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应季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挣扎着拿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出姚仪二字，应季猛的一下坐起来，绝望的看了看时间。

        完了。

        昨晚喝的有点醉，今天早上的他没被闹钟吵醒来！！！

        应季赶紧调整了一下状态，接通了电话：“喂，学姐，你已经到楼下了？我这边正好有点事，这样，你稍微等一下，我让叶特助下来接你。嗯嗯，我大概还有一小时左右到，你先和人事去办理一下入职，然后到我办公室等我。”

        一个小时后。

        应季推开办公室的门，快十一点钟的太阳直直的照射进这个小房间，太阳光打在姚仪身上，她正坐在沙发上翻看资料，大概是叶卿给他的公司介绍什么的，其实这个时候的阳光是有些略微刺眼的，可是在姚仪周围的那些光，格外的柔和美丽。这不禁让应季想起闪光灯下姚仪那件缎面衬衫。

        果然无论什么光，都只能成为她的陪衬。

        姚仪听见动静，抬头望过去，看是应季，礼貌的笑了笑：“应总早。”

        应季回过神，冲她摆了摆手，向自己的位置走去：“学姐早，叶卿刚刚应该给你介绍了公司吧，还有什么不了解或者不明白的，学姐可以直接问我。”

        “暂时没有，叶特助送过来的资料很全，我还在看。只是，”姚仪起身，在应季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的工作地点在哪里？”

        应季愣了一下，心里暗骂叶卿这小子怎么突然一下办事效率这么差了，不是昨天就要他去收拾了吗？但不爽归不爽，应季还是很快回神笑了笑，温和的说道：“昨天我临时叫他们把我办公室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估计是时间太紧，还没准备好，我待会去催一下。”

        姚仪毫不在意的点点头，表示理解，应季缓了口气，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向对面的女孩发出邀约：“快到午饭点了，不知道学姐有什么安排吗？没有什么安排的话，学姐要是愿意，不如赏脸和我一起吃个午饭，我们楼下的火锅还不错，听说学姐是南方人，应该会很合学姐胃口，我也正好也可以和你讲一讲我们公司的情况。”

        “不用了，叶特助送过来的资料很齐全，我还是习惯自己看资料，而且我近段不太能吃辣，谢谢应总。只是麻烦您帮我催一下工作间的进度。”姚仪还是那样礼貌又疏离的笑着，起身微微点头后便回到沙发上，继续研究那些资料，一点也不给应季挽回的机会。

        应季看着这一套行如流水的拒绝愣了愣，说实话，他有点看不透姚仪。

        虽然和姚仪接触的不多，可是昨天相处下来，应季觉得自己和她应该会是十分合得来的合作伙伴，或者说，是朋友，因为他们关于事情的看法其实都很一致，关于艺术的理解也出乎意料的合拍。

        但他总觉得他和姚仪之间，好像隔着一个玻璃罩，而且是不易打开的玻璃罩。联想到姚仪以前那些风言风语，应季突然觉得，会不会他看见的姚仪是假象，只是这个玻璃罩的投影，他根本看不见玻璃罩里面到底是什么。

        应季思考了会儿，还是决定先解决姚仪工作间的问题，他拿起手机气势汹汹的给叶卿发消息。

        “小叶子!”

        “你是不是不想要工资了！”

        “要不这个月工资请大家吃夜宵好了！”

        滴滴声传来，叶卿从公文中抬起头，看到应季消息后，实在想冲进去翻个白眼给应季看。

        “不是我说应大设计师，您对艺术的要求太高了，您要求工作间里的那些办公家具，实在是没货了，我已经叫他们加快调货，今天下午就能装好。”

        “小叶子，今天下午开完会还没好的话，你下个月的工资我也拿去吃夜宵！！”

        “收到收到。”

        叶卿放下手机，并不是很在意应季的话，一来叶卿对自己的工作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二来应季要是真的生气了，从来不会这样情绪激动的跳脚，他只会沉默的下决定，然后一点解释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这一点，应家两兄弟真的特别像，不一样的是，应季多数时间还是活泼开朗能开玩笑的，不像应柏这个老狐狸。

