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高大的小仙男柳知鹤站在封黛面前，封黛立刻是意识到游戏的描述是多么公正。游戏描述柳知鹤，用了一句话：有美人兮，见之难忘。

        柳知鹤确实担得上京城第一大美男，不穿锦衣，也艳绝一众美男。

        真养眼。

        柳知鹤目不斜视，等着封黛答话。封黛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不必多礼。”

        柳知鹤柔柔地看着封黛。他唇边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跟封黛两人像相识已久的君子之交，淡淡地说：“岱王殿下，知鹤久候了。”

        封黛扬起嘴角：“柳大人，久闻大名。”

        两人中间似乎有什么不可打破的气场。

        “……果然，人的本质就是喜新厌旧。”应铮抱着双臂，靠在亭柱前幽幽道。

        封黛一个激灵。

        应铮脸上写满了不欢喜，眉头压着低低的。他平日里就不喜欢文臣那股酸倒牙的劲劲儿，看到封黛朝柳知鹤笑，嘴角立刻耷拉下来，眉头直飞。

        他是个性子直的人，觉得遭不住了，病恹恹地说：“甄甲甄乙甄丙，回去了，我要回去吃药，我病了。”

        应铮头也不回地走了，封黛完全不晓得他闹什么脾气，愣怔在原地。

        “病了？”

        柳知鹤不着痕迹地扫过应铮离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得逞的喜色。

        他很快便收敛了神色，用挑不出错处的语气说：“可能应将军在战场上伤及筋骨，触及陈年旧患，有些不舒服了。”

        封黛：“……旧患？”

        她一头雾水。

        “嗯，久经沙场的战士身上多伤。殿下平日里还是不要太招惹应将军为好，万一触及应将的旧患，应将就难受了。”

        李执：“……”

        封黛想着，柳知鹤是礼部的人，之前李执说要去礼部询问关于岱王府的问题，正好趁现在问一问。

        她却没想到，柳知鹤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应铮一走，柳知鹤不做停留，直接告辞：“殿下，家父在坤宁宫等着微臣，臣先请告退。若殿下有要事需要微臣协助，尽管来礼部找臣，臣愿意为殿下效劳。”

        柳知鹤恭敬得体离开了，不带走一片云彩。仿佛特意绕路来御花园一趟，只问了向封黛请安，没有任何旁门左道的想法。

        封黛：“……”

        封黛整张脸揪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两个男人都走了，李执摇着扇子取笑她：“殿下，应将军和柳侍郎都不管用。不要紧，您还有卑职，卑职永远不会离开殿下。”

        封黛兴致缺缺地说：“……行了，回去吧，你跟我收拾收拾，准备搬家。在宫里不自由，出宫之后便舒服了。”

        李执笑着允诺。

        离开前，他看向柳知鹤离去的方向，表情本能一僵。

        柳知鹤比应铮难对付。如果柳知鹤想陷害封黛，李执不确定能不能周旋得过来。别看年轻，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官场老狐狸。

        柳知鹤是礼部的，他肯定清楚封黛要从宫里搬去岱王府，需要走礼部程序。却偏偏不吭声，还让封黛有事去找他。

        高。看似毫不主动，实际占尽上风。

        甫一出现，两句话功夫，就把应铮气走了。

        李执“啧啧”感慨：“没赶走那樽大神，又来了樽大佛。李执，你命苦。”

        应铮气到极致，走路走出了毁天灭地的气势。

        甄甲甄乙甄丙生怕应铮一个不开心抓他们去练习打靶，躲得远远的。

        他们没闻到应铮身上的醋味，只闻到了火药味。

        走出宫门，应铮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怎么能把殿下撂下，扔给那头大尾巴狼？！得严防死守啊！”

        他蹭一声往回跑，一溜烟跑回御花园。奈何，封黛早就走了。

        应铮十分丧气。

        甄甲甄乙甄丙都觉得他莫名其妙。

        应铮抓着李公公的脖子，粗暴地问：“岱王殿下呢？”

        李公公一把老骨头差点被他拧骨折，大喘气地说：“殿下回宫了。”

        “回宫？她没跟柳知鹤聊天？”

        “应小将军走后，岱王殿下和柳侍郎立刻就离开了。”

        居然是这样？

        应铮咧起嘴角，托着下巴分析起来：“……莫非，我不在黛黛身边，她觉得没意思，根本不想面对姓柳的，就甩脸色走了？”

        应铮笑得没心没肺，自我肯定说：“就算柳知鹤有不该有的心思，也得三公主同意才行。这一局，我赢了。”

        甲乙丙三个头，头上三片大雾。

        甄丙：“……老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字是中国字，咋就听不懂呢？

        应铮抖擞起来，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春风得意地说：“当务之急，不能让刚刚发生的事损毁我在岱王心目中高大伟岸的形象。她快要出宫建府了，得准备乔迁礼物。你们三个，赶紧帮我想想送什么好。要印象深刻，要礼数周到，力求一击必中。”

        李公公&甄甲&甄乙&甄丙：“……”

        围猎场。

        三个宦官用绳子绑着狄军将领的头，拖着头在林中奔跑。晋文帝和一众大臣骑着马，追着那颗头乱射。

        罕莲嘉马和他儿子，头上插满了利箭，像个刺猬。

        晋文帝大呼爽快：“朕记得这个狄子！朕刚刚登基的时候，他就立下豪言壮语，说要吞并了朕的大晋朝！看看，大家都看看，现在被射成刺猬的人到底是谁？！”

