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又重樱桃宴，见楚去文七

四月初一樱桃宴，李正憺不似去年与李正怡几人坐在一处。

        这次是太子教习陆家白提议作诗，本来此事由元玉台开口再好不过，只是他才思过于优异。

        李正怡既不想他压了戚徽兴三人的风采，又不想让他胡乱诌一首，平白添了污点，受人耻笑。

        思索良久，李正怡决定让元玉台称病，再让戚徽兴三人献诗。

        听完侍官唱诗，李正怡心中叹息，不过尚可罢了，听多了元玉台的诗，这些人的诗作就不过尔尔，只怕圣上也看不上三人。

        果然，圣上只赏了银子，并不多作关心询问这几人。

        不过李正怡也没期待三人一鸣惊人，能让他们在众人面前露个脸，就已经是他们往常不敢想的了。

        李正怡就是要告诉他们，跟着自己才能出人头地，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圣口钦赞，什么是旁人艳慕。

        没过几天，赵决明到长安了，圣上命其在京中任职，顺便教李正憺的箭术。

        李正怡想到当初被赵决明“折磨”的日子，觉得很有必要去看看李正憺，可惜他整日忙着案子，几个暗卫也不让他省心。

        这天午后该交沈方海的行止录了，却迟迟不见人回来，李正怡便问燕三：“燕四和燕六呢？”燕三低头回话：“回主子，在沈郎那。”

        “怎么还不回来？”“主子……昨天燕四提了酒去的，想来……属下这就去找他们！”

        燕三在心里一个劲骂燕四，几个兄弟中就他最不靠谱。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喝起酒了？燕四胡乱行事惯了，可沈方海不是不靠谱的人，至于燕六，他根本做不出宿醉的事。

        等燕四、燕六安安稳稳跪在李正怡面前，李正怡放下手中的笔，问道：“为何喝酒了？”

        燕四估摸李正怡不算生气，结结巴巴道：“呃……是圆江最近淘了块好石头，一开心就……喝了点。”

        “燕六呢，你也喝了？”

        “回主子，没有，照顾燕四。”

        燕六一向梳的规规矩矩的头发如今十分散乱，衣襟不像往常整洁，眼下也青黑一片。

        李正怡点点头，摆手道：“燕四去领罚吧。”“是。”燕四欲言又止，磕了头领罚去了。

        文天冬难得走了一回正门，见燕四头顶着水缸，立马轻功凑过去问：“哟！小四这是怎么了？”

        燕五在旁答道：“文郎，燕四喝酒玩忽职守，被主子罚了。”

        燕四挨着罚也不老实，低声嚷道：“真是不公平！明明燕小六你也耽误了时间，凭什么不罚你啊！”

        燕六在旁打拳，收了拳风才回道：“因为、我没喝。”

        “放屁！你当时说的是，你照顾我！我倒要问问你照顾到哪里去了，我不是喝醉才没起来，是因为在地上睡了一夜才没起来！”

        “你要是照顾我，我能在地上睡一夜？燕小六你给我解释清楚！你别走啊！”

        燕六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并不理会身后大喊大叫的燕四，回到房间补觉去了。

        文天冬拍手感叹道：“哎呀呀，看着你们俩，我好像回到了甘州，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变化，就连燕小九都沉稳了，不过燕小四你还是这么活泼，燕小六他还是这么冷漠。”

        李正怡在书房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听见院里喧闹，便起身离了凳子，结果在窗前见文天冬和一众暗卫嬉笑打闹，忍不住皱眉道：“文天冬，滚进来。”

        文天冬朝李正怡书房走去，还不老实悄悄回头跟燕四、五他们说话：“他生气了。”

        到了书房，燕三送上药酒，文天冬喝了一口问：“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大气？”

        李正怡平复了情绪，但还是皱着眉道：“少和他们说话，免得教坏他们。”

        文天冬掏掏耳朵，满不在乎道：“行行，我记着了，找我什么事啊。”

        李正怡问道：“伯律最近有异动吗？”

        “没有啊，我看人家是真心待你，愿意追随的。”

        李正怡点点头，也端起药酒，道：“嗯，我知道，但正是因为我看重他，才特意让你去盯着他。”

        文天冬想了想，歪着头横眉看李正怡，道：“那赵观平呢？怎么不见你找人看着他？”

        “他又不是我的门客，”李正怡抬眼往窗外看，瞥见燕四的身影，有些出神似的道：“我是真心把他当知己。”

        文天冬翻了个白眼，忙道：“得得得！别跟我拽酸文，我嫌你迂腐！说吧，找我来干什么啊？”

        “你去洛阳找一个叫沈苑冬的女子，把这封信给她，记得带回信。”李正怡递了赵起月写的亲笔信。

        “你这是又招惹的谁？沈苑冬，这名字倒耳熟……”文天冬接了信，仔细回想记忆。

        李正怡出声打断他的思绪，推他道：“快去吧，不过也不必太着急。”

