了。”

        沈青走出乾清宫，阿宁紧跟在身后，两人一同朝坤宁宫走去。

        坤宁宫内，李氏与平乐公主正在喝茶，有宫女进来传话。

        “皇后娘娘，万春公主在门口候着，说来给您请安。”

        李氏左手端起茶杯，茶水的上方冒着热气，右手拿起杯盖在空中摇曳了几下，微微抿了一口，悠悠的道：“今日真是稀客啊。”

        看着进来传话的宫女，对她说：“让她在门口等着。”

        沈青站在殿外，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阿宁朝里看了一眼，埋怨道：“这皇后娘娘什么意思，在这宫外都快站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人将公主请进去。”

        阿宁看着空中升起的太阳，空气中的温度也变得燥热起来。

        “公主，要不今日先回吧，改日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你看这温度越来越高，要是将公主晒伤了，身体出了毛病。”

        阿宁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呸呸”的一声，又说：“公主要不咱们先回吧。”

        沈青目光直视前方，眼神里透漏着一丝坚毅，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坤宁宫的牌匾。

        “既然来了，说好要给母后请安，自然没有半路离开的道理。”

        见万春公主平静沉稳的模样，想是与皇后娘娘暗中较劲。

        阿宁只好抬起手，用宽敞的衣袖替她挡去一些阳光。

        李氏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今日天气甚好，不如乐儿随母后一起用午膳。”

        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她唤来了身边的宫女，问道：“人还在吗？”

        “回皇后娘娘，万春公主一直在殿外候着，未曾离开。”

        听宫女这么说，李氏不禁冷笑了一声，缓缓开口道：“这也站了一些时辰了，让她进来吧。”

        “是，皇后娘娘。”

        宫女从殿内退出，来到门外，对着万春公主说：“皇后娘娘请万春公主进去。”

        沈青跟着宫女来到殿内，看到沈乐与李氏时，身体微微一颤，随后对着皇后行礼。

        “儿臣来给母后请安。”

        李氏不待见的看了一眼沈青。

        “起来吧。”

        随后有些惭愧的对她解释道：“你看我这记性，与乐儿聊天太过投入，竟一不小心忘了时辰，让万春公主在殿外等了这么久，是母后的不是了。”

        沈青看了一眼皇后，微微一笑，虽知是皇后故意所为，也不能明怼回去。

        毕竟得罪皇后这种事情，之前就已经领教过她的手段，每每想起，还会心有余悸。

        十八年前，沈王即位，李氏封后。她跟着父皇来到了太和殿，那是沈青了第一次见到李氏。

        当时的她身穿白色孝衣，因母妃去世，双眼哭的通红，眼睛看着肿肿的。

        她害怕的躲在父亲的身后，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只觉得她长得十分好看，虽不及她的娘亲笑起来那般温柔，但看着很好亲近，父亲让她喊眼前这个人“母后。”

        沈青觉得李氏抢走了母妃的位置，心中对她一直抗拒，一张倔强的小脸，就是不愿开口喊她。

        很快李氏不久便怀上了大皇子，在这之前，李氏对她还不错，视如己出，尽管沈青一直不愿开口喊她母后。

        后来大皇子与沈乐相继出生后，李氏逐渐对她冷淡，身边也还有皇祖母对她疼爱有加，陪伴在她的身边。

        在沈青眼里，她一直觉得李氏和蔼可亲，直到她十岁那年。

        沈乐那时不过五岁，沈青与沈乐在西宫内玩耍，那时她与沈乐相处的还不错，皇祖母还活着，在榻上休息。在玩耍的过程中，两人不小心碰倒了火烛，引发了事故。

        当时大火在屋内蔓延开来，皇祖母的贴身宫女打水回来时，发现西宫内着火便向外跑去，大声喊道：“着火了！快来人啊！”

