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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notre-dame连续几周跻身微博热门话题,实时有人更新抢救进展,有说上岛的桥全封了,有警察看守。

        羽西先到卢浮宫门口缅怀了贝老先生,走到新桥,一切如常,行人比以往还少了些,沿着河边没走多远,前方果然封路了,铁马围拦,警察来回巡视。

        羽西绕到河对岸,去了莎士比亚书店。

        店门口摆着两三个书摊,一张画了黑白棋盘格的石面小圆桌,配一条剥漆长椅。四个玻璃橱窗,展示着书架,窗框刷成了墨绿色,间隙嵌着几块小黑板,写满了老店主的心里话。

        巴黎墙报1999:

        诗人rainermariarilke描写过一家橱窗里摆满旧书的小店,没有人驻足,店主人顾自看他的书,脚边躺着狗,亦或是只猫。

        巴黎墙报2004年1月1日:

        有人叫我作堂吉诃德,因为我总是把人们都幻想成天使,比起做一名老实的卖书人,我更像是一个沮丧的小说家。本小店也有几间房,就像小说总会有几个篇章。托尔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比我的邻居们来得更加真实。陀思妥耶夫斯基甚至在我出生之前就把我的一生写进了书里,书名叫做《白痴》。我也一直在找寻我的女主角,一个叫娜斯塔霞·菲利波夫娜的女孩。

        一百年前,本店曾是一家小酒馆,隐在塞纳河岸主宫医院后边,后来又被拆掉建成了公园。

        再往前的1600年,这里是一座修道院。中世纪的修道院都会有这么一个人,负责在日落时点起灯火。这件事情我也做了有五十年了。现在轮到我的女儿了。

        ——georgewhitman

        书店入口,门框上方悬了幅莎士比亚头像,发际线高启,恍眼间像一张没戴帽子的黑色方块j。

        进门正对的墙上写着:不要冷漠地对待陌生人,他们或是乔装的天使。

        店里全是英文书,羽西问柜台小哥有没法语版notre-dame。

        小哥挑眉,“我们可是shakespeare书店。”

        羽西觉得好笑,换成英语,“那重来一遍,有没有notre-dame?”

        书的封面是钟楼上的stryge,一只夜枭石像怪,它是卡西莫多的化身,头顶有角,背后有翅,双手托腮,吐着舌头俯瞰着这座城市。

        小哥在扉页堕了个蓝黑印章,一圈字围着莎士比亚的头:shakespeareandpanykilometerzeroparis。

        羽西提前在网上预定了塞纳河游船晚餐,是个双人套餐。侍应发现她只有一个人,撤掉了一套餐具,拿来两份餐单,问羽西选哪个,或者可以把两套拼在一起,这样每道菜都可以尝一点。

        羽西点头说好,每种酒也都要一点。

        隔壁桌的老太太探头过来,“你一个人旅游啊?从哪儿来啊?”

        羽西看她挺和善,同桌的老先生也一脸慈祥,回答说中国,还具体说到重庆。

        老奶奶去过重庆旅游,说他们很喜欢那里,是个美好的城市。

        两老来自加拿大蒙特利尔,热衷旅行。

        老奶奶夸奖羽西法语说得好,羽西晓得自己的斤两,老人家说话情商不是一般的高。

        老先生说他们在加拿大认识的华人都很优秀,旅途中遇到的中国年轻人学历普遍很高,会多语言,在中国旅游也到处可以说英语,非常方便。

        船上有人惊呼,羽西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圣母院。船速慢了,船身往岸边靠了些,几乎停了下来。

        五月的巴黎傍晚,天清气朗。船顶是镂空的,视线完全没有遮挡。玫瑰花窗还在,外面蒙了一层白纱,看起来没什么闪失,上面尖顶的雕窗被熏得黝黑,拱顶没有了,搭着的钢架和吊臂支在半空,悄没声息。

        雨果曾在序言里写到:

        若干年前,在参观圣母院时,在钟楼的一个黑暗角落,看到几个希腊字母刻印

        anΓkh

        命运,被时间侵蚀,陷进石头里,透着哥特字体难以言说的诡异。

        命运,蕴藏了宿命。

        两百年来,中世纪的教堂屡遭破坏,阴暗角落刻着的不为人知的命运,渐渐遗失。而刻写命运的那个人,早已在尘世中消逝。甚至这座教堂本身,恐怕不久也将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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