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偷渡

秋月白双眼微眯，立刻想到了什么，渡边蓝雪应该不是因为车内的变故而自杀，而是看到了外面。

　　 秋月白找到行车记录仪拍到的视频，在前后两秒仔细的查看，最后她把目光锁定到了一辆豪车之上。

　　 坐在车里看完视频，又拿起电话打了起来,善解人意的邵小珊等她打完电话，不禁劝说道：“秋姐，您是有案子吗？要不您先忙，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酒店了。”

　　 秋月白立刻放下电话，露出一抹微笑道：“没什么大事，这个时间带你们去后海转转吧，正好吃点东西。”

　　 邵小珊见状也没有在去劝说，几人上车就奔着后海而去。

　　 而秋月白也快速的发出一条短信息，让人查一下嫌疑车的牌照，重点查那辆豪车的，这很可能就是渡边蓝雪自杀的真正原因。

　　 沈天成刚才之所以那样提醒，就是让秋月白按照这个思路查下去，如果让渡边蓝雪自杀的原因一定是外物导致的，无论是谁，这个人都值得去查一查。

　　 挂上电话之后，沈天成还是感觉如同有一种力量在束缚着他的身体，脑中都是这件事情，他一开始也是因为愤怒，很快也就反应过来了。

　　 秋月白的下属最多算是疏忽大意，他们不可能是导致渡边蓝雪自杀的原因，沈天成甩了甩脑袋，此时也不得不去分心考虑这件事，发生这种事是个不好的兆头，一旦旁生枝节，就很可能给他要做的事情带来某种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

　　 几分钟后，沈天成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缓缓迈开步子，现在渡边蓝雪的自杀事件已经没时间过问，他相信秋月白一定也能发现这其中的苗头，从而去好好查一下。

　　 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朝着此行的目的地，沈天成又在津门当地弄了一些电子元件，然后直接来到津门渔港。

　　 “师傅，出海吗？”

　　 “这都几点了，才回来，出嘛海！”

　　 沈天成随便找个渔民问道。

　　 他也是没有办法，津门当地的渔民也不熟悉，他毕竟是个警察，也不是混黑道的，对于偷渡这样的事情本来就陌生的很，这也不像是在莱卡的时候，在那样的三不管地带直接问就行，而在这种地方，也只能是旁敲侧击的问。

　　 这种事情关处长也提前给他打好预防针了，只能靠他自己，其实就算是关处长不说，沈天成也是明白的，这些个事情也不能都靠着上面。

　　 问了几个人是一点结果也没有，沈天成无奈的摇摇头，随即神色猛然一变，他突然间想到一个人，一个一定知道这里面事情的人。

　　 王半两！

　　 他虽然不是偷渡回来的，但是这里面的道道他可是知道的。

　　 随即立刻掏出电话给王半两打了过去。

　　 “沈老板，啥吩咐？”

　　 “吩咐不敢当，我现在人在津门，想去莱卡，你有办法吗？”

　　 沈天成也想好了，直接找船偷渡到莱卡，然后让渡边胜派船过来接自己就可以。

　　 王半两思忖片刻道：“兄弟，你还有返回莱卡？”

　　 “没错，你也不用帮我找人，告诉我怎么找就可以了。”

　　 王半两沉默两秒说道：“其实偷渡的事情我也不熟悉，我走的时候都是十年前了，不过我在莱卡的时候听过那些人讨论这些事情，毕竟我跟当地的舌头也有些交际，其实你要是想从津门走的话找到津门最破的那个渔港就可以了。”

　　 沈天成抬眼望去，虽然不知道王半两说的渔港是哪，不过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就够破了，另外就是当时那个龙刺带他就是在这里走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直接到这里问了。

　　 “哦，那就没问题了，那个码头有切口，你要去莱卡，随便在那里找个渔夫说——蘑菇两个字就可以了。”

　　 沈天成不禁笑道：“他不会回我想啥来啥吧？”

　　 王半两一愣也笑了：“你说的那是土匪黑话，不一样的，一般渔夫不会回复，要是不走就直接沉默，你就不用管，接着问，要是走的话他们就伸手指，要价钱，一根指头代表一万，不过你要是自己单独走的话，没有十万八万的他们是不拉这趟活的。”

　　 “行，胖哥，你懂的可这不少，那谢谢你了。”

　　 “好说，你的那个兄弟也来找过我了，沈建兄弟，别怪哥哥多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沈天成叹息一声说：“胖哥，好好照顾老娘吧，有什么困难了也可以找我那个兄弟。”

