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这么多人看着，晋文帝作为九五之尊，只能压抑心中的怒火：“合乐！”

        封黛假装听不懂他语气中的怒意，不卑不亢道：“回禀父皇，他输给了我，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合乐赢得了最后的胜利，如父皇当日圣旨所言，胜利者可迎娶岱王殿下，还能获得父皇御赐的官职和黄金万两。合乐无法迎娶自己，敢问父皇何时任命我一官半职？”

        没见过这种时候还惦记自己的好处的！真是混账！

        晋文帝的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此事容后再议。但比武一事，点到即可。你当场射杀平民，暗箭伤人，还有理了？”

        “他没死，只是废了，”封黛没什么表情地说，“中医书上说去势能延年益寿。他应该感激我，一次性帮他治理好了暴躁易怒的顽疾。再说，这位比武者三番几次重伤对手，也不是个点到即止的人，父皇，儿臣这是在帮您维护比武秩序。”

        晋文帝微怒：“合乐！”

        封黛幽幽道：“父皇，这人曾直接打死了他的妻子，仗着妻子娘家不争气，平白害了一条性命。合乐是在为民除害，父皇圣恩，今日得知屠夫张的劣迹，不替受害者平反此事么？”

        被屠夫张胜利压垮的看客，稀稀落落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是啊，屠夫张品行真的不好，三公主杀得好。”

        “之前我住他家隔壁，每每都听到人的哭嚎声，怕是害了不止一个女人。”

        “天啊，他买给我们的肉会不会是……”

        这些声音一直都有，不过被屠夫张的声音压下去了。谁也不想得罪未来的驸马爷，只能保持缄默。

        如今局势扭转，反对派的声音陆陆续续升起了。支持屠夫张娶公主的观众，立刻噤声。

        封黛当场撂晋文帝的台子，晋文帝自然不高兴。但眼下局势不对，他不会愚蠢到当场与民意作对。

        晋文帝骑虎难下，只能沉着脸：“既然合乐一意孤行，朕也得考虑你的想法。此事暂且作罢，至于赏赐一事，他日上朝，朕自然会兑现承诺。来人，彻查三公主所言一事，若这个平民真的杀人放火，按律处斩。”

        周围的平民纷纷伏地叩首：“吾皇圣明！”

        晋文帝冷哼一声，“摆驾回宫！”

        人群渐渐散了，封黛放下手中的□□。

        应铮的心绪动摇得厉害。

        原来封黛救自己的方法就是这个。无论最后决胜者是谁，她都打算直接射杀掉。

        可这样做实在是冒险，稍有不慎，气坏了晋文帝，就会被砍头的风险。

        她何时变得这么刚烈了？

        不对，应铮想深一层，殿下似乎在凉州城就变了心性。人是不会突然就性格大变的，为什么？

        李执从外面闯进封黛的厢房，一脸焦灼：“殿下！”

        他擦了一把冷汗：“卑职刚刚真的担心殿下，一不留神，殿下怕是会啷当入狱。”

        “不是没事么。”

        李执皱着眉头，一脸不忍，“殿下能否答应李执一个条件？”

        他拱手诚恳道：“请殿下往后不要再以身涉险了。”

        比武招亲的事情仓皇落幕，之前嘴封黛嫁平民的男人，变得十分忌惮封黛。三公主连圣上的面子都不卖，一个不痛快，送他们去当阉人怎么办？

        大多数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封黛威严雄伟的形象，以一种奇妙的方式树立了起来。

        晋文帝怒气腾腾地回到宫中，封颉见了，连忙落井下石：“这三皇妹也真是的，明知道父皇身体不好听不得混账话，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折父皇的面子，来人！快给我父皇倒杯参茶！”

        晋文帝生平第一次，朝封颉劈头盖脸怒道：“喝什么参茶？你是嫌朕气不够吗？！”

        封颉谄媚一笑：“父皇说的对，现在应该喝点下火的清茶。三皇妹就是晦气，不懂讨父皇欢心。正所谓一报还一报，她指不定以后被她的夫君怎样修理呢。”

        晋文帝“嗤”了一声，莫名其妙被封颉平顺了心情。他佯装要打封颉：“还是你得朕的心。”

        封颉脸上堆满笑：“父皇消消气，三皇妹不懂父皇的一片好心，是她没有福气。”

        要说对封黛有多好心，那是根本没有的。晋文帝烦闷地叹了一声：“黛儿不领情，我也不能强求。此事就算了。”

