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死亡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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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葛洪无知且无畏,自身并不懂什么技术,却自以为能玩得转,在这个网络快速发展的时代中,普通人对网络犯罪的概念都有些模糊,何况一个在监狱呆了两年的人。
葛洪不懂利害关系,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在监狱里接受过一些普法教育,而涉网犯罪的法条正在逐步健全中,监狱里不会一条条普及,他所了解的那些不过是凤毛麟角。
全国各地的司法机关办理涉网案件都处于摸索阶段,而律师在打官司的时候,也要参考先例,对照法律条文仔细斟酌,并不能做到所有涉网的法律条文都能信手拈来。
而根据现在的案情判断,葛洪只不过是个小喽喽,哪怕是他后面的三哥,可能也不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人物,因为伪基站这种东西并不是普通人能搞到手的,需要专业技术团队和设备才能研制出来。
沈天成刚才说能查到三哥的动向,在技术上来说是可行的,事先在我方手机上进行技术绑定,然后和三哥进行一定时间的通话,才能够大致定位。
做到这些必须要葛洪配合,利用葛洪的手机主动联系三哥,那么一定会有效果,他们去讯问葛洪也是想达成这个目的。
如果葛洪愿意配合他们完成技术定位,继而抓住三哥,对警方来说,就省去了很多麻烦。
葛洪想了想,随即缓缓开口道:“我记不住三哥的大名叫什么,我跟他是在监狱认识的。”
曹文斌紧盯着他问道:“还跟我玩游戏是吧,你跟他是狱友,你不知道他真名?你非要我们查你的入监记录,找到看管你们的管教询问?”
曹文斌颇为无奈,这个谎撒的很蠢,怎么可能不知道姓名,监狱里都是称呼全名,没有哪个管教会喊嫌疑人为三哥。
“好吧,我想起来了。”葛洪低头道:“我只能说个大概,具体是哪个字不知道,三哥的全名好像叫李又发,是李有发还是李又发我搞不清楚,他比我提前半年出狱,我出来的时候他请我吃饭,跟我说了一些事情,也不知道从哪儿搞的那些东西,我今天确实是想试验一下,研究几天看看行不行。”
曹文斌问道:“你还能联系上三哥吗?”
“你们也看到那个电话了,三哥从来不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只有等他主动联系我,我是不能主动联系他的。”
沈天成翻看着葛洪的手机,曹文斌很有经验,电话没有关机,就是怕三哥打电话的时候发现葛洪关机,搞出其它状况,以免打草惊蛇。
眼下只要葛洪妥协,那么完全可以利用他,把李又发引出来,抓到李又发,这个案子的轮廓就能清晰起来。
曹文斌的目的,沈天成自然也猜到了,虽然曹文斌一开始没来得及跟他说这个事情,但是在审讯的时候,沈天成听到了这些事情,大概的意思就明白了。
于是就顺着曹文斌的意思,开始往下查。
最初葛洪知道这个设备违法,但不知道事儿会这么大,看到刑法上确实有这一条,量刑不低,他便清楚不配合是过不去这一关,所以他从头到尾说了个清楚。
曹文斌敲了敲桌子说:“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等着你这位三哥来电话,剩下的事情不用我提醒了吧?”
葛洪是老手了,也清楚这个曹文斌到底想做什么,随即眼中露出了些许惊恐的目光说:“能不让我做这种事吗?我要帮你们钓他出来,等出去他肯定得弄死我。”
曹文斌一愣问道:“你就这么怕他?李又发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还没来得及查李又发的资料,曹文斌索性直接问葛洪。
葛洪想了想说道:“原来号子里的时候我跟他关系不错,感觉他非常老实憨厚,可出来不到半年时间,他就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我问他是怎么伤的,他也不说,但是他的眼神完全变了,一看就是个狠角色,这件事情他之前也跟我说过,如果真的趟了雷,把他供出来的话,那他一定想尽一切办法弄死我。”
沈天成不禁一愣,随即问道:“半年时间搞的遍体鳞伤,眼神变了,你小子不会又在跟我们耍花样吧?”
葛洪手上虽然带着手铐,但是也想提起来摆手,发现手动不了,随即猛然摇头道:“真没有,你们不了解他,他做事真的太狠了。”
曹文斌不耐烦地呵斥道:“别在这说车轱辘话,怎么个狠法,你倒是说说。”
葛洪没有犹豫,立刻说:“他现在手下应该有不少人,我还好,无家无口的,从小父母死的早,其他人都是有家有口,而他们的家人也都在三哥的监视之下,要是一旦出了岔子,把三哥供出来,这些人的家人就会有危险。”
沈天成心说又是这一套,不过他对这个三哥李又发越来越好奇了,于是问道:“你在监狱中跟李又发有过接触,说说你的感觉。”
葛洪想了想说:“看起来特别敦厚,脸上总挂着微笑,没事挺照顾别人的,这也是我跟他关系不错的原因,因为他平时很容易相处,对人也大方,你知道的,在监狱里能吃上点好的,或者抽支烟都是比较奢侈的事情,但他在这一点上从不小气。”
沈天成不由问道:“出狱之后你见到李又发,长相有没有变化?”