　　 王半两见沈天成直接岔开话题，就知道自己问多了，此时哈哈一笑，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沈天成则是完没有想到，如今这些干偷渡的人也用上切口了。

　　 他原以为江湖黑话这种东西早就淘汰了呢，不过这也是他们掩盖自己这种边缘化赚钱方式的一种手段吧。

　　 按照王半两说的，沈天成又回来了，还是随意找了个渔夫，这次这渔夫没没抬眼看他。

　　 “蘑菇。”

　　 听到这个词渔夫猛然抬头，眸中闪过一抹惊诧。

　　 沈天成同样如此，心说网半脸的消息还是听准确的，这么说果然是有用的。

　　 渔夫看了一眼日头说道：“后天。”

　　 沈天成摇摇头，没有答话，直接走了过去。

　　 他也明白渔夫的意思，无非就是后天才能走，那时候应该是集合我一批客人。

　　 沈天成走出几步，渔夫也没有去叫他，应该是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不差沈天成这一个客户了。

　　 随即沈天成走了五十多米，这里又不止他一个渔夫，虽然渔港破旧，但是放眼望去最起码也有五六十条船，他挨个问不相信没有一个现在能走的。

　　 “蘑菇。”

　　 “后天。”

　　 沈天成微微皱眉，还是没有答话，继续往前走。

　　 又问了几个人，同样的答复，全都是后天。

　　 终于沈天成忍不住了：“现在就走，钱不是问题。”

　　 “这位老板，一看你就是外行，这两天天气不好，你去的地方就算全速赶路也要两天的路程，海上的暴风雨不是闹着玩的，我不可能为了钱把命搭上。”

　　 沈天成身上还剩下最后的二十万，这些现金一直带在身上，还有少量的南亚币。

　　 “十万，走吗？”

　　 其实沈天成这也是试探，这些个渔夫在危险的情况下就算出再多的钱他们也不会动心，就如同他说的，命才是最为重要的。

　　 可是如果十万他动心了，说明就没他说的那么危险，只是可能要多耗费一些精力。

　　 听到十万这个数字，船夫眼睛果然是一亮，想了想还是摆了摆手道：“不行，我可不想把小命搭上。”

　　 沈天成淡然一笑：“十五万。”

　　 渔夫愣住了，一时间没有说话，可能是在思考什么。

　　 沈天成微微摇头，此时已经迈开步子，悠悠说道：“我就不信这个码头十五万找不到人。”

　　 还没走出两步呢，这个渔夫赶忙就站了起来，追了上去。

　　 “老板，等一下啊，这样吧，咱们在商量一下。”

　　 沈天成转头问道：“商量什么？”

　　 老板眼珠一转道：“您在缓一天，只需要一天就行，按照天气预报和今早出海的风浪来看，今晚暴风雨是最为严重的。”

　　 沈天成再次摇头道：“难不成十五万还不够你绕一段路的吗？”

　　 虽然沈天成不懂海上的事情，但他知道无论是暴风雨还是其他的风浪，只要不是那种太过恐怖的，总有规避掉的方法。

　　 他倒不是要跟自然对着干，也不是脑袋一热，只是明显能看出这个船夫就是在搞事情，那眼珠一转就肯定是没安好心。

　　 而这一天的缓冲也绝对不会像他说的那样，他只要敢答应这件事情，那么就证明现在立刻马上就出发肯定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渔夫赶忙又拦在沈天成身前，随即叹息一声道：“那行，您给我一个小时时间可以吧，你也看到了，现在就我自己，总得让我召集几个人手吧，要是就我一个人应对暴风雨那是可能的。”

　　 这次沈天成没有多想，立刻点头：“没问题，给你一个小时时间，记住你只有一个小时。”

　　 渔夫赶忙点头如捣蒜：“得嘞，您瞧好吧，我这就联系人。”

　　 渔夫先给沈天成安排了一个房间，然后自顾着去联系人了。

　　 渔船之上，沈天成静静的望着海平面，他没有再去催促这个船夫，因为知道确实也需要联系人。

　　哪怕时间过了一点他也没有去催促，这个时候沈天成也知道，如果再耗费时间去找另外的人的话，反而更加的浪费时间，还要等一段时间。

　　另外这个渔夫说得也有道理，如果说海上遇到风浪的话，仅仅靠他们两个人绝对是不可能的，遇到风浪肯定是要保护船身，然后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去抗对这场风浪。

　　当然如果说仅仅是暴风雨风浪就不能出海的话，这种事情就太绝对了，沈天成虽然不懂，但是也明白，有些人赶上风浪了，幸存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除非是那种惊天的海啸或者说海上地震。但是遇到这种事件的几率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小了。

