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下

　　回京的第二天，我去永宁侯府接小蔓回家，小蔓一见到我就兴奋的说道：“姐姐，我已经到公主的院子里服侍了，等我得到了公主的信任，也许就可以安排姐姐和公主见上一次了。”
　　我将一份草莓千层蛋糕递到小蔓手上，“今天早上刚给你做好的，赶紧尝尝。怎么这么快就调入公主的院子了？给我详细说说。”
　　小蔓边吃蛋糕边讲道：“这两日天气热，世子身体不舒服不进饮食，我就做了姐姐以前做给我吃的橙子蒸蛋，将橙子的果肉取出，加入牛奶鸡蛋，再合上盖子上锅蒸，蒸好的时候恰巧公主到厨房来，要亲自给世子做吃食，看见我做的蒸蛋，觉得新奇，就也做了一份拿给世子品尝，结果世子很爱吃，我就被调入公主居住的“有凤来仪”了。”
　　“不错不错，你这误打误撞的行为比刻意的迎合让人安心多了。这么看来，公主真的是挺在意驸马的。”
　　“经过我调过去这几日的观察，世子对公主也很好呢，两个人站在一起，犹如一对璧人，相配的很呢。”
　　这样也好，省的我每日为她操心，就怕她婚姻不如意。我擦擦小蔓沾了蛋糕皮的嘴角，对她道：“等你十八了，姐姐也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让你风光大嫁。”
　　“我早就立志要好好学医，就是要靠自己搏一个前程，将来能够随心所欲的生活，才不会指望郎君过日子。”
　　我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好志气，那你一定要好好加油。”
　　正说着，马车停了一下，上来个玉面小郎君，却是吕河。他一上来就说道：“我正往家去呢，就看见你们的马车了。你们知道不，京城出大事了。”
　　小蔓好奇的问：“郭慎思的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么。”
　　吕河摆摆手，“不是那件小事，是漕粮，漕粮被劫了。这一批的漕粮征收上来，约有百万石，由户部侍郎和各级漕事官员运入津门的水次仓，这都已经验收入库了，谁知粮食竟然不翼而飞了。津门水师李不殆将军一路追查，终于查到此事乃是漕帮假冒水贼而为，那些水贼全部落网，连一直深入虎穴，潜入漕帮调查真相的侍郎赵大人也被救了出来，可惜还是没能找到漕粮。”
　　那些水贼果然有问题，他们抓了来往船只这么多人，看来就是在找那位侍郎赵大人了。那我的那位“狱友”，很有可能就是那位李将军或者他的得力干将了。我把和致远遇到水贼的事情告诉他们，吕河听得一副两眼放光的表情，真恨不得他就在场，可以一举拿下贼首，扬名立万了。
　　小蔓说道：“想不到京城到津门的水路竟如此凶险，幸好大家没事。”
　　我问吕河：“那位侍郎如何了？”
　　“刚一回京，就被送入大牢了。不过要我说吧，这位赵大人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被关进去的时候可潇洒了，仿佛进的不是牢房一样。”看吕河一幅颇为佩服的样子，也是，他都敢只身深入虎穴调查真相了，哪能没有这点气魄。
　　今日书房议事，久违的团聚。我和致远先讲了前往津门路上所遇水贼之事，吕河再接着讲漕粮的部分，然后天佑讲了这大半年海贸的经营，最后再由小蔓述说了近日永宁侯府的情况，真是信息大汇总啊。
　　最后，由周先生发问：“漕粮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升恒道：“此事必有蹊跷，粮食已经运入水次仓了，又是怎么运出去的，运往哪里，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而且，一路上都没有被人查住，津门的水师一定脱不了干系，怎么可能是区区漕帮就能办成的，幕后之人只怕位高权重，咱们知道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我看向吕河：“小河，那位侍郎大人不是关在你们牢里么？你接下来多去和他套套近乎，看能不能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周先生点点头，“那小河你就多看顾看顾那位大人吧，漕粮丢失这么大的事情，他必定是要被重罚了。不过这件事对我们暂时没有什么影响，接下来，天佑要回新安祭祖了，我打算同行，你们还有谁要一起回去的？”
　　升恒道：“天佑哥祭祖大约是需要用人的，我也许久不回去了，正好顺路回去看看。”
　　周先生凝眉：“你明年就要下场会试了，这一来一回要花费不少时间，会不会影响你的课业？”
　　“无妨，在哪里我也学的进去。”
　　这倒是真话，升恒从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么多年还没变成迂腐的书呆子，真是可喜可贺。
　　吕星接着道：“我恐怕要直接走水路回榕城，天佑哥成亲，许多事情得提前操持起来，各方宾客也得发喜帖，提前宴请，好多事呢。”
　　轮到我了：“我想回新安，祭奠李夫人。”
　　小蔓一听李夫人眼圈就红了，哽咽着对我道：“侯府那边恐怕不能离开这么久，我就留在京城了，姐姐替我给夫人也上柱香，告诉她我一切安好。”
　　致远摸了摸小蔓的头，对周先生说道：“小蔓和小河都留在京城，他们两个年纪还小，我留下照顾他们，顺便关注一下这京城的局势。”
　　“这京城的局势恐怕要更紧张了，陛下封了三皇子“宸王”，“宸”指代的是北极星的所在之处，也可指代帝王所居，是极尊贵的称号，陛下的心意已经很明了了。废嫡立庶，这皇后和二皇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风雨欲来啊。再加上漕粮案，近日京城事多，大家行事一定要谨慎。”周先生语重心长的嘱咐我们。
　　吕星走水路，再转海路去往榕城，我们一行人走陆路前往新安。当年太祖皇帝建国后，曾下令大修全国所有的官道和河道，使得人们出行、货物运输便利了许多，尽管如此，没有汽车飞机，坐着颠簸的马车，我们还是走了二十多天才到新安。
　　冯天佑这个名字是他的父亲给取的，他出生的时候，一位算命先生说此子将来必定得遇贵人，一生富贵平安，于是他的父亲就给他取名“天佑”。可惜古代医疗技术差，天佑的父亲有一天割破了手臂，没几天就去世了，以现代医学的角度看，很可能是细菌感染或者破伤风之类的，他的母亲含辛茹苦抚养他长大，过度辛劳而逝，天佑变卖了家里的小房子，合葬了父母，就成了一个一穷二白的小乞丐。
　　天佑这次带着未婚妻衣锦还乡，买下了当年安葬父母坟地周围几十亩的土地，毕竟人已经故去多年不便打扰，于是就将周围的土地围了起来，建了祠堂，重修家谱，打算百年之后叶落归根。祠堂建成之后整个地方恢弘了不少，比原先的荒山野岭看起来强多了。
　　整个祭祀由周先生主持，升恒执笔写了祭祀长文并诵读，桌上摆满了各种祭品，天佑偕未婚妻跪在堂前给父母磕头，我想着他们既是长辈，也是救命恩人的父母，跟着天佑也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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