葛洪好像明白沈天成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吧,就是那样,长相一点都没变,只是表情神态,还有平时的状态完全变了,根本就是两个人。”
沈天成微微点头,然后跟曹文斌对视一眼,曹文斌同样点点头,基本情况已经问得差不多了,只有等他配合就行了,曹文斌看着葛洪说道:“要是真的需要你来钓鱼,我们肯定会保护好你的安全,我问你,你愿不愿意配合?”
葛洪试探着问道:“配合你们到底能拿到什么好处?”
曹文斌猛然一拍桌子说:“不要跟我们讨价还价,我刚才已经把话跟你说的很明白了,既然你已经供出了李又发,就别再想下面的事情,你配合的越多,只会对你越好,你说一个字儿也是说,说一句话也是说,你现在没有选择,只有配合到底,明白吗?”
葛洪想了想,猛然叹息一声道:“好,我不讨价还价,你们也要信守承诺,算我立功表现,等他来电话吧,到时候我一定全力配合你们。”
“没问题。”沈天成应道,得到了这句话,两人直接走出了审讯室,也没有把葛洪从审讯室里带出来,因为李又发把设备交给了葛洪,这套设备并不便宜,后面肯定会有联系,可能随时会来电话确定情况。
沈天成和曹文斌此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一下李又发的资料,看看是什么前科,根据葛洪的叙述,沈天成产生一个怀疑,出狱之后的李又发根本就不是狱中的李又发,可能完全是另一个人。
他不相信一个人走出监狱仅仅半年时间,性格会变化那么多,按照葛洪所说的,这人性格的变化完全是出乎意料的,一个每天朝夕相处的人,忽然性格转变这么大,其中一定有问题。
所以说现在要第一时间拿到李又发的资料,才能确定猜测,看看李又发是不是有什么双胞胎兄弟之类,如果是那样,恐怕按照李又发这个名字去追查,最后抓到的只是狱中的李又发,而不是现在的三哥。
“现在首先要确定,李又发和三哥是不是一个人。”沈天成先说道。
曹文斌赞同道:“跟我想的一样,你也怀疑三哥和李又发不是一个人。”
沈天成点头道:“没错,他俩可能真的不是一个人,不过现在都是猜测,先找到葛洪和李又发的服刑记录,最好能找到当时的管教,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行,我安排人去查。”
如果查不出双胞胎兄弟或者长相相似的另一个人,只能证明李又发确实半年内改变了性格。
从公安内网上很快就找到了相关记录,并且安排民警前往监狱进行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
曹文斌翻看了一下民警带回来的资料,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李又发是独生子,没有任何兄弟,更不存在双胞胎兄弟,而且父母都去世了。
沈天成细细琢磨着,看来是他想错了,曹文斌也不禁点点头。
可能真是半年时间这个人经过了某些事情,导致思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使他完全改变了状态。而这种转变到底来源于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沈天成和曹文斌现在想在来电话之前查查李又发的行动轨迹,既然这个人是李又发,他的行动轨迹隐瞒不了,何况他还是一个坐过牢的人。
按照资料上李又发的联系方式,手机号打过去发现是关机状态,从公安内网上,根据手机号和身份证信息能查出一些行动轨迹,无论是住宾馆也好,坐飞机坐火车也好,都需要身份证实名登记。
结果这些记录全是空白,而当曹文斌和沈天成翻看到资料最后一页的时候,一纸证明让两人大跌眼镜,这件事情超出了他们本来的预想范围之内。
沈天成不禁惊叹道:“李又发在出狱之后不到一个月,就已经确认死亡!”
两人都猛然瞪大了双眼,实在不可置信,他们万万想不到李又发竟然已经死亡了。
曹文斌抢过死亡证明,看了看问道:“你确定,这东西会不会是假的?”
