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席终人散（二更）

送走了坐席的人，村子里的妇人们就帮着收拾要是别人家，也就不用太费心了，可林玉岫一个小姑娘，要是留下些活计一时半刻只怕是做不完。

        这些妇人们做活的时候，做的很细致，等她们忙完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可屋里也已经是清清爽爽的，桌子盆子盘子碗筷都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遗漏。

        剩下不多的一点菜也装的整整齐齐的。

        几个妇人起身要走，林玉岫忙就看了看灶房里还有什么剩下的东西，却发现各样都不多了，只有猪头肉和猪血肠还能有个四五碗的样子。她忙就给帮忙的妇人们各自装了些让带回去。

        这些妇人得了肉菜也高兴，顺便把自己家里的碗筷盆子什么的都带走了，说是也省得林玉岫还要挨家挨户的还东西。出门的时候，又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欢欢喜喜的端着自己的东西回家去不提。

        农家妇人都是会过日子的，猪血肠虽然只是猪下水做的，可是吃着味道倒是还真不错，自家也不缺酸菜，回去炖上一盆子也能给家里的老人娃娃解解馋不是？

        其他的菜色稍微有剩下的，林玉岫也没浪费，而是分别给村子里几个多病躺在炕上来不了的装了，又麻烦了还没走的小娃儿帮忙送，算是她的一点心思。

        本来她应当亲自送过去，可是忙了这几天，着实是有些累了，觉得晕头转向的，就不自己去了。

        “玉娃，你大山叔也没来。”等都分的差不多了，乔氏低声道。

        乔氏今日可仔细看着呢，林大山从头到尾都没露面。因为林玉岫现在回到了林大义的户下，也就不好再喊林大山爹了。林大山就变成了大山叔。

        “那也该给他送一碗菜过去，可是，我怕我去了，婶子又要骂我。”林玉岫是真的不想去林大山家，只要想起来王氏，她就觉得不舒服，索性就找个借口算了。

        “我瞧着青阳还在外头哩，不如让他帮你送过去？”乔氏叹息一声，这娃也是被王氏那泼妇吓坏了。

        “那也成。”林玉岫看看盆子里，也就只剩下了一些萝卜肉丸子，便拿碗装了给乔氏。

        乔氏拿着出去也不知道是怎么给青阳这娃娃说的，反正这娃娃是欢欢喜喜的送了过去。

        “玉丫头，这是今日收的礼，你点点，一共是六百五十文钱还有三百二十五个鸡蛋。还有这是四块布。”今天负责记礼的是林大岳，他一直等着人走的差不多了，这才过来给林玉岫交账。因觉得林玉岫可能不识字，索性就给她清清楚楚的说了。

        四块布一块是十九叔祖家里送来的，一块是林大山的亲娘给送来的，还有一块是刘平顺家送来的，最后一块是林发荣家送的，这在乡下地方可算是重礼了。

        林玉岫把这些暗暗的都记在了心里，想着等日子好过了，这份情总要还回去。

        “也难为大山娘了，终究和你也算是祖孙一场。”乔氏发了两句感慨。

        林玉岫也不回话，有些事情，错过了就再回不去了，说起来，自己到底也不是亲孙女，要不然，咋的也不能对自己不闻不问吧。不过，自从自己开始单过，他们倒是也一直在帮着自己，这份情，她还是记住了。

        林玉岫都点清楚了，林大岳又拿出一串钱道：“这是族里给你的钱，当时十九叔公说了，族里拿出两贯钱，当时买石灰水用了八百七十五文，买肉用了五百文，面二百文，鸡蛋一百文，加起来一共用了一千六百七十五文，剩下三百二十五文，你也收好了。”

        林玉岫现在是真的缺钱，也就不客气了，拿过来也点清楚才小心的收起来。

        “大岳，今天你也辛苦了，只是来的人多了，也没余下啥，这一碗酥肉你拿回去。”乔氏已经装好了一碗酥肉过来。

        林大岳也不客气，端着碗道谢以后就走了。

        屋里到了这时候，就只剩下五婶子，乔氏并林玉岫几个了。

        “乔奶奶，五婶子，你们帮着我，这份情我记下了。我早些时候就偷偷留了些肉，你们一人拿上一块回家。”

        “你这娃娃，还有这心思哩，被人知道了，看不骂你。”五婶子先是一愣，随即笑着嗔怪一句。

        林玉岫吐吐舌头道：“这也不能怪我不是，其实也是做冬果肉的时候剩下了些，要不然只怕还留不出来呢。”林玉岫一面笑着，一面把一块大概有一斤左右的肉给了五婶子。

        “那我就舔着脸收下了。”五婶子家里有四个孩子，日子过的确实不算宽裕，肉更是难得一见，所以也就收下了。

        “你这丫头，这点儿肉留下来自己补补。先收拾收拾我们也回去睡觉吧，劳累了这一天，还真是有些受不得了。”乔氏却不肯拿那肉，只是拍拍林玉岫说道。

        林玉岫也不强求，左右明日自己再送过去也使得。有心也不急在这一时。

        “婶子，这可不成，今晚上玉丫头这屋里可不能空了，这娃娃年纪小，您还是多给她说说，免得有不周全。”五婶子听了乔氏的话，忙就拦了一句。

        “瞧瞧我，这些日子倒是习惯了，竟然把这么大的事儿给忘了。你先回去吧，我给她说说再回去。”

        送走了五婶子，一室沉寂，热闹了一天的小院子就这么冷清下来，林玉岫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了。

        乔氏絮絮叨叨的给林玉岫说了许多的讲究，不外就是要在屋里点灯，一直不能灭，还有灶上的火，也要一直着着等等的，具体原因，林玉岫也没追究，左右自己按照乔奶奶说的做就是了。

        “你可都记住了？要是有啥事儿，就大声喊，我屋里也能听见。”乔氏把早上从家里带过来的荷包塞给林玉岫，然后离开，根本不给林玉岫拒绝的机会。

        乔氏看着林玉岫送自己到门外的身影，不由眼睛一酸，这孩子以后就和自己一样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了。若不是她这样的身份，还真是愿意就这么收养了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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