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救了

他拦在侍卫面前，“都给我退下！”

        以往在沈家，只要沈父不在就属他最大，可在如今的皇宫，却没人肯听他的。

        沈撷看到侍卫们纹丝不动，站在他面前，像是在静候命令。

        “放肆！我说话你们没有听到吗？”

        曾经的皇宫是沈家的后花园，沈谪来去自由，甚至见到皇帝也不需要行礼。

        那时候的宫人可以随意差遣，沈撷入宫时前呼后拥，堪称众星捧月。

        但现在的皇宫不一样了。

        沈撷甚至还看见了一些熟面孔，只不过那些人都低着头站在后面，像是唯恐被他点名。

        没有人理他。

        这里没有阿娘，也没有姐姐和表哥给他撑腰，他就好像是被剪掉翅膀的鸟雀，在凹凸不平的荒原上孤立无援。

        沈撷的娇贵细嫩的嗓子被这一句直接喊哑，他来不及喝水润嗓，就发现侍卫们竟是绕过他，往门口去了。

        沈撷一急，想拽住最后一个侍卫的衣袖，还没碰到衣角，就蓦地被楚行隽攥着手腕拉进怀里。

        众目睽睽之下，沈撷的面色蹭的红了起来，尽管没有人敢去看皇帝，但沈撷羞耻感倍增，挣扎着想下去，结结巴巴道：“成、成何体统！”

        “若想救人，沈公子也该拿出些诚意来。”新皇倒是没有对沈撷做什么，只是替他理了理发，将一根镂空蝶形发簪挽在他的发髻上。

        对于逗猫，他耐心十足。

        可惜这只猫儿依旧听不懂他的暗示，睁着双纯稚懵懂的眼，漂亮的面上只浮出了一些茫然无知。

        “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不要打哑谜？”沈撷对于楚行隽这种说话喜欢说一半的习惯十分不喜欢，他要是知道楚行隽想干什么，他还用问？

        楚行隽低头，摸了摸猫儿的后颈。

        沈撷立即拍开他的手，忍着痒意，一脸警惕地看着对方。

        “好。”楚行隽忽地出声，“我不罚人。”

        沈撷偷偷看他。

        这人好生奇怪，虽然不回答他的话，但却答应了他的请求。

        沈撷一向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喜欢得寸进尺，目标达到后，他又试探着问：“那……沈家？”

        楚行隽含笑不语。

        被对方看的发毛，明明这笑似含春生光，却让他感觉到了一股危机感。

        出于求生本能，沈撷又补充道：“你想让我拿出什么诚意？”

        楚行隽就是想让他失态，好羞辱他！

        沈撷就没被拒绝过，可他在楚行隽面前连连碰壁。

        在这么多人面前。

        莫非只要他失态，楚行隽一高兴，说不定就会放过沈家？

        沈撷想了又想，那他怎么被羞辱，楚行隽会比较开心？

        只要不是上次那样就行。

        他怕疼。

        沈撷绞尽脑汁，试探着问：“要不，明日你带我出去转一圈？”

        到时候全京城的人就会都知道他被软禁在楚行隽身边，胆敢行刺九皇子的沈家小公子，如今竟是成了阶下囚。

        他名声一毁，楚行隽应该会满意点吧？

        以为沈撷是想逃跑，楚行隽捏起他的脸，面色冷了下来，“你想去找你的哪个好哥哥？”

        什么好哥哥？他分明只有一个堂哥一个表哥！

        沈撷用力掰开楚行隽的手，往外推了推，看到楚行隽这反应，他有些气馁，“不去就算了。”

        “去。”

        出乎意料地，楚行隽绕了绕沈撷的乌发，忽地弯弯眉眼，“现在就去。”

        刚吃完饭去干嘛？

        沈撷还在懵着，就被宫女带下来换了身衣服与打扮，而楚行隽也穿上了微服私访的衣服，两人站在一起，还颇有种世家公子哥走街逗蛐蛐的味。

        莫非楚行隽是突然觉得这样能羞辱到他？

        沈撷本来跟在他身后，却被拉着手，与对方站在一起走。

        他感觉有些怪怪的。

        难道十指相扣，也能给楚行隽带来可以羞辱到他的快感？

        侍卫们穿着小厮服，不起眼地跟在两人身后，低着头，不曾去看前方的新皇。

        出宫后，沈撷仍抱有期待，幻想着会有人过来救他。

        因为皮相太惹眼，引得行人纷纷向他看去，似在惊叹世上竟有如此漂亮的小郎君，楚行隽见此，突然开口：“过来，把这个戴上。”

        沈撷回过头，看到楚行隽从属下手里接过来两张面具。

        面具做工很好，是一狐一虎。

        不知怎么的，沈撷下意识想起了狐假虎威这个词。

        他立马拿过虎面具，“那我戴这个。”

