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莎莎来了。”根叔正弯腰给狗子们喂狗粮，闻声抬起头，两手在围裙上胡擦一通。

        北野莎走近了才发现来了两个不认识的人，步伐顿了顿，很快她就确定其中一个就是根叔经常提起的萧妄，没想到真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帅，她步子轻快起来。

        根叔给双方作了介绍，北野莎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跟萧妄做了个贴面礼，只不过轮到田惜的时候，她只是轻轻地碰了田惜下手指头。

        田惜暗自咋舌，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难不成是因为异性相吸？

        不过田惜没放在心上，听说她叫北野莎，便问：“你是日本人？”这名字听着和北川景子板野友美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且她的衣着和妆容也很另类前卫，一头奶奶灰的及腰羊毛卷，蓝色美瞳，身上是桃红色的吊带背心配超短裙，小腿处穿了腿套，搭配一双至少十厘米高的厚底鞋。整个人非常原宿，非常y2k。

        没想到北野莎听完丝毫不客气地冲她翻了个白眼：“北野这个姓自古就有了，源自契丹，主要分布在北方黑龙江流域。不过这离北方这么远，你没听说过，也情有可原吧。”最后一句显然在嘲讽田惜没文化，北野莎抱着手臂，面露嫌弃。

        田惜站在原地，好不尴尬。

        根叔开口解围：“莎莎，不能没礼貌。”

        “哦。”北野莎才不管，她气势汹汹地踩着高跟鞋，提起两袋牛肉就推门进去了，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你们认识啊？”田惜和萧妄走在最后，她小声问。

        “第一次见。”

        “那她怎么跟你贴面礼？又不是外国人。”而且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萧妄也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

        对田惜的问题，萧妄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田惜觉得北野莎对她有敌意，这种敌意不止是一开始对她的嘲讽，进到客厅以后，她一直拉着根叔和萧妄聊这聊那，而一旦田惜插嘴，她就不搭话了，排挤的意味很明显。

        加上北野莎本来就长得高挑，高跟鞋一穿上，屋子里只有萧妄能和她身高持平，这么一来，给人的压迫感就更重，更有女主人范了。

        田惜不懂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她，难不成是因为她看上了萧妄，而自己又是萧妄带来的人？

        不能吧？

        很快，田惜就发现北野莎已经不满足于排挤她，开始拐弯抹角地挖苦她了。

        “萧妄哥哥也带狗粮来了吗？这不巧了，我后备箱里也有好多罐头，一会去搬下来，我买了牛肉，留下来一起吃饭吧。”她语调昂扬地说着，分给田惜一个眼神，“田姐姐带什么来了吗？”

        “……”

        好一杯绿茶。

        田惜气得咬牙，不就是吃的吗，她又不是买不起！不发火当她hellokitty了是吧？

        她向萧妄摊开掌心，“车钥匙借我一下。”

        “去哪？这里的路很难走。”萧妄闻到两人间燃起的火星子，怕她气头上开车不安全，皱着眉。

        “你别管，快给我，不给我就直接搜了。”田惜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催促。

        萧妄拗不过，只好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小心点开。”

        田惜爬上车，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超市，但这地实在太荒凉，最近的农贸市场也要走七公里。七公里就七公里。

        好过被人明里暗里地说没教养，去别人家做客也不带礼物。

        田惜风风火火地去，风风火火地回。

        回来时太阳正往下沉，染红了一片天空，旷野一望无际的黄泥地此刻有种天然的美感，让她想起“大漠孤烟直”。

        远离城市也有远离城市的好处。

        后备箱里装得满满当当，她拿了萧妄的板车，将叠得高高的风干羊腿拉了进去。那堆得半人高的羊腿让其余三人瞠目结舌。

        “你这是买了多少？”萧妄问。

        “□□十斤吧，这玩意很重，不是很多。”田惜抹了把额头的汗，这出去一趟，把她累坏了。

        “……”

        “对了我还买了一些水果，西瓜荔枝啥的，我看见葡萄很新鲜，就也买了几斤。我最喜欢吃葡萄了。”

        其余三人：“……”

        萧妄当然知道她喜欢吃葡萄，小时候他差点因为她强行喂的葡萄而小命不保。

        看着那几十只羊腿，根叔也后知后觉明白怎么回事了，对田惜说：“来就来了，别客气，莎莎还是小孩子心性，不要跟她计较。”

        北野莎听见后哼了一声往厨房去了。

        田惜很大方：“就当我谢谢你收留西瓜吧。”

        “好好，都进来吧，别杵在门口了。”

        田惜将买来的水果放进冰箱。根叔的冰箱很空，除了矿泉水，几颗白菜胡萝卜，就是北野莎带来了两大袋牛肉。眼看快到饭点，却没有人煮饭，田惜自告奋勇：“我们先把饭煮起来吧，米放哪？”她问根叔。

        “米……”根叔站在门框边挠头，有些无所适从，“那个……米我昨天刚好吃完了，还没来得及补。”

        田惜恍然又惆怅地啊了一声，“那面有吗？”

        “额，也没有。”根叔的手挠得更起劲了，看上去十分不安，田惜怕他把仅剩的头发薅下来，赶紧安慰道：“没事没事，不是还有牛肉吗，可以煎牛排吃。”

        说完，田惜将牛肉拿出来开始忙活，只是一上手，她就发现这个厨房不仅食材紧缺，连工具也不趁手。木砧板是薄的，像是从某块木头上锯下来就用了，刀是大砍刀，举两下手就酸了。

        这生活咋过的啊。田惜心里叫苦不迭。

        手上的重量忽然一轻，她被人轻轻往旁边推了一下，萧妄拿过了她手里的刀，看着她：“我来吧，要切多厚？”