        “咚咚咚。”轻轻叩门的声响让屋内的两个人从手上的工作中□□，抬起头看着门口。

        叶卿一进去便是被这俊男靓女围观的美好场景，于是他尴尬的提着应季的午餐，凭借着优秀的专业素养完美的微笑着走进去，把午餐递给应季。

        不过他还是不由得在心里骂了句，我，什么情况！

        应季看着叶卿，叶卿也看着应季，尴尬指数直线上升。

        这时姚仪收拾好了东西，毫不在意的微笑着：“一忙就忘记时间了，那我就先去吃饭了，应总，下午是三点的会议对吧。”

        应季僵硬的点点头，在收到肯定的回答后，姚仪便出去了，还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你怎么没给姚总监点午餐？”应季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叶卿一眼。

        叶卿也很委屈：“咱也不知道啊，你又没和我说！再说我也不知道她喜欢吃啥啊！”

        应季边打开饭盒边思考着，这个事情也确实不能怪叶卿，本来他想临近饭点时问一下姚仪喜欢吃什么，叫叶卿帮她点一下。可一忙起来，就忘记时间了，也忘记那边坐着个漂亮学姐了。

        算了不想了，反正学姐看着也不是那么想和自己一块吃饭。

        应季吃完饭后，便走向屋内的休息室准备午休，当他迷迷糊糊被闹钟吵醒时，已经两点了。他打开灯，对着镜子把自己收拾的十分精致后，满意的打开休息室的门准备继续工作。

        这时叶卿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这是应季下午的标配，午睡醒来后醒脑用的。

        “姚总监回来了吗？”应季还未苏醒的嗓音里透着点慵懒，中午他特意让叶卿收拾了一下会客室，为了姚仪回来后可以好好午休一下。

        “没有，中午都没有看见姚总监的身影。”叶卿回答到。

        应季皱了皱眉闭上眼，意示叶卿可以出去了。

        应季觉得有些奇怪，姚仪今天不像是有约的样子，应该吃完饭就回来了，怎么到这个点还没回来呢？不过奇怪归奇怪，应季也并不很想深究了解员工的私生活，在应季心里，把事做好就行了。于是他就思考了会儿，还是决定先继续画他的设计稿。

        所以当姚仪急忙的赶回来时，正正好打断了应季刚来的灵感，他皱着眉，不算是很和善的看着门口。

        “不好意思应总，我刚在隔壁酒店开了个钟点房休息，没想到就迟到了。规矩在这里，你可以扣我工资，我不会抱怨的。”姚仪微微欠身表示抱歉，但是眼里却没有过多的歉意，十分平淡，处理起自己来也是十分冷静，就好像迟到的不是她是旁人一样。

        应季看了看时间，开始在一堆的文件里寻找着什么，并不在意的淡淡开口：“下次你迟到就直接说我让你去办公务了，我这边时间自由，你只要把事情做好就行。”应季拿起抽出来的资料，起身往门口走去，“离开会还有十五分钟，整理一下自己，我在会议室等你，姚总监。”

        姚仪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整理了一下有些乱掉的衣服，再拿出镜子看了看自己脸上的妆容，确认无误后便也踏步走了出去。

        忙碌而又充实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很快就到了三月中旬，不过寒风似乎不太认三月的账，还是呼呼呼的刮着。

        应季已经开学有一点日子了，以前因为公司的事情，经常没课就开着车往这边赶，现在有了姚仪给他帮忙，加之他也在准备保研的事情，所以除非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应季一般是隔一天来一天公司。

        这天应季下课下的比较早，以前的宿舍长过生日说想请大家一起吃饭，应季正巧昨日刚把这次epoch的参赛简介赶出来，他修改了好几次，还是不是很满意，所以也想来听取一下姚仪的意见，便开口说，不如去他公司楼下一家火锅店吃，他上次去那边吃过一次，还不错，他买单。