　　沈天成也根本就没有把这种情况考虑在其中，一个半小时之后总算准备好了

　　渔夫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人就上船了，然后跟沈天成打了个招呼。

　　除了他之外，一共有四个人，渔夫冲着沈天成一笑，四个人站在他身后，面色都不是很友善。

　　沈天成眉头微皱，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简单的打了一个招呼。

　　“我不喜欢有人打扰我，没有事情的话，不要过来。”

　　渔夫连忙点头说：“好的老板，您放心，您全程负责休息休息就可以了，咱们两天之内肯定会到，然后吃饭的时候我会把饭送到你房间里，如果你想出来遛遛弯儿的话随时欢迎，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周到的服务，毕竟我们这是渔船。”

　　沈天成深深看了他一眼说：“行了，别废话了，干你的活去吧，现在立刻出发。”

　　沈天成刚想关门，结果这个渔夫冲上来笑着说道：“老板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沈天成一愣随即也想起了，然后拿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10万块钱直接丢给了这个渔夫。

　　渔夫一愣问道：“老板，不是说好的15万吗？”

　　“放心，到了地方一分也不差你的，既然说了15万，我就不会赖账，到地方那5万我自然会给你。”

　　其实沈天成一开始就想把钱全都给他，但是当他看到这四个五大三粗的人之后，却感觉有一丝不对的苗头。

　　不过就算是不对沈天成也没有担心什么，第一是他并不怕这几个人真的玩那种杀人越货的营生，这种事情虽然见的不多，但是也见了不少。

　　他是个警察，最不怕的就是这种人，这四个人不能把他怎么样，何况他手里还有枪防身，就算是没有枪，他相信以他的身手，对付几个没有功夫，只是有一把力气的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沈天成现在最重要的目的是赶紧到地方，如果这几个人真的不开眼的话，那么就别怪他出手了。

　　当然他也不会把这几个人怎么样，到最后也只会拿枪逼着这几个人赶紧给自己送到地方就可以了。

　　真的是没时间跟他们掰扯，至于这几个人真的要是做出那种事情的话，他会联系当地的警方去抓人的。

　　因为这几个人毕竟还是津门人，肯定还会回到津门的码头，偷渡的事情沈天成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当地的警方也会管，但是就杀人越货这种行为来说，如果发生了那么性质完全就变了，沈天成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因为这种事情如果出现在他身上，那一定不是头一回了。

　　心中有了这样的打算，就没把全部的钱给他，沈天成就想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毕竟这个行业有规矩。

　　没有先给一半钱或者先给一部分钱的这个说法。

　　沈天成选择先给10万，就相当于百分之六十多的首付一样。

　　就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如果说对方坚持他守他的规矩的话，那么就说明这里边的问题可能是他想多了。

　　如果对方心甘情愿的同意了，那么这里边一定不对，其实这个思路很简单，因为每一个选择偷渡的人多多少少一定身上是不干净的，除非是沈天成这种特殊情况的。

　　所以说一旦到了地方这个人有什么背景，有什么准备，他们都不知道，很可能这个钱就没了，他们一趟血本无归。

　　所以说行业的规矩就是就是这样，每一个做蛇头的也好，或者说私人做这种偷渡的营生的人也好，都会提前把钱收好，到地儿了一下船他们直接就离开，一分钟也不拖沓。

　　然而这次这个渔夫听到这句话，眼中虽然闪过一抹不悦，但是还是保持着那个笑容说道：“行没问题，您说了算，那就到地方再给。”

　　沈天成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直接把门关上，心说这里面果然不对，看来这次渡船的事儿应该不轻松。

　　不过现在他也没想下船，走一步看一步吧，对方竟然是接这个活儿的，一定知道莱卡怎么去。

　　就算他现在在下船了，说不定碰上下一个会是什么样的人，另外最主要的是太耽误时间了，现在他不想耽误任何一点时间，甚至说每一分每一秒。

　　 无论怎样，都没有耽误这条船正常启动，渔夫或者说现在要称呼为船老大，在拿到十万块钱之后，就收起了锚，开动了渔船。

　　 这艘渔船比之前龙刺带他做的那条要好不少，而上次的龙刺应该是着急回到船上，不想在去一趟莱卡，所以说就自己弄了一条破渔船，到地方也就直接不要了。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说上次才会反倒耽误了一些时间，那艘船实在是太破旧了，不过这次不会了，两天的时间到莱卡，通知渡边胜之后再有半天的等待，基本上就能到渡边胜的船上了。