        他的手指骨节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按在那块肉上，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田惜愣了愣，才缓缓指挥，“两厘米吧。”

        北野莎看见萧妄进来了，自然不甘示弱，大声嚷嚷着要给大家露一手，田惜腾出一个位置给她。

        厨房位置本就不多，三个人相当不方便，萧妄切完牛肉就退了出去。

        只剩田惜和北野莎默默较劲。

        冰箱里有胡萝卜和白菜，田惜想炖一个罗宋汤，她搬出锅烧了一大锅水，胡萝卜削皮切块，正准备往锅里扔时，被北野莎大声喝止住。

        “你干什么？！”

        举在锅子上方的手顿住，蒸汽烫得她立马缩回了手，田惜有点懵：“煮汤啊。”

        “哪有人用胡萝卜煮汤的？”北野莎将她手里的胡萝卜抢了过去，顺便把砧板上的那些都拨到自己那边。

        田惜气笑了，看见北野莎在盆里放了好多蔬菜，“你该不会要做沙拉吧？哪有人生吃胡萝卜的？！”

        “我从小都是生吃的，胡萝卜只能生吃！”北野莎言之凿凿。

        “随便你，”田惜指着那堆胡萝卜，“你要吃你自己削去，这些都是我削好的。”

        北野莎翻了个白眼，甩手走开，在冰箱那找了一会，生气道：“你全都削完了，我削个鬼！”

        “那你就凉拌生菜咯。”趁她走开，田惜已经先下手为强地将胡萝卜全部入锅，边搅动锅底边悠哉道。

        这话把北野莎彻底惹怒了，她很生气，将锅碗瓢盘一通摔，幸好根叔这的碗碟全是不锈钢的，没摔坏。只不过声音传了出去，根叔立马跑进来调停。

        “怎么了吵起来了？”

        北野莎恶人先告状，指着田惜的鼻子：“她把胡萝卜全煮了，哪有人把胡萝卜煮着吃的！”

        田惜一脸无辜：“哪没有人把胡萝卜煮着吃了？胡萝卜可是罗宋汤必备！反倒是生拌胡萝卜我还是第一次听呢。”

        就这么点小事就差点大打出手，根叔真是服了女人，他走到厨房边上打开了储藏室的柜子，拉出来一大个网兜：“不就是胡萝卜，这还有，别吵别吵啊。”

        北野莎瞪了田惜一眼。

        田惜心里也发出一声“切”。

        为了避免两人继续吵架，煎牛排的任务就落在了根叔头上，没一会，晚餐就端了上来，看上去俭朴中带着一丝洋气，洋气里又带着土味，蔬菜沙拉、罗宋汤和煎牛排。

        切牛排的时候，田惜发现除了她那一份是全熟，其他人的都或多或少地渗出了血水，虽然听说过牛排有三分熟、五分熟、七分熟，但那个红红的汁水一挤出来，田惜怀疑连五分熟都没有。

        “你们吃这么生不怕腥吗？”她好奇问。

        “你吃这么熟不塞牙吗？”北野莎回怼。

        “莎莎！不能没礼貌。”北野莎对田惜的敌意太强，根叔看不过去，终于开口制止，随后又跟田惜说：“生一点的入口即化，口感更好。”

        “有淡淡的奶味。”萧妄补充道。

        田惜似懂非懂地点头，但她依然没有勇气尝试。

        后半程北野莎安分了许多，低头吃蔬菜沙拉，偶尔抬头对萧妄花痴一下。田惜觉得她性格并不坏，只是有些大小姐的野蛮心性，根叔一开口，她就不敢造作了。

        于是她大胆猜测，“你俩是父女吗？”

        “咳咳咳。”根叔被肉汁呛到。

        “他想得美！”北野莎激动起来。

        田惜没想到两人反应这么大，连忙解释：“我只是看你俩都有虎牙。”北野莎的虎牙是很明显的，尖尖的，看上去特别伶牙俐齿。而根叔的虎牙只有一边，比较钝。

        “那萧妄哥哥也有啊，你怎么不说我们是兄妹。”

        被北野莎提醒，田惜差点忘了这茬了，“也是，那你们还真巧。”

        聊天时田惜得知这么大一片狗场都是根叔一个人在打理，她笑着问以后能不能常来，一直想做狗狗的公益活动却没有遇上靠谱的渠道，还提起之前被骗了一万块的事。

        北野莎一听毫不避讳地笑了，声音很小，像在自言自语地说：“你好笨。”又被根叔瞪了一眼。

        田惜不在意，毕竟她也觉得自己挺蠢的，顺嘴问北野莎是做什么的，才知道她还是个大四的学生。

        “那你家应该挺有钱的吧。”田惜直白道，她看她开的那辆吉普就不便宜。

        北野莎没回答，只是抬头瞪了她一眼，眼神里的不满很明显。

        田惜心底一惊，难道她猜错了吗？

        根叔立马圆场：“钱都是她自己挣的，学的服装设计，创立了一个品牌，还拿过奖。”

        田惜听完后觉得惊讶却又由衷佩服，北野莎看上去不着调，没想到这么优秀。历史上优秀的人大多很有自己脾气，田惜忽然就包容了她那些小性子，真心夸赞：“好厉害，我看你身材这么好，又高，还以为你是模特。”

        北野莎掰了面包将盘子抹干净，语气不屑：“这有什么，我七个月就——”

        “莎莎。”根叔忽然打断。

        田惜不明所以地看向根叔，然而他只是让北野莎把面包递过去。

        北野莎瘪瘪嘴，把后半句接上：“就学会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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