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末代皇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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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璟唤来唐宓, 在她打趣的目光中将手绢交给她,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开此地。
阁楼上的少女见状有些羞涩和忐忑地等着, 一会儿猜想着唐宓和萧璟的关系, 一会儿安慰自己他们看起来并不亲密, 应该是兄妹等等。
正胡思乱想着, 待婢女通报后,她才收好自己的想法,矜持地站在那里。若不是她手中紧捏着袖摆, 倒是看不出她内心的紧张。
唐宓母胎单身solo,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曾在校园中看到过,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相约大学毕业后在一起, 以及看过很多狗血电视剧。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一看到少女这副神情,便知道她是单方面坠入爱河,顿时有几分于心不忍。
虽于心不忍, 可唐宓也不敢违背萧璟的意愿,只能尽量委婉地说:“我家兄长说,多谢姑娘的欢喜, 他志不在此, 愿姑娘岁月无忧, 顺遂安好。”
少女面色有些失落,在唐宓转身离去的时候问道:“可否问下, 你家兄长家住何许?”
唐宓轻叹道:“既是无缘,何必多做过问?姑娘珍重。”
经此一事后,倒也未曾发生过其他事。
三日宫宴, 少女随同家父赴宴,遥遥见到让她心动之人,身着一身明黄色衮服,言行举止间充满了贵气和威严,不复那日所见洒脱快意,不由得晃了心神。
家母将这幕看在眼里,眼瞧着小女日日心不在焉,人渐消瘦,衣带渐宽,几分劝说之下不得解,只能去找其夫。
听闻此事的男人一个想法就是要么是他夫人说梦话,要么就是他还没睡醒。
“你可知他是皇帝?”男人问道。
妇人白了他一眼,“我岂能不知晓?我又没有眼疾,而且那位年岁与兰儿相仿,身边也没有其他人,长得仪表堂堂,还能任用贤臣,是位难得的明君。虽然他各种好,可我们兰儿也不差呀!咱们淼岑一族,历经数朝不倒,祖上又是文淼后人,家世不差,兰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模样和性子都好,便是那个位置也能当得,如何就不能了?”
男人摇摇头,“你只知道他任用贤臣,为人仁善,那你可知晓那位刚登基便不费一兵一卒劝降五十万大军收为己用,阳城战役大胜叛军,卫侯都对他马首是瞻言听计从,衍清王家、三位藩王更是未战便降。除此之外,在朝中各个大臣都对他无不心服口服。”
“最可怕的是,不论是卫侯还是诚王,或是不知何时建立的呈司府,以及对天下局势的掌控力,都可以足以看出他的心智过人,足智多谋,还有强硬的铁腕。我知晓兰儿样样都好,可是那位日后定是要充后宫,与平常人家不同,单说兰儿那般单纯的性子,如何能在其中站稳?怕不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再说了,那位有千古一帝之象,身边的人必是女中豪杰才能匹配得上,咱们家兰儿啊,恐怕难啊!”
在当母亲的眼里,自家的女儿当然是样样都好,听到男人这话,妇人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像那位这般厉害的人确实少有,可咱们家兰儿怎么就比不上了?事都没成,你怎能如此贬低自己闺女?淼翰甫,你老实说,你莫不是看不起我们女子!?”
男人看到妻子生气,连忙求饶,“哎呀我错了,耳朵疼,别拧别拧,下人在呢,给我留几分面子吧……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轻视女子,我短视,目光浅显……害,为夫答应你还不成吗?”
听到男人的话,妇人这才放开手,冷哼一声:“说话算话啊!”
“我先说好,我会去打探一番,至于成不成,就要看那位怎么想的。”
……
翌日,在岜国,也就是如今的岜城别宫里,待一轮朝会讨论后,男人上前说道:“回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萧璟看向男人,“爱卿何事要奏?”
“回陛下,请恕臣直言,陛下已至弱冠之年,后宫空缺,膝下尚无一儿半女,不知何时选秀?”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男人,暗骂这老东西狡猾,但也都期盼地看着萧璟。
一来,如今天下大定,天子大婚想必也在日程中,不论是皇后还是后宫妃嫔高位尚且空缺,而他们家中或多或少都有闺女。再则,那日在宫宴上,不知有多少少女对陛下芳心暗许,即便没有闺女,但也有亲戚妯娌。总之陛下圣明,能与皇室亲上加亲,也能给家里多添份荣耀,运道好的说不定还能当上皇亲国戚呢!
二来,所谓天子无家事,子嗣是国事,不论他们的小算盘能不能打响,一国之母总是要有人选,皇储也迫在眉睫,如今天下刚大定,能早点定下也能让人安心。
自上次那事后,对此萧璟已有了应对之策,他摇摇头道:“各位爱卿不必多言,朕身子有疾,尚未能有子嗣,待回京后,择宗亲人选……”
大臣们:“!!!”
啊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来,大臣当然不会不知道萧璟所说的身子有疾,这个疾是什么意思。在这个时代,不论男女不能生育都是非常重大之事,但有着萧璟铁腕手段在前,谁也不敢说萧璟不能当皇帝。所以他们只能尴尬地说啊啊这样啊,那陛下您要多保重龙体,不要讳疾忌医,祝您早日治好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不说这他们还能说啥?如今都知道陛下不能生育,他们总不能明知前面是火坑,还把自己家女儿往火坑里推吧?即便是有人不顾自家女儿,想要讨一份前程,可看萧璟态度不容否决,只能遗憾作罢。
待男人刚回到自家大门,就见妇人站在门口张望,身边还有一脸带着焦急和忐忑之意,还有些羞涩的少女。
“怎么样了?”妇人在少女无声的催促下问道。
男人摇摇头,叹了口气,没说话。
看到女儿失落的样子,妇人有着不忍心,但为了绝女儿心头念想,还是出言问道:“陛下可是已有人选?”
