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秋狩时陷害三郎，以身犯险不得已

《礼记·王制》规定：“天子诸侯，无事，则岁三田。一为干豆，二为宾客，三为充君之庖。无事而不田，曰不敬；田不以礼，曰暴天物。”

        去年边关有战、今春为了恢复百姓民生所以一直没有狩猎，如今秋高气爽，圣上下令秋狩。

        秋狩前几天，圣上果然问元玉台秋狩的事：“元卿，你觉得秋狩巡查一事交给谁最合适呢？”

        “回陛下，臣无知浅薄，不敢妄言。”元玉台先是婉言推辞。

        圣上道：“无妨，元卿随便一言，朕绝不怪罪。”

        元玉台作出犹豫的样子，迟疑道：“臣记得先前陛下夸二殿下聪明，想来不会让陛下因此烦忧。”

        又有唐皇后吹枕边风，李正怡顺利揽下此事。

        只是孙家也上奏道：“二殿下为人稳妥，只是三殿下也该学着历练了，不如将此事交给三殿下安排，也好展现陛下育子有方。”

        两厢折中，最终两人共同率领羽林军巡查围场布防，李正怡负责东北两面，李正愉负责西南两面。

        九月初启程田猎，前往华池，此次狩猎要半月之久。

        到达华池第一天，李正忻带着李正愉给他的密信悄悄去找了李正憺。

        李正憺看了信，目光审视端坐在侧的李正忻：“四哥的意思，这是三哥给你的？”

        李正忻神情严肃，点头道：“是，千真万确，桐奴敢以性命担保。”

        “不知郎君如何作何打算？”李正憺再次翻看那信：田狩始，引檀至西。

        “四哥既敢来找孤，那一定瞒着三哥。若拿不定主意，不如四哥去问问二哥何如打算。”

        李正憺强调道：“记着，四哥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去二哥处寻求帮助。”

        李正忻瞪大眼睛，随即从善如流道：“是，桐奴谨遵郎君教诲。”

        李正憺继续提笔习字：“去吧。”

        历年狩猎之前，需兵部整理猎场，由管理山泽的虞部负责场地的布置，并要在场上插一定数量的旗帜，狩猎前一天，陪同圣上狩猎的将卒全汇集于旗下。

        李正怡忙至黄昏，才回到住所。

        李正忻已经在偏房等了一下午了，连忙迎上前道：“二哥。”

        李正怡看一眼陪同他的赵观平，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问：“何事？”

        连书房都不打算让李正忻去了。

        李正忻迟疑看看四周，皱眉道：“桐奴有要事求见……”

        李正怡也环视四周，看见赵观平也皱眉看着自己。

        这下李正怡倒是真的笑了，但声音是冷的：“那随我来吧。”

        要事？只怕来者不善。

        燕三奉茶，李正怡看完字条，当机立断起身道：“此事应直接告知郎君，走吧，随我求见郎君。”

        李正忻连茶都还没喝一口，惊道：“啊？”也站起来，惴惴不安问：“二哥不再考虑一下吗？”

        李正怡已经拿着信走到门口了，回身皱眉看他：“桐奴只说是否同行？”

        “是……”李正忻咬咬牙，跟上李正怡。

        第二次看信，李正憺表现的十分愤怒，怒斥道：“三哥狼子野心，当真是不自量力！”

        李正忻心里抚掌，不亏是圣上亲手教出来的，面上凝重问道：“那不知郎君作何打算？”

        “二哥觉得呢？”李正憺看向李正怡。

        李正怡低眉垂首道：“宗熙以为不若禀报圣上，人赃并获方为上策。”

        李正憺看着他，点点头道：“甚好。”

        李正忻心中奇怪，不知李正憺是信了李正怡，还是在与他做戏，但郎君都同意起身了，他也只好附和道：“二哥所言甚好。”

        于是三人同去找圣上，圣上勃然大怒：“不自量力！不知死活！宗熙务必给朕拿下刺客，护好檀奴！”

        李正怡连连应下道：“是，那宗熙告退。”李正忻也道：“桐奴告退。”

        李正憺本想离开，被圣上留下了。

        退出书房，李正怡在门口看到元玉台在门外等待，停留在旁提醒道：“元郎的靴子有些脏了。”

        元玉台低头查看后躬身行礼道：“多谢二郎提醒。”

        李正忻自李正怡停留在元玉台旁就盯着二人，挑眉看一眼李正怡，便离开了。

        回到住所，燕三才来得及说出实情：“桐郎是先去了郎君处才来找主子的。”

        李正怡微微皱眉，心下了然：“如此，我险些入局了？”

        燕四给李正怡倒茶，凑过去嬉皮笑脸道：“好在主子福泽深厚，吉人天佑，才能逢凶化吉。”

        李正怡失笑道：“我是最没福气的，当时想的确实是让郎君能信任我。”

