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父亲

“林墨......”
  苏曦和林洛对视一眼，但二人似乎还是沉浸在有些微妙的情绪之中，二人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怎么，不好听吗，我在想想。”
  “不用，就叫林墨吧。”
  苏曦看着他怀里的孩子，转身和林洛示意一番，林洛同样也默认了这个名字。
  因为这个名字确实很好听，寓意也好，顺便还省去了他们小两口这几天的愁苦之痛。
  一时间房间里有些冷淡，有些尴尬，苏龚随手扯了把椅子坐在林洛身边儿，看着怀里有些困乏的孩子，轻声道：“给我讲讲你们怎么认识的吧。”
  他作为父亲，女儿都有了孩子才刚知道自己女婿的名字，他这一刻心里的愧疚到了极点，以至于他只能看着怀里的孩子，不敢去直视自己的女儿。
  他老了。
  也变了。
  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犹如利刃出击般的商业大咖了。
  现在他只是父亲，只是孩子的姥爷。
  林洛犹豫片刻，但还是讲述着二人的往事，从健身房到学院演出，从演出到一起开超市，在到过年，直到现在。
  当然，二人不可能把他们灵魂互换和一些羞人的小秘密告诉他，只是讲述着二人的相识到恋爱，直到结婚生子。
  苏龚听的很认真，苏曦听的也很认真，他们俩的恋爱不算坎坷，但是生动。
  她这一讲，讲了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苏龚时而点头，时而苦笑，就算是他抱着孩子的手有些累了，也不愿意还给他的母亲。
  终于，林洛似乎是有些干渴，随手拿起桌旁边儿的水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这还是苏曦给她接的温水，知道她不愿意喝热水，早早地给她晾在床边儿。
  “原来，你们在学校发生这么多事。”
  苏龚抱孩子的手终于有些累了，小屁孩儿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苏曦小心抱过，就怕把小孩子吵醒。
  “我这当父亲的，还真不称职。”
  苏龚揉了揉有些酸楚的手腕儿，看着床上坐着的林洛道：“以前，是爹不对。”
  “爹错了。”
  屋内出奇的安静。
  很安静。
  似乎苏龚最后说出的这三个字一直在房间里回荡着，最后回荡在林洛、苏曦的心里，尤其是苏曦。
  “爹错了......”苏龚叹着气，又重复了一遍。
  终于，随着多年的情感挤压，林洛流下了两行眼泪，但是流泪不是因为他而流，而是因为苏曦。
  这么多年苏曦对其父亲的积怨，随着这三个字飘之云散。
  苏曦强忍着，把孩子放在林洛怀里，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一股闷气随着病房门的关闭，在这一刻终于迸发涌上心头，他的嗓子有些发紧，低头走到一处紧急出口坐在走廊的台阶上时，他的脸上早已爬满了泪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落在他的身上、地上。
  他哭了，哭的很彻底，很彻底。
  他貌似忘记了自己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就如同没遇见林洛之时，上一次笑也忘了。
  苏曦内心很坚毅，有事儿的时候都是他自己挺着，当以前班级里那些女同学欺负她，男生们在背地里开她的黄腔的时候，她都忍了下来，因为苏曦没人可以诉苦，她不想什么事儿都找白清清帮忙。
  但是最后还是白清清帮她出的气，帮她找的老师，甚至老师让苏曦把这事儿让她告诉家长的时候，都不敢和家里的那个忙于商务的父亲多说一句，因为说了，貌似也只会换来一阵冷嘲热讽......
  这也是为什么林洛对白清清这个朋友很信任，很尊重，自从林洛得知二人发生的种种事情后，再也没了任何不自然的想法。
  男儿有泪不轻弹。
  但是她的内心何尝不还是一个女生呢？林洛的记忆只会让他改变一些生活的习性和习惯，但记忆仍然还是本体主导。
  苏曦想止住自己的眼泪，但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仿佛内心在告诉他要把这么多年憋在心里的泪水全部发泄出来，那样儿他会好受许多。
  泪无价。
  情感无价。
  小时候苏曦就盼望着自己快快长大，直至现在，他终于长大了。
  他摸了摸兜，里面没有纸巾，索性用衣袖沾了沾脸上的泪痕。
  整理了一番情绪，他去了趟厕所，洗了把脸，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林洛这几天刚生完孩子，她很虚弱，他不想让天为自己担心。
  毕竟，林洛已经替他承受的够多了。
  等苏曦走回病房的时候，屋里只整林洛和自己正在床边儿四仰八叉躺着的酣睡的儿子，那个地中海父亲已经不见了。
  林洛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就能看出他红肿的眼睛，还有下巴没擦干净的泪痕。但是她并未说出口，也没安慰他，而是说道：“我让他别出国了，他答应了，他在市里买了套新房，装修好的。”
  苏曦点点头，清咳一声清了清有些不舒服的嗓子：“咳咳，他和你说什么了。”
  林洛道：“他什么都没说，但是他抱了下我。”
  抱了一下？
  在苏曦的记忆里，这个动作他们父女二人一辈子都没做过。
  沉默良久，还是林洛打破了沉默：“汤都快凉了。”
  苏曦回过神，坐在她身边儿，替她在身后垫了个枕头让她尽量舒适一些，随后拿起还有些温热的汤，小翼喂着不方便的林洛。
  “别多想。”林洛的手抚摸着他的后背。
  苏曦轻笑了笑，摇摇头：“没，放心。”
  “他好像真的变了。”
  林洛的话有些担心，因为上次的事儿，她还是这个想法，但是苏龚的做法却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傻子。”苏曦用手抿去她嘴角留下来的一滴汤，把所剩无几的餐具放在袋子里装上。
  “我想回家。”林洛说。
  “那怎么行，你身子还弱呢，现在还不能走。”苏曦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拒绝了她的小要求。
  “那......”林洛噘着嘴，恐怕吵醒身边儿的小可爱，小声说：“我看人家都是三四天就出院了，我这都一个星期了，天天大补，都快胖死了......”
  “不行，在待两天看看。”
  “好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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