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请你吃蒸饺

看来传言不假，一直听说网安部门会有全国性的大改革，这次果然要动真格的了，盼了这么多天，王明有些激动，“李局，这个案子的关键在于找到犯罪分子的入侵手段，现在看来，他能绕过层层验证，直达目的，说明他是一个技术高手，但经过我们前期侦查，和对车管所民警协警的侧面了解，并没有电脑方面的高手，当然这也不绝对，自学成才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很罕见，所以我怀疑并不是我们内部人员所为，但是公安内网和公网又存在物理隔离，无论是多厉害的高手，拿一台公网电脑都没办法侵入公安网络，所以案子的疑点很多。我认为不光要排查软件，也要排查硬件，才能排除物理操作。”

　　“那你尽快进行，我让老马安排人协助你，车管所电脑已经停用，禁止车管所民警、协警接触电脑，对外挂出了‘服务器升级，暂停办理业务’的通知，你的时间只有十二个小时，因为车管所的业务量巨大，长时间停办业务恐怕会引起犯罪分子的警觉。你必须在明天上班之前排查完所有电脑。”

　　“是！”

　　会议室内，马局开始给众民警分配任务，依旧是采用人海战术，车主名单上有二百多人，高级轿车和高级越野车居多。马局命令，两人为一个探组，负责数个车主，任务就是找到车主询问取笔录，顺藤摸瓜，掌握情况后再进一步进行倒查。

　　这种传统的人海战术，展现出的威力是惊人的，查案本就是不断试错的过程，任何一个微小点的突破，从点到面产生连锁效应，最终一层层解开幕布，露出真相。

　　邵俊和张华被分到一组，领到了一个十五人的车主名单，两人按照规定换上便服，领了两部专案组提供的手机，开了一辆民用牌照的车。

　　车主名单上有车牌号、电话和车主的基本信息，先挨个打电话，只要在本地的就约定时间见面。两人第一个去的地方距离车管所大概十五公里，位于南湖区。

　　“市局的王侦查员说的很清楚，问题就出在车管所。”张华开着车吐槽说：“你说这人胆子大到什么地步了,帮人删除违章获利！违章罚款入国库，这等于偷国家的钱，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邵俊没那么乐观，因为他听徒弟说过几次，一个拥有网络技术的人实施网络犯罪，并不容易抓到。

　　“你想多了，按照我的办案经验，只要找到这些车主，自然就能查到他们的上线。”

　　“你说的没错，车主并不想因为千八百的罚款惹上麻烦，但我觉得我们能想到的，犯罪分子也能想到。你想想王警官说的，嫌疑人会删除掉电脑上的痕迹，如果不是王警官查到系统的核心数据库，都无法做到大致定位。”

　　……

　　沈天成来到社区居委会找到书记吴敏，将上午青青佳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年轻有年轻的好处，那就是朝气蓬勃、干劲十足，但年轻也有年轻的弊端，居民不信任，觉得二十来岁的社区女书记不一定靠谱，所以说社区工作并不容易开展，现在的生活节奏快，上班的、做生意的都为了生活奔波，没人有工夫听你宣传。

　　调解矛盾也是社区职责之一，往街道上报的基层建设材料中有人民调解委员会，其实有名无实，居民有了矛盾，一般都是报警处理，也没人找社区居委会。

　　这次矛盾牵扯到不少住户，调解不好就会引发更大的矛盾，闹到街道上甚至闹到市里，就会产生负面影响，吴敏有点担心，怕做不好业主和物业的工作。

　　“邵警长呢？”吴敏问道。

　　“我师傅被抽调走了，有别的任务。”沈天成答道。

　　“哎，邵警长群众工作做得好，他不在，我担心我们调解不了，沈警官，你是社区民警，我是社区居委会书记，一方是青青佳苑的众多业主，一方是物业公司的老板，哪个不比咱们年龄大？我怕咱们俩出面调解，没有说服力。”

　　“现在我们警务室年龄最大的是宋成，今年才28，而且他对这事好像不怎么积极，恐怕也不顶用，吴姐，我比你还愁呢。我师傅在现场劝说的时候没想到他会被抽调走，业主和物业两方的人都认识他，由他负责调解不会出问题，所以就让定了下午两点，现在他临时有任务，只能我们俩想办法了。”

　　“我们社区居委会只能调解，又没有执法权，物业并不怕居委会。”