        他叹口气，吹了吹手中茶碗：“不过布局者入局，到底谁是谁的饵，谁又捕了谁呢？”

        “让伯律去吧。”

        李正怡要让李正忻吃一个亏，告诫他少搅浑水，也给元玉台多一层庇护。

        “只是这样就放过三郎，确实是便宜他了，来。”

        李正怡示意燕三附耳过来，燕三听完李正怡的话，道：“是。”

        次日，李正怡与赵决明率一队羽林卫等在围场西面。

        一无所获。

        书房里气氛凝重，圣上铁青着脸扫视跪在地上的李正怡和李正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正忻急急辩解：“桐奴确实得到消息，绝无戏耍大人的意思！”

        李正憺也道：“四哥不是那样的人。”

        李正忻不像是耍心眼的人，那旁人泄密的可能有多大？会是谁呢？

        李正憺看向李正怡。

        “大人若不重新对比字迹，”李正怡呈上字条：“此事虽可能是桐奴一时兴起，但恳请大人饶过桐奴，若一定要罚桐奴，训斥即可。”

        李正怡继续道：“桐奴虽顽劣，也不能重责。否则日后若真有行刺，旁人也不敢禀报了，那郎君的安危就无法保证了。”他重重叩首：“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李正憺也附和道：“是了，小惩即可，还请耶耶宽容四哥。”

        圣上深吸口气，点头道：“那便罚桐奴抄书吧。”

        李正怡忙道：“大人圣明。”李正忻也叩首道：“多谢大人宽宥。”

        “都退下吧，檀奴留下。”“是。”

        书房里只剩下父子两人。

        李正憺随意坐下问道：“不知耶耶找我何事？”

        “檀奴觉得今日之事是谁在捣鬼？”圣上问道。

        “奴……不知，”李正憺诚实回答：“四哥先拿了字条找我，他不是无事生非之人。”

        “可……二哥，”李正憺又皱眉迟疑道：“二哥也没有要害我的理由，更没有助三哥的理由。”

        “孙小娘子曾经陷害郑小娘子，使其无故受累一年，前些时日二哥也一直在整治三哥的舅家……檀奴愚笨，实在不知。”

        李正憺困扰得连鼻子都皱起来了。

        圣上叹口气，边点点桌子边道：“檀奴不是愚笨，是不愿以恶意揣测他人，这是你的好处，也是你的坏处。”

        “蜉蝣撼树、痴心妄想，桢奴密谋暗害储君，不轨也。”

        “口蜜腹剑、两面三刀，桐奴接桢奴密信而泄，伪也。”

        “三哥要害我，檀奴明白。可四哥，”李正憺皱眉歪头道：“檀奴不明白耶耶的意思。”

        圣上笑笑，随即道：“曾贾人弦高察秦举兵袭郑，郑王以存国之功赏弦高，弦高辞之。檀奴可知是为何？

        李正憺想了想，回道：“弦高曰：诞而得赏，则郑国之信废矣。为国而无信，是俗败也。赏一人而败国俗，仁者弗为也。以不信得厚赏，义者弗为也。”

        圣上点头笑道：“所以桐奴之举，非君子所为。”

        李正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道：“檀奴受教了，多谢大人指点，可是今日之事……”

        他欲言又止。

        “檀奴还是离桐奴远点好，”圣上皱眉叹道：“桐奴说事时，檀奴身边可有人？”

        “有，”李正憺回想一番，点点头道：“耶耶的意思是檀奴身边的人不可靠？”

        圣上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道：“嗯，朕让人给檀奴换一批新的，回去吧。”

        “是。”

        古之帝王，四时出郊，以示武于天下。

        田狩第二天，李正怡追着一只鹿往北面去，遇上李正忻过来问道：“二哥，打了几只猎物啊？”

        李正忻收了弓箭，示意燕三带猎犬去追鹿，同李正忻道：“两只鹿，三只野兔，遇上一只獾，可惜不够肥，放了。”

        李正忻皮笑肉不笑道：“二哥不愧是在边关待过的，当真收获颇丰，桐奴自愧不如。”

        李正怡品出这话中的深意，微微皱眉随即又道：“我好歹年长你七岁，只要四弟多加练习，日后自然会让二哥望尘莫及。”

        李正忻忽收了笑，十分真挚看向李正怡，问道：“听说二哥就是在边关和平郎相识的？”

        李正怡摸不清他这话的用意，搪塞道：“之前在宫中也见过，他还抱过你呢，可惜桐奴那时才六岁。”

        两人边说边走到深林，一片寂静，连鸟鸣声都没有，这让李正忻无端有些紧张。

        突然有三个刺客过来直奔李正忻，李正怡挡在李正忻身前，抬手砍倒一个人，躲避不及被另一人砍到背上，李正忻突经此事，立马慌了神不知所措。

        还好燕三及时带围猎的人过来了。

        这时李正怡从马上直直的跌了下来，李正忻脸都吓白了：“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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