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意请贺铮初，十月重考完

“娘娘，您细看后两行，自天和二十年四月后，六月直接调回长安，一路升迁，如今已经官居四品上，其下亲信也随之水涨船高，一路晋升。”

        “宗熙去找了天和二十年的行军薄，记有孙庭广在唐六郎被害当天的行军令，我有七成把握，唐六郎之事是孙庭广干的。”本来就是孙庭广杀了唐峤业从而得到圣上嘉赏，当初唐峤业死后李正怡便查过，凶手就是孙庭广。

        “七成？剩下三成呢？”唐皇后心里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孙庭广，可是最近圣上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为何会与娘家起争执了，她总觉得圣上其实知道什么，只好装作不在意。

        唐皇后这个反应也十分出乎李正怡预料，她不是这种小心谨慎的人，当初那样作践自己不手软，如今对着孙家竟有怯懦之势？

        还是说，自己不能回京只是圣上的裁决，唐皇后根本不在意自己？

        “到底时日长了，有些事情不好查，娘娘，您的意思是？”李正怡想提醒唐皇后直接对孙庭广下手，但听唐皇后的意思是等彻查清除在做定论也不迟。

        唐皇后自有自己的考究，眼下只有一个李正怡可以用，她不愿做了他手里的刀，白白被人利用，干脆道：“过些时日再谈论此事吧。”

        如此李正怡只好道：“那宗熙先行告退。”

        走到凤栖殿宫门口，正好李正憺提着食盒进来，热了一头的汗。

        李正怡拱手行礼问太子安好。李正怡不甚在意，摆摆手就要走，被李正怡唤住：“太子！”

        李正憺停下仰脸看向李正怡，十分生疏唤道：“二、二哥，不知二哥有什么事？”

        李正怡蹲下给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李正憺本想躲，但闻着兄长身上好闻的熏香、看着自己的眸子温和带笑，便忍住了，任李正怡仔细擦去自己头上的汗。

        “天热，太子小心暑热，快些进去吧。”李正怡抹干净李正憺头上的汗，便起身要走，反倒被李正憺连喊带拉拽住了：“二、二哥！”

        “嗯？太子有什么事？”李正怡转过身，还是蹲下仰脸同李正憺交流。

        “孤都快要进屋内了，屋里有冰块，二哥何必还要帮孤擦汗？”李正憺低着头，看似在审问李正怡，其实紧张的只有他自己。

        李正怡笑笑，解释道：“太子不知，正因室内冰爽，所以才不能带着汗进去，否则容易着凉，太子若不信我，只管去找太医问。”

        李正憺身边内侍提醒道：“郎君，皇后殿下正等着呢，咱们快些进去吧。”李正憺应了一声，连道：“也是，那、二哥，檀奴先走了。”竟是连自称都忘了。

        李正怡垂首默示，等到人走后才离开。

        马车上，燕三小心打量李正怡的脸色道：“这五殿下看着倒像是心里干净的，您觉得呢？”

        “干净不干净，还要等再接触之后再说，不过最近要忙着大理寺的旧案，还有孙家那边，”李正怡吩咐道：“一会找平郎来。”

        到了大理寺，燕五却是一个人回来了，“主子，赵二郎在国子监，只怕现下抽不开身。”

        李正怡这才想起他让赵观平与李正忻理好关系，便道：“那便不急了，只等今日晚上过去吧。”

        晚上李正怡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赵太医，当初郑贵妃有孕时，也是赵太医多加照拂才能顺利诞下李正怡。

        和赵太医打招呼后，李正怡同赵观平和文天冬在一处说话。

        文天冬看见李正怡就头大，撇撇嘴问道：“你来干什么？”

        李正怡扬眉笑道：“怎么，你在这住了几个月便真把这当成你们家了？”

        文天冬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就没在说话，他最近一直跟着元玉台，每五日就换成半夏盯着人，休息一夜后再换回来。今日正好想和赵观平好好说些闲话，没想到正遇见李正怡，暗暗嘀咕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

        赵观平咳了一声，问道：“二郎，深夜来访，是有什么要紧事？”李正怡摇头道：“本来午间想问一问你可有见过一封信，下午又找到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又想起许久没见赵阿翁了，便来看看。”李正怡上次见赵疾达是在五月初五，在赵家吃了粽子，送了一棵西洋参。

        文天冬听了直接伸手打了个哈欠，道：“你们说吧，我睡觉去了。”

        李正怡知道文天冬不待见自己，但他有办法收拾文天冬，只是不想理睬他，也就同赵观平继续道：“平郎最近不是在国子监陪着桐郎吗，我有件事想拜托平郎。”

