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冲击圣境

罗帆听得这话，脸上神色不变，心中却如同暴风雨之中的海面一般，当真是波涛汹涌，难以自己。

        他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方才看得清这一点，却没想到，除了他自己之外，居然还有其他人能够看清这一点！能够知道，魔界圣人，并不是真正的圣人！

        神尊自然不会管罗帆怎么想的，他继续说着：“汝可知，那有圣人的天地，圣人的数量是几何？”

        说着，他也不等那老者回答，更没有期望罗帆的回答，接下去就道：“七位。只有七位。那一方天地的历史，比起魔界要漫长不知多少万倍，多少亿倍，但，那样漫长的岁月，却只有七位圣人而已。”

        “怎么可能……”那老者这个时候终于失态了。

        “光是从这则会数量上，便可知晓，魔界圣人，和真正的圣人，必有区别。”神尊叹息道，“这区别，原来吾原来虽知晓，但却有着侥幸之心，因为实在找不到成圣之路，方才试图冲击魔界圣人之境。”

        那老者这个时候却再不说话了，只是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神尊，似乎漠不关心，又似乎极度在意一般。这却与他现在的心态相适应的。

        “魔界圣人……”神尊喃喃着，脸上忽然显现出了一种莫名的讽刺。好一阵子，他方才接下去道：“魔界圣人，与真正圣人的区别，便是真正的圣人，是自身已然永恒不灭，万劫不磨。而魔界圣人，却是只能在魔界当中做到永恒不灭，万劫不磨。换句话说。魔界圣人，是在借助魔界的力量！”

        “借助魔界的力量……这么说，若是魔界圣人的数量越多，他们所能借助的力量就越少，相当于他们的修为减弱……”罗帆在这瞬间。面上猛然现出震惊之色。种种想法在他的心中闪过，最终变成了一种庆幸，一种对自己当初并没有选定借助那原始世界来突破，来成就魔界圣人的选择的庆幸！

        那些魔界圣人乃是借助魔界的力量方才能够做到永恒不灭，万劫不磨。这样一来，圣人数量的增加。便会对他们有所损害。数量少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什么，但当数量增加到某个程度之后，他们的实力，怕是会被降低到甚至比不得那真正强大的九级伪圣的地步！当然，要达到这个地步，魔界圣人的数量或许要数十亿数百亿方才会有如此巨大的影响。五十四位圣人，那影响有，但却必然不会太过惊人。

        但，不管是大还是小，只要这样的发展趋势可能最终造成那样的结果。

        对于拥有永恒时光的魔界圣人来说，这便是一个足以让他们在根源处将这个可能掐断的理由的！

        换句话说，魔界圣人。必然会对一起诶冲击圣境之人，施加阻碍！即便这种阻碍不是绝对的灭杀，但，却也足以让任何想要冲击魔界圣人之辈，完全断绝前进的道路！

        这样的情况下，任何生灵，任何九级伪圣，若是要冲击圣境，想要成就魔界圣人，便相当于要挑战魔界的五十四位圣人！要抵挡住五十四位圣人对其施加的阻碍！

        这。哪怕是对于一位魔界圣人来说，怕都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对于冲击圣境的九级伪圣来说了。那简直便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明白这些之后，罗帆已经是恍然大悟，知道了为何神尊要说他冲击圣境无法成功。根本原因，并不是他的积累不足了——有着五十四位圣人阻碍着他，他的积累哪怕是再增强万倍，十万倍，百万倍，都是绝不可能成功的！

        罗帆能够想到的东西，那老者自然也能够想到。一时间，他的面上神色惨白惨白的。

        罗帆早已是决定不走魔界圣人的道路，并不在按照魔界圣人的成圣之法来修行，对于现在这个结果，自然只是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而已，而不会有太多其他的感觉。对于这老者来说，那情况就不同了。

        这老者，本身已经是走到了圣人之下的第九台阶，距离真正成圣，已经是只差了最后的一小步而已，几乎是一个冲动他就能够如同当初的神尊一般冲击圣境！这样与圣人之境如此接近的距离，自然便让他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跨入圣境的野心，自然而然的让他偶尔便憧憬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成就圣境！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忽然间，神尊告诉他，他原来自以为自己能够触摸到的圣境，居然是虚假的，他一直以来，耗费不知多少万亿年所追求的目标，居然是错误的，是不可能成功的目标，这，简直便是将他在成功的尽头直接将他推下深渊，对他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了。

