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挽歌

钢铁碎裂的声音——

        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手臂居然就这么断裂了？！可是重型机甲，防御力的强悍自然是顶尖的，然而对方居然就这么硬生生得扳断了它的手臂。不只是装甲，还有机甲的骨骼。

        这是多么恐怖的力量才会造成的结果啊！

        “开火！”惊恐万分的立陶宛骑士们甚至没有时间思考原本应该已经丧失战斗能力的古机甲，他们唯一的反应就是开火！古机甲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只有用火力覆盖才能消除恐惧的压迫。

        然而觉察了这边的动静，猛然间残破的双翼张开，缓缓地转过身来，那双眼中似乎有紫光的流过，只是这一眼，所有立陶宛骑士们都感觉自己抵抗的心思就被压制了，他们居然不敢扣动扳机。

        这是完全的上位压制，他们面对条顿骑士团的时候也不曾这样畏惧。

        那沉默的压力仿佛海潮，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淹没了。明明这个时候已经支离破碎凄惨不堪，但是此刻流露出的压迫力，却是毋庸置疑的。这便是骑士王，绝对的压制，无与伦比。

        残破的铁翼猛然一扫将重重甩了出去砸进了墙面之中。

        有那么几个瞬间，立陶宛人甚至怀疑古机甲中是不是康士但丁在驾驶，准确的话，他们都无法确定，那里面坐的究竟是不是人类。或者说，这具机甲本身就是活的，机甲仿佛露出恐怖的眼神，明明不是人类……可是那紫光却让人胆寒。

        但骑士们立刻就压下了这种疑惑和恐惧，对他们来说，最大的敌人就是疑惑和恐惧，雅盖沃大公将他们训练为无所畏惧的军人，前面是哪怕是地狱，他们也只能冲上前去，前面是哪怕是神魔挡道，他们也要冲上去。

        “冲锋！”

        一声令下，骑士们大踏步地冲上前去，每一步都地动山摇，但是面前的龙型机甲轻盈地起跳，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尼德霍格的装甲是漆黑的，而在黑夜之中，一时间人们竟然难以看清他消失在哪里了，好像从跳起的那个瞬间，他就化作了一缕黑烟。

        “在那里！”就在骑士们困惑的时候，有人发出惊呼，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一位骑士的身后。

        “小心！”

        这才发现的骑士将武器瞄准了黑色的巨龙。

        而也张开了黑洞洞的嘴巴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它已经锁定了猎物！

        下一刻，那名骑士已经被落下的双翼裹住，而接着骑士们都听到了装甲碎裂的声音，就像是野兽啃啮骨头的声音。那种感觉让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的血液要凝固一般，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种恐惧感，让他们觉得自己面对的敌人不再是一个人类了！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人们发现，古机甲正在不断地自我修复。它是在进食吗？如此诡异的一幕让人匪夷所思。可是说都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

        仅仅以残破之躯就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立陶宛骑士们都看呆了，他们没想到本来明明已经被重创的此时竟然能爆发这样惊人的力量。

        “开火开火！”疯了一般，骑士们将武器对准了那头怪物想要打断它的进食，倘若让它恢复正常的话，所有人都要死。

        而龙型机甲张开嘴巴发出无声的咆哮，紧接着便鬼影般突进，躲过了火炮组成的火雨，突然上前锁住了一架机甲的脖颈，顶着他直冲到骑士们组成的矛阵之中，任凭长矛撕裂那具机甲，狂暴的作战方式让人心惊胆裂，这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从地狱中……被放出了魔鬼！

        被撕裂的机甲浑身冒着电火花，很快燃烧了起来，而驾驶舱早已经被摧毁，里面的骑士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自认为强大的立陶宛骑士此时此刻才明白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敌人，古机甲根本就是野兽，他们就是赤手空拳的人类。

        可是原本已经强弩之末的康士但丁，为什会再一次爆发出这样强大的力量！

        “开什么玩笑……这到底——”

        远处观看到这一幕，军官们面色惨白，刚才就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样下去的话，他们岂不是要一败涂地？

        “怎么办，大公？”

        “……”而他们这才发现原本一直淡定从容的雅盖沃脸上此时此刻也再也难以保持平静了，他也被这一幕震惊了。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他们说过的，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的。哪怕是骑士王也只是人类，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雅盖沃喃喃自语，原本一切还都在他掌控之中，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但是这一切都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现在一切都逆转了。就像是一场原本必胜的棋局，在一眨眼间，自己被对方将军了！

        “大公……”看着那个男人，部下们也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们居然从他们的大公眼睛里看到了恐惧。

        “如果这样的话，一切都功亏一篑了，我付出了这样的代价的结局……”他喃喃自语，突然间雅盖沃的眼睛变得一片血红，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大笑起来，“让所有人都投入战斗，我不信，我不信他可以一个人对抗整个国家，就算是这次惨败我也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华沙！”

        雅盖沃已然疯魔了，付出了这样的代价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死伤过半和伤亡殆尽已经没有了区别，雅盖沃居然强行要让所有人进攻。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骑士还在待命，而在和康士但丁搏杀的已经所剩无几了。

        “大公，现在我们撤离还来的及啊！”有人想要劝说。

        可是雅盖沃冰冷的短铳却顶在了他的头上，“现在离开，就等于什么都没有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将一切都赌了上去，如果放弃就和输了一样结局，所以他说什么也要将康士但丁杀死！