“我感觉应该不会是假的。”沈天成缓缓道:“民政局出具的死亡证明,作伪的可能性很小,你看看附页,还有火化记录,你如果感觉拿不准,我们可以去民政局找工作人员验证一下真伪,不过我估计不会假。”
曹文斌看着手中的资料,不禁苦笑一声说:“天成,你说我们怎么总摊上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确实是莫名其妙,本来只是个伪基站的案子,现在想追查,嫌疑人竟然死了。本来还想通过活动轨迹看看能不能抓到这个人,也省着葛洪配合,因为葛洪毕竟是个不稳定因素,让一个嫌犯来配合,不一定会出现什么状况。
但现在可好了,他们要抓的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但是现在无论怎么解释,就算这个李又发没有兄弟都无所谓,要么是被冒名顶替了,要么死亡证明是假的。
如果是前者,沈天成想不明白的一点就是,为什么这个人跟李又发长得一模一样,易容术只是在武侠小说里会出现,真实的情况里,先不说有没有这种科技,就算有沈天成觉得成本也太高了,可能做一个高档的整容或者仿真面具要几十万。
对于伪基站的犯罪成本来说,做一个几十万的整容好像不太合理,另外就是那种面具,会让人的五官变得很机械,不会那么自然,葛洪不可能发现不了。
沈天成是怎么也想不通这件事情,如同之前跟曹文斌说的一样,他们总是能遇到这种怪异的事情。
不过沈天成知道,饶是在怪异的事情,总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只是犯罪分子逃避打击的一种手段。
其实伪造身份的情况在案件中是很常见的,有不少犯罪分子会想发设法制造一个虚假身份,从而彻底抹掉过去,包括很多冒名顶替的事情都是如此,越是信息不对等的年代身份造假就越方便。
但现在不同了,随着网络信息化时代的到来,这种事情越来越少,身份能造假,但是完全替代另一个人这种事情显然不太现实。
曹文斌琢磨了一会儿说道:“会不会李又发还是那个李又发,他只是诈死,从而来逃避打击。”
沈天成点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如果是诈死的话,又何必来找曾经认识他的葛洪呢,这不等于暴露身份吗?手下那么多人,他彻底隐藏身份不好吗?”
现在这个李又发无论是不是曾经的李又发,他都是换了一个姓名在生活,那样的话他就要躲着认识他的人,才能更好的保护现在的身份,而不是直接找到认识他的葛洪,如此只会让他泄露身份,处境变的危险。
曹文斌书闻言说道:“他想借着葛洪作为一个试验品?”
他也是试探性的猜测,但很快自觉摇摇头,这种说法显然也说不通,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葛洪也说过,他手下那么多不知道他原来身份的人,随便找一个替死鬼不就行了?
类似葛洪这种社会边缘人绝不在少数,多数都是学历比较低,认知有着巨大偏差,而且自以为很聪明,说点来钱的道他们自己闻着味道就上钩了。
所以说李又发完全没必要舍近求远的,再回来找葛洪这个麻烦。
而且既然能想到隐藏身份这件事情,那么说明这人做事很谨慎,如此谨慎的人必然很是细心,哪怕就算是不细心的人,也应该能看透葛洪的性格,这小子办事一看就不托底,哪怕就是最底层的工作,也不能完全放心交给他。
麻烦无论到了什么时候终归都是麻烦,这一点打根儿就不可变,沈天成和曹文斌三言两语之间就能看出葛洪这种不靠谱的性格,李又发怎么可能信任他呢?
当然,沈天成现在所想的信任也并不是说什么那种身家性命托付的信任,而就是如同现在这样,把伪基站给了葛洪,而且还教了他操作的方法,最主要的是还打电话提醒他。
沈天成想到这里,突然眉毛一挑。
“天成,你干嘛去?”
“走。”沈天成没回答,转头跑向审讯室,直接推门而入,吓了葛洪一跳。
葛洪愣了愣,抬头问道:“警察大哥,是不是三……李又发来电话了?”
沈天成没有理会他提出的问题,直接问道:“李又发在商场洗手间的时候,给你打电话说的什么?这台伪基站你是怎么拿到的?”
葛洪一愣,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这些设备是今天早上放在我家门口的,之前三哥教了我一些操作,所以我就想着过来试试,他那时候给我打电话也是说这件事情,好像知道我已经用了那东西,所以让我赶紧跑,说我可能已经被你们盯上了!”
随即葛洪叹息一声道:“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来的这么快,唉!万万没有想到啊。”
沈天成双眼微眯,而身后的曹文斌此时没有说话,知道沈天成正是思考的时候,并没有打扰他。
沈天成本想再去提问,但欲言又止,转头走出了审讯室。
曹文斌追上问道:“天成,有什么发现?”
“这个电话来的太巧,不早不晚的,正好是在葛洪发出那些短信之后,这说明什么?”
曹文斌一愣,他明白沈天成的意思,那台伪基站也检查过了,根本就没有检测系统,所以说李又发是不可能通过系统知道葛洪已经发出短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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