        “不可能的！事情不可能是这样的！”那老者疯狂的挣扎起来，口中大吼着。

        神尊脸上却是现出嘲讽的笑容，也不开口，只是顺手一丢，就将那老者直接丢出去。

        “事情不可能是这样的！我不信！我不信！”那老者大吼着。

        这声音，有着无匹的穿透力，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威能，这一片根源世界在声音的冲击之下，便好似被一根木棍搅动的平静水面一般，开始以超乎喜爱那个想象的速度变得混浊，甚至整个根源世界都在这瞬间向着毁灭快速的靠近，眼看着，似乎马上就要化为虚无了一般。

        罗帆处于这一片根源世界之中，自然而然的承受了这声音所带来的恐怖冲击。

        只是，他现在还有着九级伪圣级数的力量，也有着这根源世界的权限，这种恐怖的冲击，对他来说，却是如同清风拂面一般，根本不曾让他受到任何的损伤，他只是心中一动，那些冲击便直接绕开他的身躯，就像是他这里就是声音的禁区一般。

        那老者现在已经近乎疯狂。双眼之中再无罗帆，也无那神尊。

        哪怕他现在已经是恢复了自由，哪怕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限制，哪怕他憎恨了不知多少万亿年的仇人就在他面前，他也再没有去管。

        任何仇恨。任何恩情，任何爱欲，在真正的长生永恒，真正的万劫不磨面前，都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到了这一刻，这老者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生的追求是什么。也终于知道，自己之前不知多少万亿年时间的憎恨，到底是浪费了多少时光……

        在那癫狂当中，他身上的气息疯狂的提升，一道广阔无边的大道长河从他的体内直冲而出，直接冲破虚空的限制。冲破规则法则的桎梏，直接钻入那虚空当中，与隐藏在规则法则层之下的那大道之上，疯狂的向着大道冲过去。

        “这是，要冲击圣境！”罗帆一看，心头一惊。

        这老者这样的行为，分明是不死心。依然想要试图冲击圣境——至于冲击圣境的方法，当初他曾见过神尊冲击圣境，自然是早已是清楚无比，自然不会有任何疑惑的。

        那从这老者体内冲出来的那一条达到长河的游转方式蕴含着无穷变幻，包含着无穷不可思议的道理，虽然只是合身一扑的过程，但却包含了魔界当中一切大道玄奥，蕴含了宇宙当中的一切道理！

        整个过程，便好似又一道魔界的大道重新出现，要与那魔界的大道相融合一般。

        一看这过程。罗帆双眼之中便闪过无数明悟。

        将自身所凝聚的大道化作完全和魔界大道一般无二的大道，这样的手段，他也曾想过，但却没有真正实行过。因为，这样实在是太难太难了。哪怕是他，现在一想到要做到这一步，都觉得是一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那魔界的大道，实在是太繁杂，太深邃，太玄奥了！

        以他现在的体悟能力，想要真正做到这一步，将自己凝聚出来的大道化作完全与魔界大道一般无二的模样，那至少需要耗费千百万亿年方才有那么一丝可能！

        “用这样的方法将自身大道融入魔界大道之中，这确实是一种好选择。这样便能避免两者相连之后出现的不契合，成就魔界圣人的可能性却是比其他方法几率更大。”罗帆心中暗自想着。

        此时此刻，他完全忘记了其他一切，只是尽可能的吸取着那老者凝聚的大道这样合身一扑当中所透出来的诸多玄奥，认真的体悟着其中所显露的诸多道理，借用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九级伪圣的智慧来将其转化为自己的进步资粮，努力的推进自己的道行境界向上提升……

        那神尊这个时候却只是怜悯的看着这一切。

        他的脸上的神色不是嘲讽，也不是期望，而是一种怀念，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一般。

        那老者凝聚出来的大道渐渐的和魔界的大道相重合，看它们的姿态，便好似它们原来便是一体的，现在只不过是重新将他们融合在一处一般。

        随着两种大道渐渐重合，那老者身上的气息开始向上不断的攀升着，渐渐的，有一种永恒不灭的韵味从中不断的透出……这老者的眼中，也渐渐的闪过无数的明悟，丝丝缕缕的智慧光芒，大道灵光，在他的双眼之间不断的闪烁着。

        这种种变化，好似永无止境的一般，晃眼之间，这老者的气息，便已经提升到了原来的上万倍之多！直接笼罩住这整个根源世界，让这整个根源世界似乎该改换了主人，从原来属于神尊的，渐渐变成了这老者所有的……

        在这样的变化之间，罗帆心头暗惊，身体忍不住的便要往后退。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柔和浩瀚的力量笼罩住他，将那老者的气息完全隔绝开去，让他避免了受到那气息的侵蚀影响，甚至便是这根源世界的恐怖冲击，都在瞬间远离他而去了。

        这一股奇异的力量，罗帆一接触到便瞬间明白，这，是神尊的力量！

        到了这一步，罗帆哪里还不明白，这护住自己的，便是神尊。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个时候，罗帆心中涌出浓浓的疑惑。神尊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要护住他，他到底是有什么谋划？！到底想要对自己做什么？！