        沈青与沈乐两人被困在屋子里，看着火势不断蔓延将她们包围了起来。

        沈青慌张的跑到皇祖母的身边，用力摇晃皇祖母的身体，试图唤醒她，却发现皇祖母不省人事，没有丝毫的动静，沈青害怕的大哭起来，沈乐见状也跟着哭了起来。

        李氏听到消息后，来到了西宫，她不顾身边宫女的阻拦冲了进去。

        在看到坐在地上大哭的沈乐时，避开火势，来到了她的身边，她将沈乐抱起，想要带她出去。

        沈青此时已哭成泪人，在看到李氏后，不禁脱口而出，连忙着急的朝李氏哭喊道：“母后，你快救救皇祖母！”

        李氏抱着沈乐，听见沈青喊她母后，心中有些动容，眼前房梁被火烧断砸了下来，李氏慌张的朝后退了一步，见沈乐哭的越发厉害，狠下心转身离开了西宫。

        沈青看着李氏抱着沈乐离开，哭的越发厉害，皇太后被沈青的哭声吵醒，止不住的咳嗽。

        看见屋内着火，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屋外，她自知自己今夜难逃一死，握住了沈青的手，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安慰她道：“青儿别怕，有皇祖母在，有皇祖母护着青儿，青儿会没事的。”

        不知过了多久，沈青哭着从梦里醒来，在梦里她梦见皇祖母去世了。

        睁开眼睛，便看见父皇坐在她的身边，身穿白色丧服，就如同当年母妃不在时那样。

        沈青扭过头去，流下了眼泪。

        几日后，皇上和皇后带着沈青等人身穿丧服来到了灵堂，烧香磕头行礼，随后百官依次上前叩拜。

        沈青跪在一旁，看向李氏的眼神里布满了仇恨，她恨父亲再娶，也恨李氏见死不救，她同样讨厌沈乐，这宫内的一切她都讨厌。

        她开始变得任性，她想要报复身边的人。

        她讨厌沈乐一直跟着她的身后，所以会故意将她推倒，把她惹哭。

        她讨厌李氏，她就不听话，处处冲撞，就是不愿张口喊她母后。

        直到有一天，沈乐掉进了河里醒来说是沈青所为，李氏听后向皇上哭诉，父皇大怒派人将她关了起来，命人用绳子将她的双手捆住跪在地上，拿来了鞭子。

        鞭子抽在沈青的身上，沈青倔强的咬牙，眼眶发红，没有留下一滴眼泪，耳边传来父皇训斥的声音。

        “平日里没有规矩，今日父皇就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沈青看着父皇和李氏，冲着他们喊道：“都是因为你们！害死了皇祖母！你们都是坏人！”

        沈王听后微微一怔，身体微微颤动，指着她说：“沈青，我告诉你，皇太后是为了救你而死。”

        “是你，害死了最疼你的皇祖母。”

        亲自听到父皇这么说，沈青心中难过。

        自从皇祖母去世后，身边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都说是她害死了皇祖母，是她不愿意面对事实，一切都是因为她！

        尽管如此，她还是恨。

        可是她再任性，她也不可能害沈乐，当时明明是沈乐自己，不小心被河边的石头绊倒才会掉入河中。

        “沈青，我告诉你，今日，你若是不喊母后，给她认错，我便打到你喊为止！看在皇太后的面子上，忍了你这么多年，如今你竟如此大逆不道。”

        说完一鞭子又抽上去，只是沈青过于倔强，直到被打晕过去也没能让他们如愿。

        沈乐自那次跌入河中醒来，听闻沈青被打到昏了过去，不禁扬起了嘴角。

        从此，两人的关系彻底决裂。

        在这之后，沈乐开始处处与沈青作对，沈青有的她也要有，就算是用抢的，也要把它抢过来。

        往后的几年里，为了能在宫里生存下来，沈青不再与李氏做对，收敛了许多，日常尽量减少与她的接触。

        直到后面皇上安排温太医的女儿温芷入宫与沈青作陪读，每每沈青受伤，温芷都会偷偷从家中带治疗的药膏给她，两人慢慢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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