        楚行隽没跟他抢，拿狐狸面具戴在面上，露出如雪线一般的下巴与那双黑漆漆的眼。

        沈撷戴上虎面具，这虎面具戴在面上却有些不像是虎，反倒类似于猫，但沈撷第一印象已定，并没有发现面具的异常。

        走着走着，他看到路边卖糖葫芦的小贩的模样有些熟悉。

        这小贩长得似乎有点像他的好友崔送。

        沈撷一惊。

        难道崔送是来救他的？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楚行隽一眼，发现对方毫无反应。

        暗暗松口气后，沈撷悄悄扯他衣角，“我想买点好吃的。”

        没等楚行隽开口，沈撷又道：“九公子家财万贯，挥土如金，定不会缺这点买零嘴的银子。”

        少年戴着个老虎面具，面具材质精良似琉璃，也挡不住少年这天赐的好容色。

        容貌昳丽，皎如新月。

        楚行隽看了看沈撷，给了他一个香囊。

        沈撷欢欢喜喜地过去，为了防止被楚行隽看出不对劲，他买了一堆吃的，攥在手里，这才前往卖糖葫芦的摊子上，低声问：“你是来救我的吗？”

        “沈公子等会记得来寻柳门西面一趟。”

        说完话，小贩给了他两根糖葫芦。

        快要得救，沈撷心情自然而然也好了起来，他两手满满，递了根糖葫芦给楚行隽，笑问：“你吃不吃？”

        楚行隽接过糖葫芦，轻轻咬了一口。

        旁边扮成管家的苏公公欲言又止，扮成小贩的人见此，也是摇了摇头。

        早知道只要是沈撷递过去的东西楚行隽连查都不查，他还埋伏什么，直接投毒不就完事了！

        说实话，有些后悔糖葫芦里没放毒。

        但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沈撷没想太多，糖葫芦做的有点酸，他吃了几口便不想吃了，买的这些零嘴也都没吃，赏给了侍卫们。

        倒是楚行隽，一口口将糖葫芦吃完了。

        沈撷有些疑惑，难道楚行隽喜欢吃糖葫芦？

        他把这个记下，想着以后有机会，在糖葫芦里加点料，毒死楚行隽得了。

        两人走了几圈，因为戴着面具，倒是引来不少目光，酒肆里也有一些公子哥认出来了他们，想要行礼，都被楚行隽用目光逼了回去。

        沈撷绞尽脑汁想要去寻柳门，但却不知如何开口，眼看着楚行隽离走的越来越远，他把心一横，忙道：“能不能……去寻柳门看看？”

        闻言，楚行隽的表情有几分奇怪，“去哪里干什么？”

        “喝、喝茶。”

        名字这么文雅，应该是个不知名的茶馆？

        京城里知名的酒楼茶肆沈撷都去过，却没听说过寻柳门。

        楚行隽慢慢摩挲他的手心，不咸不淡道：“那走吧。”

        这么好说话？

        沈撷小心翼翼瞥了楚行隽好几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等来到寻柳门，他才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这哪是茶楼，这是寻花问柳的地方！

        门内的莺莺燕燕有男有女，姿色各有千秋，或美艳或清丽或温柔，个个香气扑鼻含笑连连，楚行隽吩咐侍卫们在外等候，两人一进来就被老鸨热情招待，询问两位喜欢怎样的姑娘或者小倌。

        沈撷面色通红，拉着楚行隽就要离开。

        楚行隽纹丝不动，“不是沈小公子要来这里的吗？”

        沈撷动作一顿。

        为了逃跑大计，他忍！

        只是不知道前来营救他的好友在哪？

        沈撷左顾右盼，也没看到伪装成小贩的好友。

        楚行隽接过龟公递来的茶，不紧不慢看向沈撷，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他挥挥手，外面的侍卫突然扔进来一个包袱！

        姑娘小倌们看清是什么后，被吓得花容失色，纷纷退后几步，沈撷的脚却如生了根，死死盯着被五花大绑的人。

        地上的人正是他的好友崔送！

        同为纨绔子弟，崔送也是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会点花里胡哨的武功，但并不精通。

        他被这么一扔，骨头险些散架，躺在地上痛苦□□吱哇乱叫。

        沈撷还没说话，就听到楚行隽道：“这人鬼鬼祟祟行为有异，只怕是个刺客。”

        “不是刺客……”沈撷脱口而出，楚行隽不可能不认识崔送，现在装作不认识，无非是受他牵连罢了。

        崔送想救他，就是跟楚行隽过不去，是在挑战皇权。

        沈撷勉强理解了一下皇权应该跟以前的沈家差不多，那崔送挑战皇权，岂不是小命不保？

        楚行隽却当没听见沈撷的话，“既然是刺客，那乱棍——”

        情急之下，少年轻轻踮脚，在楚行隽的面具上留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我早些时日借了崔送的弓，还没有还给他，想必他此番是为了弓而来，他没有恶意，也不是刺客！”

        楚行隽微怔，眉间一动，“那便放了罢。”

        有人给崔送松绑。

        沈撷松了口气，假意对嗷嗷直叫的崔送说：“你的东西我会还给你的，你现在还是赶紧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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