        “二郎请讲。”“是温先生的事，我想请你多留意温先生的动向，其实我现在并不是十分中意他。”

        李正怡面色凝重，看向赵观平，又道：“若平郎为难也就算了，毕竟你还要看着桐郎，我还是那句话，宁愿与他交集不深，也不要得罪他。”

        赵观平摇摇头道：“我不为难，正想与二郎说这件事，那日我无意中看见温祭酒与一个学子在廊下拉拉扯扯，本不以为然，现下想来却十分可疑。”

        “我会好好帮着二郎盯着温祭酒的，只是二郎若实在怀疑，不如让燕三他们盯着。”

        李正怡也是摇摇头道：“燕三燕四贴身保护我，燕五燕六跟着沈方海，燕七盯着贺堂言，剩下三个小的不能成事，只怕不行。”

        其实燕四被李正怡派去洛阳了，没个两天回不来，但李正怡并不想同赵观平提起，而且他不让人跟着温笑方，仅仅只是因为不想浪费精力，他已经想好由谁来顶替国子监祭酒一职了。

        “燕七一个人能看住贺堂言吗？”赵观平好奇这个。

        李正怡失笑道：“贺堂言不需时时刻刻看着，只消在散值后盯着就好了，不用两个人。”

        “原来如此，昔化记住了，定不会忘记二郎的嘱托。”李正怡点点头，站起身道：“如此我先走了。”

        燕三在外驾车，燕八凑在李正怡身边，托着脸蹲着不知在想什么。

        “燕八，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李正怡用扇子轻轻敲了敲他的头，问道。

        燕八“啊”了一声，忙道：“哦，属下在想燕一和燕二怎么样了，还有主子说我们三个小，其实我们也不小了，我们三个差不多都十七了，真的不算是小孩了。”

        李正怡轻叹气，笑道：“十七怎么不算小孩，你们比着外面那个还小着呐，是不是啊燕三？”

        燕三扯着嗓子喊道：“是啊，小燕八，许多事你们还要学着呐！”

        “燕一是个好的，能带好燕二，也能保护好楚郎，”李正怡眼神虚了，出神喃喃道：“不是我不让燕二回来，他舍不下宋州……我也舍不下，可是必须要舍……”

        “主子，你什么时候娶徐娘子啊？”记忆中燕二凑在自己身前询问自己。

        李正怡有些记不清自己当时的回答了，只记得他与徐菱歌是在正月成婚，迎亲的队伍从州府一直走到徐家庄，那样明艳的红，她脸上的笑，是自己再不能触及的梦……

        马车停下，李正怡下马时嘱咐道：“七月里我要忙，不必提醒我进宫了。”“是。”

        “还有，打听打听唐家最近的动向，我总觉得皇后的表现不对。”燕八继续道：“是。”

        七月十五，河南道受冤官吏全部考核；同月十八，河东道受冤官吏全部考核。

        大理寺内。

        “圣上下令重新委任先前官吏的事，你听说了吧？”李正怡对面前的贺堂言道。

        贺堂言点点头：“是，大理卿与江御史同往两仪殿劝谏，文武百官都知晓了。”

        “你大人的清白可证，但能否得到新的官职，我就不能保证了。”“贺某大人的清白可证就好，旁的事情不敢奢求。”

        “我答应你的事做好了，不知你还记得自己的承诺吗？”贺堂言起身作揖，十分郑重道：“铮初不敢忘恩负义，也做不出食言之事。”

        “很好，那就小心在大理寺做事，用得着时我自会找你。”“是。”

        贺堂言离开，李正怡翻看宋州记档,天和二十二年,据今日已经四年了,只有把这四年内的案子一一翻看,才能料理与楚家有关的案子。

        李正怡想着忍不住捂脸叹气，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只是自己亲口揽的活儿，再怎么不情愿也要做好。

        他也不想因此留下话柄，只好每日一点一点核对各方口供、物证和人证，仔细推演旧案。

        “主子，郑伯伯的信。”燕三递过来一张字条，是刚从信鸽上拿下来的。

        赵家和郑平水早在几年前就有通信，李正怡与外的秘密联络都是交给赵家，除了信鸽外，赵家还会借着草药生意，帮李正怡与人通信。

        所以李正怡说，除了赵观平，他谁都信不过，当然并非是不信赵起月，也不是她分担不了，而是不想她太辛苦。很多事情赵起月不知道，他二人也不想她知道，知道的多了，担忧的也就多了。

        李正怡接信展开，郑平水写信先告知他今年就要回到长安，又说让他照顾好郑贵妃和他妹妹，想见一见李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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