        就在这时漆黑的影子忽然出现在背后，就像一阵风卷来，巨大的双手剑拖拽着银光向龙型机甲的后背劈砍过去，那是动力核心所在的位置。古机甲固然强大，但是它本质上还是和普通机甲没甚区别，毕竟它是现在所有机甲的源头，只要切断管道这具古机甲就会失去动力吧，而手握着重剑的正是被扭断了一条胳膊的。

        这时扭转形势的最佳的机会。

        几乎是所有人，骑士们都停止了动作！而看着这一幕的雅盖沃和他的部下也神情紧张。

        这将是决定双方命运的时刻！

        可在立陶宛人的视野里忽然发现龙型机甲紫色的瞳孔熠熠生辉，古机甲静静地看着扑杀来的，分明是攻击的后背，可不知何时这就龙型机甲已经转过身来。

        这……如同是鬼影！

        双手剑坠落，一条机械胳膊却飞起在空中，根本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的机会，阿喀琉斯最后一条手臂就被截断了，而锋利的龙爪锁住了它的喉咙，把巨大的慢慢地举了起来。明明从体型上看怎么都要比庞大，但是却无力挣扎，古机甲甚至捏碎了装甲。

        重型机甲在这头怪物面前竟然就像是纸一样脆弱。

        “开火！”又是同样的大吼，但很少有人能够做到。有人无力地坐在自己的驾驶舱里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这种时候，他们这些普通的骑士进攻还有什么意义。

        下一刻龙型机甲就会击穿他们的驾驶舱，这时候已经没人能救他们了，只见尼德霍格猛然一拳重重地击穿了阿喀琉斯的胸膛。那里面是驾驶舱的位置，动力核心发出无力的一声悲鸣，只见那巨大的机甲就这么轰然倒下了。

        无论是骑士们怎么配合，现在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但在绝对的暴力面前，所谓配合和精妙的战术，全无意义。

        这便是古机甲，他们现在也终于能够感受到教廷在东方战场上投入古机甲疯狂杀戮造成的恐惧了。

        他们根本不是和人在作战，而是在和神魔！

        龙型机甲缓缓地抬起头来，此时它根本不是由康士但丁操纵，而是遵从野兽般的本能，但是它将目光转向了远方，她明白真正的威胁是在那里，而不是这些斗志全无的骑士。

        “我的天！”从望远镜中看到这一幕的人们心惊胆裂，他们没想到对方居然疯狂到了这种程度。

        在黑暗的环境中，他们所在的高塔上的灯光简直像是日光那么刺眼。之前是因为康士但丁根本没有力量对他们产生威胁，可是现在却大大不同了。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他们没想到居然会成这样的局面，这样下去，任何人都得死！

        但在机械女皇的威压之下没人敢说话，人们只能摒住呼吸，看那魔神般的男孩像丢垃圾一样随手丢开唐璜，缓步接近高台。

        他仰望着薇若兰，瞳孔中一片空白，脸上的表情时而狰狞如鬼，时而一片茫然。

        “大公，我们快离开这里，他发现我们了！”

        “摄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

        仓皇失措的军官们完全没有勇气面对古机甲，他们的确身经百战，但是那终究是面对人类，但是古机甲还有能够操纵它的，真的可以被称之为人吗？

        所有人的心都抽紧了，可以看见古机甲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带着那双足以撕裂钢铁的手，任何抵挡尼德霍格的骑士都被肢解，金属撕裂的声音令人牙酸不已。

        “快给我挡住，快给我挡住！”

        咆哮声中，一个个骑士疯狂地想要拦住古机甲的冲锋，但是却无济于事。

        他们组成的长矛阵直接被撕裂，而火力网根本无法对其产生伤害。

        但即便是这样，的速度还是放缓了，这些骑士们凭借着绝对的忠诚死死拖住古机甲，想要为雅盖沃撤退争取时间。

        可是尼德霍格却猛然向后退去，又忽然加速起跳，巨大的双翼张开，而它的弹跳力是那么惊人，一下子落在了骑士们的阵列之中，手握长矛的骑士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撕碎。有的骑士虽然来得及举起武器但是横扫过去的龙翼却摧枯拉朽将他们甩了出去。

        他们奋力争取的时间只有这么可怜——雅盖沃一行人才刚刚从灯塔上走下来，然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无比恐怖的古机甲。

        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恐惧地说不出话来。

        “我的神啊！”

        握着十字架的人们几乎窒息，只能祈求神的保佑，但是要他们性命的却是地狱的恶魔。

        “保护大公！”不甘心失败的立陶宛人疯狂发起了进攻，数十名骑士发起了群狼战术，这是何等疯狂的一幕，原本当初击败条顿骑士团的存在此时却被一具机甲逼到了这样的境地，又是何其悲惨。

        但是这样的战术却毫无作用，群狼面对的不是孤独的狮子，而是一头巨龙，一头无比庞大的巨龙，越来越多的惨叫声传来。甚至来不及看清楚，一名骑士便被杀死了。

        立陶宛数十年的心血积攒就在这一夜之间凋零，而他们的悲鸣化为挽歌在天空中久久不散。

        可哪怕是这样，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后退哪怕半步，他们只要雅盖沃能够安全撤离就行了，可惜龙型机甲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古机甲的原始野性就是杀戮，知道一切生命结束为止。

        ……

        而在康士但丁的潜意识中，自己置身在太古的战场上，所目睹的却是机甲之间的洪流对撞。

        每一幕都透着极致的暴力和血腥，他看到一座座城市就是这么毁灭的，看到了那个古老的文明最终是如何走向衰亡的，心中感觉不寒而栗。

        此时的世界不正是在重演着当年的那一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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