　　 沈天成在屋里也没有闲着，正在制作自己需要的那些个小玩具，而在秋月白那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拿，他还带着一个定位装置，并不是显示自己定位的，而是一个电子地图装置，在海上也能明确的看到自己的航线有没有出现偏差。

　　 这也是沈天成不在意他们动歪心思的原因，他自己也能知道路线的问题，一旦这条路线出了比较大的偏差，沈天成就会第一时间阻拦。

　　 要是因为暴风雨的原因则另算，但是暴风雨的时候这帮人也没心思去做其他事情了，那时候保命才是最为要紧的。

　　 白天的时候，沈天成没有太过在意，到了晚上他也没有盯着，而是选择睡了一觉，自然这一觉不会是像飞机上那样，自打踏上这片海域，他就要开始时刻保持一颗警惕的心了，绝对不能出现一丁点的偏差，否则就算他有完全的准备也无法施展。

　　 沈天成每一个小时就会醒来一次，俗话说月黑风高杀人夜，所以晚上才是需要格外注意的时候，每次醒来都看一眼航线的问题，看看有没有出现偏差。

　　 发现没有错误之后，沈天成就继续保持那个半睡半醒的样子，这一夜一直都如此。

　　 要是刚开始沈天成可能还不习惯，但是这种极限的事情经历过一次就有经验了，就算他以这种状态休息，白天依旧能保持一个很好的精神状态，并不会耽误事情。

　　 这也是深处随时可能发生危险境地必须要学会的技能，很多关于生存的技能根本不需要别人教。

　　 就比如那些真正时代以打鱼为生的渔民，就不需要做这种事情，就算他们的后代不会有游泳，他们也不会特意去教。

　　 只要跟着渔船出海就行，然后找个机会直接扔到海里，这绝对不是开玩笑，是真的这样做。

　　 但凡一个正常人，不会游泳的人，下了水会第一时间挣扎，扑腾，待到脱力的时候，在把人捞上来。

　　 反复几次出海都这么做，也就学会游泳了，这绝对不像是那些游泳培训班教授的那样，先学什么划水，在岸边先练腿部动作等等这些。

　　 如此的方式是让人类利用自身的本能学会游泳，肌肉记忆比精神的记忆更加的牢靠，这也是为什么过了二三十年，你会忘记你小学同学的名字，但那个时候学会的技能却没有忘，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自行车。

　　 哪怕你三十年没碰了，只要在骑上去，没几分钟感觉就能找到，这就是可怕的肌肉记忆。

　　 游泳也是如此，而锻炼肌肉记忆最好的方式就是让某些肌肉反射的方式成为一种本能，人的最基本的能力就是活下去。

　　 除非是想要自杀的人，否则都会在水里扑腾，接二连三的几次，自己就能找到规律，是学习的一种绝佳方式，但是绝对不不值得提倡。

　　 沈天成现在练就的就是这样一种技能，是一种几乎变态的速成之法，他也不想，但沈天成这十多天以来，就是那个不会游泳的人，区别就在于他是选择自己跳下海的，而且就算有人捞他，他也会拒绝，所以这些天的时间里他才学会了很多的以前从来不曾掌握的生活技能。

　　 第二天一早，船老大还是那副客客气气的状态送来早饭。

　　 “老板，早饭我给您放门口了。”

　　 沈天成直接打开门问道：“什么时候能到？”

　　 船老大想都没想就说：“明天一早就差不多了。”

　　 沈天成双眼微眯，摇头道：“你的船为什么降速了？照你的这个速度，明天下午都到不了。”

　　 船老大心头一阵，他是让渔船一点点降速的，而且速度只降了百分之十左右，他控制的很精准，一般人不在驾驶室根本就发现不了。

　　 他全然没有想到沈天成竟然注意到了这点，不过这位经验丰富的船老大想了想，以为沈天成是在诈他，原因无他。

　　 就算是他自己一直在船舱里，也感受不到这种降速的状态，随即说道：“老板，您玩笑了，可能有的地方会稍微降一下速，那也是为了躲避可能存在的暗礁，那之后很快我们就会把速度提上去的，所以您可以完全放心？”

　　 沈天成冷笑道：“放心？难道非要我把话说明白了吗？我提醒你，明天一早如果到不了，那五万块钱你可拿不到。”

　　 船老大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但仍旧陪着笑说道：“您就放心吧，明天一早我保证船会在莱卡靠岸的，到不了，你宰了我都行。”

　　 砰的一声，沈天成直接摔上了门。

　　 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算是最后一次试探，也是在逼着这个船老大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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