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当差

忙完了一阵子，张希洛总算把各方交代下来的事情全部做完，拖着疲累的身子往厨房走，准备找厨子要点吃的。

        这个时候离公衙开饭还有一个时辰，按理她这种低等的官差讨不着什么吃的，无奈肚子直响，为了能攒点力气，她还是决定去试试。

        厨房顶部的烟囱冒着青烟，想是已经开始煮饭，还在门外就能闻到一股子菜香。

        “师傅，小的今中午没吃饭，您能不能给点吃的？”张希洛笑着眨了眨眼。

        厨子莫名其妙地道：“现在还没开饭呢，你是第一次来？”

        大概是想到面前这人真是第一次来，补充了一句：“不到时候不能吃，你先等会儿吧。”

        面对对方如此不近人情的拒绝，张希洛认为是开始自己没有表现出饥饿的精髓，手顺势摸上肚子，拢着眉间可怜兮兮地道：“师傅，小的肚子真饿了，恐怕等不到那时候了。”

        “公衙里是办案的地方，一切都由上头说了算，又不是外面什么那个犄角旮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厨子没摆出什么好脸色，张希洛心里有些失望，快要放弃的时候，邢书宇从外面走进来了。

        “她要吃什么，你们便给什么，不能叫新来的下属觉得咱们公衙是一个不近人情的地方。”

        厨房里忙活着的人都齐齐看过来，都十分惊讶。

        饭食虽然能饱肚子，但做饭的地方却不像公衙其他地方那样干净。

        到了夏季，各类灾害连连，前两个月许多地方都发生火灾，处处都需要用到银子，正是国库紧缺的时候。

        朝廷号召所有官员都要节俭不得浪费，厨房里的每日剩下的潲水都得拿出去卖。

        这里的人一想到里面有潲水，夏季一来，里面的味儿就更不用说了，人人都不想往这儿跑。

        大家一见王爷来了，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更令他们吃惊的是，邢书宇这次前来，只是为了替一个挨饿的官差说话。

        来这里许多年的主厨都只能偷偷派去前头看两眼邢书宇，次数十根手指都能数出来。

        他哆哆嗦嗦从锅前挪步到邢书宇面前跪下，应道：“是王爷。”

        其他人失神许久之后，也跟着跪下。

        一时间，张希洛觉得自己要是还站着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膝盖一弯，就要下跪。

        邢书宇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看着张希洛漂亮的双眼，道：“你站着。”

        “王爷，小的第一次进来，也知道小的应该和他们一样，您的体恤小的感恩戴德，但小的也知道这里是讲规矩的，您就让我跪吧。”

        张希洛生来就是相府千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像和下人的日子沾不了边，不过活了两辈子，她也知道这些人其实私下里也互相拉帮结派。

        如果今日她当真不跪，日后在这里的日子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老天，希望邢书宇能明白她吧。

        可邢书宇却像是故意与她作对，问道：“别人都巴不得本王的宠幸，你这官差倒特别，偏偏要同别人一样。”

        “王爷爱惜属下，小的深感荣幸，但王爷本就是尊贵之躯，小的要是开了这个先例，便有人要效仿。有了一次就有二次，日后恐有损王爷的威严。”

        邢书宇微微一笑，手里握着的纤细手臂是他想了一整日的，方才见着她累得满头大汗，埋头走路的样子心里异常难受。

        过来帮她，还遭到了拒绝。

        “那好，难得衙里竟招了你这样一个尽忠职守的人，明日你便过来，跟在本王身边。”

        “王爷请收回成命。”

        张希洛明晃晃的拒绝，三番两次打邢书宇的脸，在场的人这辈子都未必能说出一句拒绝的话，有人却说了两次，都不知道是该佩服，还是嘲讽。

        一时都站在一边看热闹。

        “这里本王最大，本王说了算，明日就过来，不准离开半步！”邢书宇坚决不同意，为防止张希洛再耍什么花招，他快步出了门。

        他这一走，张希洛被厨房里的厨子，还有几个打下手围得团团转。

        开始那拒绝给饭的厨子拿了一个肉包子走过去，讨好道：“有人不识泰山，您别介意，以后你要是饿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张希洛刚才因着邢书宇突然来了，神经紧绷，他一走，神经就松懈下来。

        一见到肉包子，肚子就又叫起来了，手不听使唤地拿了过来，大大地咬了一口。

        真好吃！

        围观的人都很好奇，这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肉包子，却被人吃出了一种山珍海味的错觉，那厨子莫名其妙地跟着咽了口口水。

        “小官差，你吃了我的包子，以后咱们可就是兄弟了，有什么好处可别忘了我们。”

        张希洛半个包子咽下肚，点头答应着，又和这些人东拉西扯地说了半晌，随后才找了个借口离开。

        下衙前，她被赵丙叫到天禄阁。

        走过去一瞧，邢书宇正坐在天禄阁里小憩，两排眼睫又长又翘，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张希洛摇摇头，双手拍着自己的脸颊。

        不行，她不能对着一个男人看得如此痴迷，这是一种不好的征兆。

        “等会儿一起回去。”

        “嗯。”顺嘴回答完，她反应过来，看向面前的人，“你醒了？”

        邢书宇坐正，揽过张希洛的腰，“肚子可还饿？”

        “不饿了。”在厨房开小灶吃了一个包子之后，一个时辰后又吃了一顿，肚子鼓鼓的，张希洛扫完最后一次院子，就没什么事情做。正好邢书宇叫她过来，她就过来了。

        坐在邢书宇身上，浑身一放松，才懂得什么叫舒坦！

        邢书宇这张过于美好的脸，看了也让人赏心悦目。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彼此的疲惫都减轻不少。

        下衙后，张希洛摇身一变，成了王爷的护卫，跟着他的轿子一起出了公衙。

        一路上，邢书宇想着张希洛在外面走这么远的路程，心里不踏实，时不时就想伸出头去看，被说了好几次，才不舍地挪回来。

        此后几日，衙里的差事张希洛几乎就做的得心应手，每日跟着轿子出来，下衙后又跟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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