　　“我们警务室针对这种矛盾也只能调解，没权利处理任何一方。”

　　“实在不行，只能让他们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但总归不是最好的办法，这样，你下午把你们警务室的宋成、杨志都叫来，我下午让社区工作者小文和菲菲都来，无论如何不能让物业和业主的矛盾激化。”

　　“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正发愁呢，沈天成电话响了。

　　“崔大爷，您有什么事？”

　　“小沈，还没吃饭吧？赶紧来灌汤蒸饺店吃蒸饺，老李老单都在，老单请客，老单记得吧？上次你们一起救女孩的那位，刚刚说到你了。”

　　沈天成哭笑不得：“崔大爷，我这边一堆事儿，哪有空去吃蒸饺？”

　　“你师傅经常说，人民的事无小事，片儿警就是要和居民打成一片。让你来肯定有事，我电脑搞好了，可老李、老单的手机都出问题还没搞好，你上次不是说了，有电脑、手机用不好的就找你，随叫随到。”

　　“是说了，手机不会用找我，我肯定帮您搞好，现在真有别的事，而且很重要，处理不好恐怕会出问题。”

　　“是不是青青佳苑的事？”

　　“您老既然知道，就能理解我的难处了，今天就算了，过了今天我请各位老爷子吃蒸饺，对了，还要帮几位大爷的手机都调好。”

　　“不妥，你这小沈警官怎么一根筋，我让你来你就来，不会让你白来，老李的女儿就住青青佳苑，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你过来把老李、老单的手机搞好，青青佳苑的事包在我身上。”

　　“崔大爷，你开玩笑吧？”沈天成试探着问道：“青青佳苑是上百个业主和物业的矛盾，不是您想象的那么简单……”

　　老崔不耐烦地打断道：“你怎么那么啰嗦，你在哪呢？你师傅在旁边吗？”

　　“我在社区居委会呢，我师傅去执行别的任务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着急。”

　　“你师傅搞调解是比你们小年轻强一些，但也起不到关键作用，你在我们站前社区呆的时间少，你问问小吴书记，我老崔是不是言出必行？”

　　沈天成听过不少次，老崔在老干部队伍里具有一定影响力，但究竟影响力有多大他没见过，蒸饺店离得不远，去一趟也费不了多少时间，答应道：“行，崔大爷，我马上过去。”

　　沈天成放下电话就说：“吴姐，二轻局崔老局长知道吧？他对上午青青佳苑发生的事好像了解的很清楚，还承诺包在他身上，还说什么言出必行……”

　　“崔老局长我知道，威信是有，听说市长都是他年轻时提拔的干部，但老崔早就退休了，在一帮退休老干部中有一定威信，咱们业主和物业的矛盾他能怎么化解？”

　　“难不成这几百户业主都听他的？这不可能吧？”沈天成仔细想想还是不明白。

　　“物业经理的老板叫耿军，这个耿老板听说是外地人，老崔也不可能认识他，算了，你先去看看什么情况，电话联系吧。”

　　“好。”

　　急急忙忙来到蒸饺店，三个老爷子正聊着。

　　“来，小沈，给你点好了，两笼够不够吃？”老崔挥手招呼道。

　　那天救女童，热心帮忙的单老爷子也在，上次和老崔下棋的老李也在，沈天成逐个问好才坐下，忍不住问：“崔大爷，我和社区居委会吴姐商量好了，约了物业和业主代表在居委会进行调解，具体……”

　　“先吃饭。”老崔打断道：“知道了，放心，下午我过去。”

　　“您过去？”您过去也不成啊，人家业主和物业也不认识您是谁啊，沈天成哪里放得下心？

　　看着小沈警官精彩的表情，老崔不耐烦地说：“我发现你这孩子好像不信任我，你问问老李，问问老单，市长见了我都要主动握手，一个物业公司能翻多大花？事情我都听老李女儿说了，收了业主的钱就应该为业主服务好，这物业公司老总钻钱眼儿里了，只拿钱不办事，影响我们站前社区的和谐安定，早该收拾了！这事你别管了，下午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崔大爷，您不会带着您那帮练洪拳的教训物业吧？”沈天成怯怯地问。

　　“我是国家干部！能做那违法的事？我练拳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打人用的！”

　　老单夹着蒸饺笑道：“小沈警官，别担心，老崔打包票了，你就把心放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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