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秘境

“不后悔。”江照诚恳道。

        若说后悔？确实有，但让她再选一次，她依然会这么做。

        不杀云浮，保留信息优势，敌明我暗，听上去很美，但江照已经用洞府之争与秘境之行验证，哪怕过程改变结果依然不变，既然如此，继续保留信息优势除了让她死得明白点有什么用？

        既然无论怎样挣扎都只能走向既定结局，不如玩把大的，哪怕过程惊险重重，或许能博出一线生机？所以，她不后悔。

        白衣少年不知信没信，江照在传送中依稀听到有人称他白暝。

        等等，白暝？

        这不是梦中魔门之主的名号？那个掀起第一次魔劫，害得南弦跌入镇魔渊，又掀起第二次、第三次魔劫，屠戮苍生无数，南弦和云浮最终要面对的大boss？

        明明情况貌似很危险，江照依然有闲心想东想西。

        从知道和对方结为道侣，莫名绑定在一起后，江照第一反应就是弄死他，江照不信对方反应会和她不一样，之所以没动手，自然是因为不能。

        “你很聪明。”这时就听到白衣少年似笑非笑道。

        江照悚然一惊：“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她有同鸾镜护体，仅凭大乘修为不能直接听到她心声的！

        少年不语，继续带着奇异笑意看她。

        江照稍微一想明白过来，脸色骤变：“因为我们结了双修契约？”

        江照差点没把肠子悔青。是了，她们现在是双修道侣，道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同生共死，休戚与共！修真修神，修灵魂，修士结为道侣，不止是简单的□□关系，而是性命双修，神魂交融！仅是□□关系只能说明双方一点诚意没有。

        所以，探知对方心声是结契道侣的被动技能。

        江照头疼欲裂，又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听不到你的心声？”

        白暝依然不答，江照却迅速想通，因为修为，白暝足足高她四个大境界，想要她听不到他的心声简直轻而易举。

        江照再次在心里痛骂刚刚不后悔的自己。

        “看来你刚刚在骗我。”这时白暝突然点头道。

        江照：“……”你不是一早就知道吗？

        “从来没有人敢骗我。”

        “你是第一个。”

        江照无力吐槽，发散思维，难道您老从出生起就一直这么强，从来没有人敢欺骗你？这不符合规律，没被人欺骗过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白暝：“敢骗我的都被我杀了。”

        江照心中想法戛然而止。

        “所以您要杀了我吗？”

        “……你很有趣，所以我决定帮你一个忙。”

        江照：“……啊？”

        白暝突然大喘气，江照一下没反应过来，她保持警惕道：“您打算帮我什么忙？”

        白暝示意她不要再默默忍耐：“大乘修士的神念，很难应付吧？我可以帮你。”

        江照：“……”

        九玄宗。

        灵冲负伤而归。大乘修士的战斗和一般人想的不同，并非旷日持久不死不休，而是点到为止浅浅一试。

        毕竟好不容易修炼到这份上，打生打死多不划算，搭把手确定对方打不打得过，权衡利弊后选择交朋友还是躲着走才是常态，非要下手，也是做好万全准备让对方必死无疑，以免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所以，灵冲这次受伤而归才显得非常稀奇。

        灵冲是在魔门四人围攻下受伤的，拼着本命法器受损才摆脱追杀逃回九玄宗，本命法器与神魂相连，所以他此次伤得十分严重，至少十年内无力和同阶动手。

        但就算这样，灵冲依然迅速召来掌门和一众长老。

        “发布通缉令，追杀江照，背叛宗门，不死不休！”

        掌门大惊：“老祖，发生了什么事？”

        灵冲顺手将所有九玄宗弟子打包带回，闻言抬手召来：“你问他们。”

        众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复述蝶梦秘境经过，听完后掌门和众长老都恍惚了。

        验完云浮身首分离的尸体后，众人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昔日最有希望成为这一代首座弟子，前途无限的明照真君，叛宗了！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可怜了大师兄。”

        “明照为何要杀大师兄？”

        亲眼目睹的弟子们恰好是最好的证人，将江照的罪行钉死在耻辱柱上。

        梦境中，江照是被莫须有污蔑，而这一次，江照真的干了。

        小秘境。

        江照努力收敛念头，目光审视地看着白暝：“您为什么要帮我？”

        虽然她现在确实被解封的神念折磨得欲生欲死。

        白暝似能感知到江照的痛苦：“我觉得你少说两句可能会更好过。”