        “不必多想，吾，对汝，并无恶意。”这个时候。神尊忽然对他一笑，道。

        这声音，淡淡的钻入他的耳中，好似一阵清风一般，抚慰着他的心灵，让他感觉自己的心灵不由得放松了许多……

        这种感觉一出现。罗帆便一震，强制将这种感觉驱除出去。被声音影响自己的心灵，这不是他所想要的东西！对他来说，自己的心灵，应该是绝对自由的，除非自己的意愿。否则任何改变自己心灵的东西，不管是好还是坏，他都要尽一切努力去避免，去驱除！

        神尊自然看出罗帆的做法，但他却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将自己的目光投往那正在冲击圣境的老者。

        那老者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那一股永恒不灭，万劫不磨的韵味也越来越明显。

        恍恍惚惚之间，罗帆便感觉到，这老者的本质，已经发生了改变。

        似乎，他再不是自己的同类，似乎，他的生命本质，已经比自己强了一个不可想象的倍数一般……

        “这，就是圣意吗……”罗帆灵光一闪。口中这样喃喃道。

        “没错，这，便是圣意。没想到，如此多年，其居然已经是进步到如今这一步。比吾当初还要强上百倍……”神尊叹息一声，道。

        罗帆心中忍不住涌起一股难言的渴望，对于那一股圣意的渴望，对于再进一步的渴望！

        便好似，那一股圣意，在这个时候变成了他追求的唯一目标，变成了他这一声不知多少万亿年修行的终极存在！

        在这样的渴望诞生的瞬间，罗帆便瞬间反应过来，心神强自镇定，将自己忽然冒出的这种奇异的渴望瞬间斩去。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不错，不错，居然能挡住这种生命本质产生的吸引力，吾果然没有看错汝。”这个时候，神尊的声音忽然传入罗帆的耳中。

        这话，让罗帆心头一惊，本能的问道：“此话怎讲？！”

        “圣意，乃是一种生命本质踏入永恒不灭，万劫不磨所产生的一种抽象存在。这等存在，对于任何生灵而言，都是一种至深本能的追求，自然会对一切生灵产生一种超乎寻常的吸引力。哪怕是九级伪圣，面对着圣意，都会涌起占为己有的冲动，甚至直接会付诸行动的。当初，便是吾之弟子，也承受不住这等诱惑，从这角度而言，汝，已经是比其要强了。”神尊笑道。

        这话，让罗帆心头一惊。心中既是庆幸，又是无奈。

        其实神尊却是高看了他。他之所以能够在方才瞬间反应过来，将那种渴望斩去，并不是因为他的心志如何坚定，并不是他真的能够看透那种渴望。而是因为，他本来就已经有着极强的戒备！心中对于一切能够改变自己心意的因素都无比的警惕！正是因为这样的警惕，他方才在那渴望产生的瞬间便发现那渴望的诡异，方才当机立断的将其斩去。

        而让他如此警惕，如此戒备的，很显然，就是神尊……就是因为神尊之前用声音改变过一次他的心灵，他担心神尊再来一次，方才如此的警惕，如此的戒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神尊，方才让他有着这样的表现。

        这些话在这个时候当然是不能说的，罗帆也只能苦笑一声，道：“只是侥幸而已。”

        “世上，从无侥幸。一些，都有其原因。”神尊淡淡的笑道。

        就在这个时候，那正在冲击圣境的老者猛然发出一声怒吼：“不！”就在他怒吼的这一瞬间，罗帆就发现，他所凝聚出来的大道在即将与魔界大道相融的瞬间，好像忽然力有不及一般，不管怎么变化，都无法将大道与魔界大道真正融合，不管怎样，都还是差了那么最后的一丝丝！

        那老者在方才那一瞬间试探了不知多少亿次，终于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突破这一丝丝的距离，终于知道以现在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冲破这一点距离，根本不可能让自己的真正成圣！

        若是神尊说出那一番有关魔界圣人的话之前，他只会认为自己的积累不够，可能会产生将在场的所有存在都化作他的成圣资粮，推动他冲破那一点差距的想法。

        但在这个时候，神尊之前所说的那些，却如同梦魇一般挥扫不去。

        他瞬间就明白，并不是自己的积累不够，而是，魔界五十四位圣人出招了……

        这一点差距，别说自己现在，便是自己再提升百倍，千倍，万倍，都不可能跨越！除非，自己的实力，能够强大到超越魔界五十四位圣人的合力的地步——他若是能够做到那一步，又何必来成就魔界圣人……

        也正是因为想清楚这些，他方才会显得如此的绝望，如此的愤怒，如此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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