        众人一听，这白嫖的午饭谁不去谁是傻子，所以都没有什么异议，各自开车的开车，搭车的搭车，奔向午饭。

        他们来到一家新中式的火锅店，这家店开在车水马龙的中心地段，但却一点也不想和旁边那些商务精英风的大楼打交道。

        这家火锅店是三层的中式阁楼，装修也是融入了许多蜀中地区的传统元素，家具用具都是竹制或木制品。二楼三楼的雅间是靠窗的，还会搭配有一两个竹躺椅，夏天吃饱后把窗户打开，躺在椅子上拿着竹扇摇呀摇的看窗边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车群，喝上一口酸梅汤，倒也生出几分淡然来。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走向三楼的大雅间，猛然间，应季似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楼梯口走来，他停下脚步往那边看去。

        是姚仪。

        姚仪似乎也看见他了，冲他笑了笑，应季礼貌的回笑了下，接着打量着姚仪的周围，好像并没有人和她一起。

        走在前面的兄弟们好奇于应季突然的停顿，走下来伸着脑袋往姚仪的方向望去。

        “ohhhhhh~”男孩们调笑的声音在楼梯口炸开，站在应季身后的男孩用力的推力他一把，应季无奈的回头看这群损友们，损友们却无视了他的无奈。

        “我们在上边等你啊，反正你今天请客，要不带弟妹一起来吃？”宿舍长组织着大家先去雅间，然后挤眉弄眼的鼓励着应季，其他的损友们也是一副儿子长大了，我们在上面等你的表情。

        应季有些无语，但是还是礼貌的和走过来的姚仪打招呼：“好巧啊学姐，你也在这里吃饭？一个人吗？要不和我们一起吧。”

        “不用，我刚吃完，今天有些累，所以提早下班来吃午饭，没想到被老板撞见了，应总可别扣我工资啊。”姚仪大方的笑着拒绝了他。

        应季有些尴尬，手不自然的开始转着手中的手机“怎么会，我从来不在意这些。那学姐我先上去了，待会公司见。”

        “嗯，公司见。”姚仪和他道别后便直接转身往下走，应季看着这疏离高挑的背影，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太舒服的滋味。

        这个背影太过于无情，似乎就是那种说走就走绝不回头的感觉。

        被损友们折腾了一番后，应季还是决定先不去公司了，打算先回家洗洗身上的酒味，毕竟一身酒气出现在公司里，到底是不太好的。

        应季刚走到车旁，打算催叶卿赶紧下来的功夫，便看见斜对面的出口处姚仪被一个男人搂着走过来，他赶紧坐入副驾驶，不让姚仪发现他。应季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里不禁疑问道：“刚不还一个人吃饭吗？”

        男人的手覆在姚仪的腰上恶心的上下滑动着，在等待助理放东西和把车开出来的间隙，还顺便低头在姚仪的颈间偷了口香，随后附在姚仪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整个过程姚仪都不反抗不迎合，面无表情的像个玩偶，接着男人绅士的给姚仪拉开门，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应季靠在座椅上，地下室昏暗的灯光照不进他的眼睛，他沉默着倒放着刚才吃饭的回忆。

        虽然他一直在极力的解释他和姚仪的关系，可各位哥哥们依旧是不买他的账。

        “小吉祥啊，不是哥说，就你和姚仪，玩玩就行了，别动真心啊，你也不是没听过她的故事对吧，这女人不适合动真情。”说话的是他们的宿舍长，今天的寿星，其他的舍友都纷纷附和着，生怕这个小吉祥物受委屈。

        “我和这个学姐真没有关系，再说了，那都是道听途说，怎么就一定真实对吧，不评判不评判。”应季笑着给宿舍长倒酒，吆喝着大家一起碰杯：“来来来，今天我们苏妈生日，我们碰一杯，祝苏妈生日快乐！”

        “去你大爷的。”宿舍长笑骂道举起杯。

        \"噔。\"车门被打开，叶卿坐了进来，“少爷您这大中午的就开始开局了啊，咋的不开心？焉巴巴的。”