        晋国的臣子与有荣焉：“天佑晋朝，天佑吾皇！吾皇万寿无疆！”

        晋文帝畅爽地笑道：“黛儿的确做了一件好事。没想到我最不中用的女儿，临危一刻挺能抗事。”

        高公公顺着晋文帝的话，鞠着背，笑着说：“三公主是圣上的血脉，怎么会没用呢？之前平平无奇，不惹人注意，只不过是藏拙罢了。毕竟龙生龙，凤生凤，陛下是天下共主，三公主自然也不遑多让。”

        晋文帝内心很熨帖：“的确，黛儿不赖。”

        周围的大臣连忙表态：“三殿下居功至伟，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功劳，陛下教育有方。”

        在一片赞扬声中，只有封颉烦闷道：“高公公，别讲些有的没的，那狄子的头已经被射烂了，赶紧让人就地埋了，一个死人头丢在路边，看了就晦气！”

        封颉阴阳怪气地说：“不过是三个狄子的头而已，换做我也能射下来。你们这一群人没见识，都快夸上天了。”

        周围的臣子们面面相觑。

        高公公夸奖封黛，本意只为了夸夸晋文帝。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些话落在封颉耳朵里，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封颉习惯被众人目光包围，现在受到了冷落，被封黛抢去了风头，心中陡然起了几把无名火。朝着高公公发脾气。

        高公公眼观鼻鼻观心，瞬间摸清楚了封颉的心态。他也不恼火，只管赔笑说：“二皇子说的有道理，小的这就着人去收拾。“

        晋文帝冷着嗓音说：“都累了，暂且休息。颉儿，跟我来。”

        晋文帝走进自己帐篷，板着脸，劈头盖脑问封颉：“你刚刚是怎么回事？射杀狄寇首领这么一件大喜事，你居然当着一众大臣的面甩脸色。你想甩脸色给谁看？！“

        营账里没有别人，只有高公公为首的宦官守在外面。晋文帝说话很不留情面。

        眼看晋文帝生气，封颉巴着他爹，卖惨说：“……父皇，为什么要封三皇妹当岱王？不让她当王不行吗？”

        “父皇，三皇妹擅自逃出京城，要去北边参军的时候，您分明说她妇人之仁，莽撞得很。甚至不怎么关心她的死活。怎么现在全变了？”

        晋文帝语重心长地看着封颉，苦口婆心说：“颉儿，你不懂。黛儿的确立下赫赫军功，所有将士都看着。若是不让她这个大功臣升官加爵，就寒了守卫边防将士的心。以后外敌入侵，没有其他人挡在前面，谁能保护我们？”

        封颉赌气地说：“她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如果有强敌入侵，我肯定能把狄子杀得片甲不留！”

        晋文帝叹气：“能让别人去卖命，为什么要自己卖命？我们是皇室，生来就尊贵，不需要亲自动手。他们是低贱的臣民，生来就需要替我们鞍前马后。能利用的，当然要利用。”

        封颉耍脾气道：“可她都开衙建府了，万一有臣子拥护她，我怎么办？父皇，你最疼我了，你不要让那个女人欺负我。”

        高公公在账房外看着炉火，脸色一变。

        三公主年纪比二皇子小，早些年受尽冷落。

        怎的二皇子能对一个比他小的姑娘，毫不犹豫地说出，“别让那个女人欺负我”之类的话。

        被宠爱的有恃无恐，越是被溺爱的人，越是自我为中心，只管自己舒坦。

        然而，晋文帝不认为封颉这样说有不妥当的地方。他心疼坏了：“父皇当然为你着想，黛儿是女儿，最后总会嫁人的。就算开衙建府了也没大碍。她嫁了人之后，就是别家的，不会威胁你的地位的。”

        “世德呢？黛儿选出夫婿没有？”晋文帝问高公公，“选出来之后，就说朕体恤她，给她一个盛大的嫁礼。”

        李公公的名字叫世德。

        高公公毕恭毕敬地回禀道：“回陛下的话，李公公刚刚回来，说是……岱王殿下对那些男人不怎么感兴趣。”

        晋文帝烦闷起来：“轮得到她不感兴趣？这么挑剔，随便找个人嫁了算了。”

        高公公顿了顿：“还有一事，小的不知该不该提。应小将军和……柳府少爷，都去御花园了。”

        晋文帝一愣：“他们去那里干什么？”

        高公公斟酌了说法：“他们跟三殿下交谈了几句。李公公站得比较远，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不过，陛下无须过分担心，柳公子只是偶然经过，应公子……似乎也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封颉立刻嚷嚷起来：“父皇，你说过要我跟应家柳家结亲的！”

        两姓联姻是最早的结盟手段。封黛若选了其中一位，应家和柳家怕是会辅佐封黛上位，彻底舍弃封颉或者封廷。

        男婚女嫁是合乎情法的，他们若真的看上眼了，晋文帝甚至没有斡旋的空间。封黛有继承帝位的资格，而宗室是支持的。

        “应铮和知鹤的家世，不是黛儿可以够的上的，”晋文帝铁青着脸说，“让瑶皇后出面，做做黛儿的思想工作。她再顶撞为父和兄长，终归听她母亲的话，尽快让她出嫁，省得朕心烦！”

        高公公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老奴，老奴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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