        文天冬撇撇嘴，伸了伸懒腰后把信往怀里一揣走了。

        晚上赵起月来找李正怡，见燕六在书房门口，便知道这是沈方海正在里面。

        燕六同她问好：“赵娘子。”赵起月回问他：“燕六郎近来可好？”

        燕六点头道：“嗯。”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赵起月找不出话说，也安静立在一旁，突然听见燕六问：“赵、娘子，总是、心口疼、怎么办？”

        “啊？”赵起月迟了一下反应过来，忙问：“可是燕六郎哪里不舒服吗？”

        燕六摇摇头道：“是、是圆江。”

        赵起月笑笑道：“那我进去给他看看吧。”

        “多谢赵、娘子。”

        书房里，沈方海的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二郎，我以后再也不敢喝酒了。”

        李正怡嗔怪他，点着桌子道：“喝酒可以，不准再和燕四一起了。”

        沈方海摸摸头，应声道：“二郎教诲，圆江记住了。”

        李正怡听后递给他一个盒子，打开道：“这是雨花石，我也不太懂，圆江看看合不合心意。”

        沈方海接下盒子抱在怀里，笑道：“只要是二郎送的，圆江都喜欢。”

        “谄媚。”李正怡笑着说，话听着重，但没有责怪的意思。

        赵起月敲敲门，李正怡见是她，便道：“进来。”

        “我来给王爷请脉，圆江，要给你也看看吗？”

        沈方海还没说话，李正怡就对沈方海道：“那就让白玄给你把脉吧。”

        “哦哦，好。”沈方海伸出手腕搭在脉案上。

        脉象弦紧，舌苔薄白，赵起月一搭就知道这是什么症状，又问了几句，心中有了定论，便道：“圆江这是胃寒，胃是水谷之海，平日里一定要多注意调理饮食。”赵起月边写方子边叮嘱沈方海。

        “啊？哦、好的，”沈方海收下方子，朝向两人道：“多谢白玄娘子，二郎，圆江先行告退了。”

        李正怡点点头，沈方海便抱着盒子退出书房了。

        赵起月这才坐下道：“七郎走了？”

        “打发他去洛阳了，”李正怡端着茶碗，笑道：“他若知道是给你两个闺房女子传信，估计能气昏过去。”

        “那也不至于吧，”赵起月笑笑，眼中有些无奈：“打发走了又怎样，该见到的总会见到。说起来，我还没见过楚郎呢。”

        “明日就到长安了，”李正怡推杯茶给她，调侃道：“让楚郎住你家里，给你看个够。”

        “好啊，那要我去接吗？”

        “不用了，有燕一呢。”李正怡叹口气：“等我把赦令文书交给楚郎，也算对得起我的承诺了。”

        赵起月好奇问道：“二郎答应楚郎什么了？”

        “在紫宸殿上宣读楚家的赦令文书，为楚明公洗耍冤屈。”

        李正怡猜的不错，江结核实案子用了半个月，才在四月初七定下来了，明日就会宣读赦令。

        第二日早朝结束。

        楚鹤空早就在大理寺等李正怡，见了李正怡激动的要站不住了，问道：“二郎，我父亲的罪名真的……”

        李正怡把赦令文书递给他，点头道：“这是圣上的玺印。”

        “多谢二郎！”

        “不用谢，这是我答应楚郎的，”李正怡示意燕三开席：“楚郎此番来长安，可以多待两天。要是楚郎愿意，我带你去国子监看看。”

        “不了，”楚鹤空拒绝的果断：“楚某此生再不入学堂。”

        李正怡轻轻皱了皱眉，又问道：“那楚郎有何打算？”

        楚鹤空还有些激动，低头看着圣旨上的玺印道：“明日一早就启程回宋州，大人的亡魂还在九泉之下等着我的好消息呢。”

        李正怡心下叹气，忙招呼他用饭，赞同道：“也好，那先吃些饭，一会去赵家休息一下，楚郎这一路也累了。”

        “多谢二郎安排，楚某感激不尽。”

        赵起月特意在家等楚鹤空，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见到人时还是愣了一下：

        楚鹤空大约二十出头，面若冠玉，鼻梁高挺，唇角带着三分笑，好看得紧，虽然眉宇间略有困顿，但看人时偏偏还带着一股子认真劲儿，好像多么情深意重。

        明明不紧张，赵起月却觉得心跳有些快。

        楚鹤空文质彬彬问好道：“赵小娘子。”

        赵起月努力平复呼吸，也笑道：“楚郎，这边请。”

        “叨扰小娘子了，楚某失礼，只是一路困顿，怕是不能同娘子一起用午膳了。”

        赵起月红了脸，摆摆手道：“没事，楚郎好生休息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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