        三番五次被封黛折了里子面子，晋文帝心力交瘁，不想继续掺和了。

        封颉哪能如封黛愿？他支支吾吾，一副替晋文帝着想的表情：“可父皇，三皇妹公然顶撞圣上，出言不逊，这件事真就这么算了？父皇是个宅心仁厚的人，儿臣却难免心疼父皇。”

        “还能如何？我真是怕了她了。”

        封颉眼珠一转，滴溜溜地说：“父皇，再过不久就是南国使臣进宫觐见。我听闻南国的啊鞑王子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也是婚配的年龄。若啊鞑王子以南国的名义向我们联姻，相信三皇妹不会拒绝。国家事大，儿女事小啊。”

        封颉倒不是真心实意想把封黛嫁到南国，他更想让封黛嫁给在茶庄见到的那个野汉子。

        封黛一直拒绝晋文帝的安排，肯定心里有人了。否则为什么要顶撞父皇？又讨不着好。

        封黛拿了他的钱之后就没了音信，封颉想着必须催一催。

        两国联姻的大事，封黛肯定推脱不得了。如果野男人再不出现，她可真的要远嫁了。

        封颉这么一说，晋文帝平息的思绪又活络起来。

        “你说的有道理，但啊鞑王子对黛儿无意，怎么会主动提出向我们联姻呢？”

        “父皇糊涂啊，”封颉在这种事上明白得很，计上心来，“咱们晋朝完全可以先向南国提出联姻，不过是多了个女人，哪个男人会拒绝？到时候跟三皇妹说啊鞑王子非她不娶，不就行了。”

        晋文帝松了一口气：“行，这件事就交给你办。黛儿的婚事我是操碎心了，为了她的一生幸福，尽快安排妥当。”

        “儿臣一定把这件事处理得漂漂亮亮的。”封颉拱手道。

        封黛在岱王府宅了一段非常平静的时间。

        岱王府挂牌匾的日子逐渐逼近，李执每天都忙前忙后，处理宴宾客一应事项。

        他要确定与会名单，他要跟礼部确定菜式，他还有向礼部提交府内囤积兵马的程序。

        李执忙前忙后，封黛一手举着哑铃，一手拿着窝窝头吃，跟前还放着一本摊开的灵异向话本子。

        李执脚步一顿，脸拉了下来：“……殿下，近来似乎非常舒坦？”

        “的确，”封黛朝厨房吼了一嗓子，“轻素，我要吃烤鸭！”

        厨房飘来香味儿，轻素也大声地回了一句：“好嘞。”

        封黛看向李执，实诚道：“你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李执：“……”

        李执灰头灰脑地说：“殿下，流程卑职已准备妥当。烦请殿下过目，我去账房支银子。对了殿下，虽说府上存银尚够，继续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卑职认为，岱王府还是得添点产业铺子。殿下若要囤兵，需要的钱银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哪里都需要钱。”

        至于如何挣银子，李执相信封黛自己有办法。

        “行，此事交给我，”封黛把宴会流程单交给李执，“府邸挂牌不需过分铺展，精炼文雅即可。”

        李执看着流程单，确认在三，然后道：“殿下，我听闻南国的使臣已经到京城了，岱王府落牌的日子，使臣尚在京城，不知殿下意下如何，是否需要邀请南国使臣？”

        作为皇女，除非圣上授意，贸然跟外国使臣交好是大不敬的。但跟外国使臣打好关系，若以后上位，又是极其利好的。

        李执摸不清封黛的打算。若封黛对皇位没有恋栈，她又铁了心不嫁人为妻。若她对皇位有所觊觎，她又从不疏通关系。

        换做是别人，从京城回来的那一天，就跟朝中各个大臣打好关系了。

        封黛不懂外国邦交。她对这些事情的唯一印象是，粘上了准没好事。

        “使臣来我们晋国，是父皇需要操心的事，轮不到我一个小小的岱王操心，就当不知道。”封黛继续锻炼。

        李执：“是。”

        只不过，封黛不惹红尘，红尘自惹人。

        南国使臣到的当天晚上，高公公带着晋文帝的口谕，上岱王府对封黛说：“禀岱王殿下，传圣上口谕。今儿南国使臣已在京城落塌，为显两国百年邦交，明日早朝满朝文武都需接见使臣。岱王殿下作为圣上的三公主，理应入席，盛装以示慰问。”

        封黛：“都去？”

        高公公：“确实，不仅二皇子。圣上要求几位皇子公主同时出席。届时请殿下听侯安排。”

        封黛顿了顿，“我知道了。”

        她也想会一会其他几位皇子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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