        应季睨了他一眼，叶卿意识到自己的过界，连忙打火送少爷回家，

        “你觉得姚仪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专心致志开车的叶特助没太听清这句话。

        “你觉得姚仪是个什么样的人？”应季加大了音量重复了一遍。

        “漂亮，聪明还很有想法。但是，不太好接近，是一朵高岭之花。”叶卿回答道。

        应季又沉默下来，脑子里全是姚仪微仰着头面无表情的任人采撷的样子，这是应季很陌生的姚仪，这个姚仪像是一个毫无生气，任人摆布的布娃娃。

        他印象中的姚仪虽然是礼貌且疏离的，但你能感受到她的存在，而刚才那个，却像是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一点生气也没有的娃娃。应季摇摇头，想把这个画面甩到脑外，毕竟这和他无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在意，或者说，害怕。

        叶卿八卦的偷看了一眼这个脸色不算太好的小老板，他现在似乎沉浸在自己惆怅的世界里拔不出来。

        那次之后应季每每与姚仪见面时，看着姚仪礼貌的笑容，都在思考那个没有一丝生气，仿佛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姚仪是不是自己没看清，看错了。

        也希望只是自己看错了。

        事情的转机是在一个下午，姚仪和应季正准备将epoch的参赛作品整理好寄给主办方。

        因为他们此次比赛不止报名了个人赛道的比赛，也报名了公司品牌赛道，所以各式各样的作品堆积在办公室里，偌大的总经理办公室都被挤得只能小心翼翼的落脚，就在俩人都忙于整理点数归纳的时候，姚仪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了。

        “喂，安安，怎么了？”姚仪清冷的声音响起，应季好奇且八卦的向那边看去，而这时姚仪的脸色突然慌张起来，猛地站起身冷静了一会后，看向望着他的应季。

        这是应季第一次在这双疏离不可靠近的眸子中看见慌张害怕这种情绪，所以应季缓缓起身，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掉，姚仪略感抱歉的开口：“不好意思有应总，我突然有些事，只能麻烦你一个人整理了。”她边说边寻找自己的包，然后尽量快速的躲避障碍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还回头抱歉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快步跑出去，把应季的要不我送你就这样断在送字上。

        应季尴尬的沉默了一会，抓起钥匙和外套也冲了出去，随后他干了人生第一次不太光彩的事情——跟踪。

        应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总觉得这个学姐身上背负着太多东西，他害怕却又想知道。

        特别是在那次见过她毫无生气的样子之后，应季更害怕了，学姐的世界好像和他的不同，他曾经以为学姐眼里的疏离只是性格原因，但在那次之后他突然感觉，那好像是姚仪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善意，她好像是因为什么才活着的，如果没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所以应季更加害怕但也更加希望靠近她的生活，害怕她离开，也希望自己能做些什么。

        姚仪似乎有些急，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后面一直跟着她的车子，他们来到一个医院，姚仪停好车后甩上门就冲上去了，应季尽量隐蔽的跟在她身后，进入了骨科住院部。

        应季看见姚仪急急忙忙冲进病房，刚想走近一点，却发现她被推出来了，应季连忙躲进旁边的隔间里，观察着一切，病房里边是个女声，语气凶横的叫姚仪滚，但姚仪还是一直坚持着想进去看看她，却被保镖死死挡在了门口。

        应季愣住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姚仪的情绪起伏这么厉害。

        随后病房里的女孩坐在轮椅上被推了出来，姚仪不动了，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然后身边的保镖将女孩扶起，女孩顺势靠近姚仪，不知道说了什么，姚仪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应季离得不远，他看见，姚仪哭了。

        女孩笑了笑，又对着姚仪喊了一句滚，姚仪摇着头，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着什么，还蹲下去想触碰女孩，女孩一把将姚仪的手打开，她身边的保镖也不算温柔的想把姚仪拉开。

        应季一看这个情景，急忙冲上去推开保镖扶抱住姚仪，凶横的喊了一句：“干什么！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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