        莫名其妙的善意与莫名其妙的恶意一样都被江照警惕，善意背后的标价可能更高：“两句话我还是能说的。”话音刚落，剧痛自丹田来袭。

        丹田，元婴所在。

        白暝目光平静落在江照小腹：“大乘的神念不是你能解决的，神器在手你也无法动用，力量层次隔的太远。”

        神器爆掉元婴魂灯可以，爆掉大乘神念不行。

        江照眉心一抽一抽，扒皮抽筋也不过如此，她感觉元婴都快被这股力量分解，她本该在这种痛苦中妥协，可心中顽固的戒备依然让她没法说出一个“好”字。

        她强撑着再问：“你想要什么？”

        白暝：“你暂时还不能死。”他似乎颇为欣赏江照的倔强，没有强势支配她的肢体，而是等她自己选择。

        江照：“好。”在元婴彻底消散前，江照终于松口。

        性命危在旦夕，再严重的后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冰凉的手落在小腹，江照模模糊糊感觉一阵寒意上涌，瞬间冻结了在她丹田作怪的神念，随即消散，腹部的手一触即收，仿佛从未来过。

        白暝：“暂时替你封印了，想要彻底解决是另外的价钱。”

        江照语气虚弱：“难道不是你根本解决不了？”

        白瞑没在意她的冒犯，语气诧异：“你怎么猜到的？”

        你如果能轻易解决同阶神念，先前也不会被追杀到用同鸾镜跑路，江照用吐槽缓解心中急切……等等，明知道对方能听到自己心声，她怎么敢这么吐槽一个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她的大佬，还有先前那句冒犯的话？

        双修契约害我！江照额头冒出冷汗，有点生无可恋，双修契约让他们成为名份上的道侣，道侣之间怎么能“客气”呢？

        江照四下探索仅半个江南园林大的秘境。

        秘境正中是一座湖，湖里开满莲花，因季节是暮夏，莲花全开败了，只剩一池淤泥与枯枝败叶。

        江照一边看花一边探究同鸾镜。

        神器不是神用的器物，而是法宝位阶。修真界法宝与修士位阶对应，金丹法器，元婴灵器，化神法宝，炼虚合道灵宝，大乘神器，器物实力最多只有同阶修士七成，且通灵极难。

        死物想通灵，只有三条路，经千万载时光冲刷，在漫长岁月中感悟造化通灵；被天地钟爱，机缘巧合撞上造化；或被大能点化。

        元婴只能点化凡物，化神点化精铁，炼虚才能点化法器，而灵宝往上任何修士都不得点化只能听凭天意。

        同鸾镜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吸收原主人残魂才能通灵。

        江照从未试过替凡铁点灵，不止因为点灵损耗大量修为，还因为元婴位阶，纵然替死物点灵，也仅仅是给个机会，希望渺茫，成了灵性也不大，等同做无用功。

        不过与同鸾镜活泼稚嫩的灵识交谈一番后，江照倒是有了哪日也点化一次的想法。

        ——她刚刚用夫妻吵架不想那么快被哄好为由，让同鸾镜将两人心神联系暂时屏蔽了。

        江照与白暝在秘境休养了半个月。

        这半月，九玄宗大师姐江照叛逃的消息传遍仙域，引起轩然大波。

        各大宗门纷纷求证，憔悴不堪的南弦自伤提取记忆，将江照见死不救，裹挟走云浮，最后云浮变成尸体的经过原原本本展现在众人面前。

        铁证如山，再不愿相信，江照这些年结交的同道也不得不承认，江照的通缉令传遍仙域，再无人阻拦，而这些，秘境中的江照纵然没有目睹，也早有预料。

        先前险些陨落在灵冲手里，江照伤势经半月修养已有所好转，但秘境灵力有限，想在这里养好伤是不可能的，所以，一个新的问题来了，之后该去哪里？

        因为同鸾镜，江照和白暝暂时不能分道扬镳。

        江照：“修真界应该到处都是我的通缉，不能去，我们去魔域！”

        白暝：“魔域那群老不死正在到处找我，去仙域。”

        江照：“……”

        白暝：“……”

        事关生死，哪怕面对白暝这位超级大佬，江照依然顽强抵抗。

        两人争执不下，当然基本是白暝“说服”，江照“负隅顽抗”。

        足足争论了半个月，两人谁也不愿意妥协，最终各退一步，白暝以黄昏域能彻底解决江照体内神念的一味灵药为由，决定前往黄昏域。

        ——人妖混居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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