“陛下身体有恙,此事日后莫要再提。”
男人说得含糊,可妇人并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当即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倒是少女有些焦急。
少女情怀总是诗,情窦初开的少女如何不为此担忧?
“他病了么?可严重?难怪那日他会这般拒绝我,原来是身体有恙,不忍耽误于我……他如何这么傻?我难道还会嫌弃不成?”少女喃喃道。
妇人和男人:“……”
唉,这个傻孩子哟!
男人一言难尽地看着少女,由于男女有别,有些话由他说不太合适,他只能眼神示意了一下妇人,这才转身离去。
妇人拉着少女的手,回到房中,“兰儿啊,这身体有恙,是不能有子嗣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少女单纯,听到这话,从沉浸在幻想中清醒过来,面容有一丝皲裂,她震惊地看着妇人,“娘,是我所想的那个意思吗?”
看到妇人点了点头,少女沉思了一会儿,坚定地说道:“即便是…他,他不能有子嗣,我也愿意……”
妇人头痛地看着她,“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固执呢?子嗣有多重要你不清楚?日后流言蜚语你可能忍受得住?听娘的话,这事到此为止,啊?”
少女倔强地摇头,“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跟他有没有子嗣有什么关系?三表姐未能生育,如今不也过得很好吗?我岂能因为如此就放弃?娘,那你也太看轻女儿了罢!”
看着女儿跑出去的背影,妇人扶了扶额。她这哪是看轻女儿?她只是不忍女儿走上这条艰辛的道路罢了。那位可不是寻常人家,那可是天子啊!
罢了,反正她女儿也做不了那位的主意,日后那位回京,他们估计此生也会很难相见,这时间一长,说不定就会忘了。
少女跑出府后,独自来到河边走,谁知脚下一滑落到水中,然后路过的一位少年看到后直接奋不顾身,跳下去将少女救起,开口就是,“你这小子寻死也不是这样寻死的,堂堂的少年郎有啥想不开?有这功夫去码头挑挑担,扛扛米,不比这有意义?”
少女:“???”
草,老娘是女的,你眼睛有毛病?而且她是不小心落水,又不是轻生!
少女心里很气,但碍于人家刚救了自己,只能强忍着怒火硬邦邦道谢,“多谢公子搭救,还有,我是女子!我不是轻寻死,只是不小心落入水中!”
少女一开口,少年这才发现自己错把姑娘当成小子。
“啊,原来是姑娘啊,不仔细看还真没发现。不过刚才我可是看得真真的,你刚才一脸快要哭了,径直往河中踩去……你就别说了,我懂!”少年煞有其事说道。
少女:“???”
你懂个鬼!都说了那是不小心!
少女气急,愤愤转身离开,少年像是不放心跟在后面,一路跟到家门口,然后碰到少女父亲。
“兰儿,你这是怎么了?”男人担忧地问道。
少女还没说话,少年就上前拱了拱手,“王文清见过淼大人,令爱方才不慎落水被我看到……唉,您还是多开解开解,有什么事想不开呢?”
少女:“……”
男人朝少年回了礼,“多谢王侍卫救下小女,今日家事烦忧,他日定当前去拜访。”
少年点头应道离去后,男人才头痛地看向少女,苦口婆心道:“你怎么这么倔呢?那位的主意,为父也没有办法。你也长大了,莫要再做出这种让你娘担忧的事了!”
少女:“……”
少女有些欲哭无泪。
“爹,我真没有想不开,我只是不小心踩空,掉进水里而已!”
男人有些狐疑地问道:“真是这样?”
“害,女儿虽然喜欢那位,但也不至于要死要活。您就莫要瞎想了,我去换衣裳了,这事您可别和娘说啊,丢死人了……”
听到这话,男人心里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保证,“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你娘说的!”
未多时,男人在房中和妇人唏嘘道:“多亏了王侍卫,若不是他,兰儿恐怕就出事了……”
妇人踱了几步,“王侍卫?那小子我也见过,虽然有些跳脱了点,但人还是挺不错的,先让这两孩子相处相处,至于成不成再说吧。”
“唯一有一点是,他是陛下身边的人,为人肯定不差,可日后他定是要回京,咱们兰儿怎么办?那么远,日后省亲多麻烦啊?若是他欺负兰儿怎么办?我们又不能那么快赶过去给兰儿做主,还有将来的外孙,我们也不能时常看望。你说,要不等你致仕后,咱们去京城定居怎样?反正现在都是一个国了……”
男人:“……”
倒也不必想那么长远。
他才刚提出这种可能,怎么他夫人就想到谈婚论嫁,外孙的问题,以及要搬家的问题了呢?
——
永安三年秋,皇帝班师回朝。
各地士族见那些最大不安分的祸头子,都在朝廷的铁腕下所臣服,顿时安静如鸡,要多安分有多安分,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配合得仿佛之前不停搞事叫嚣的人不是他们一般。
在朝廷各种政治措施下,那些趁机恶意占地圈地的士族和霸主,已经一一溃散。
历经千百年来的规则被改变,土地重新回到国家手里,实行土地国有制,任何人不能非法买卖、抢占、大肆开采造成水土流失,百姓享有使用权,这在极大程度上推动了经济发展,减少因为抢争土地带来的一系列后果,让人人都能吃得上饭,不至于像之前一样,一边富得流油,一边饿得啃草果腹。
如此种种各种利民政治措施全面推行,国家蒸蒸日上,国泰民安,而天下大同。
……
某年,萧璟从宗室里领回了一位七八岁的女童,对外宣称是皇储。
这下子可不得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女皇帝。虽然如今已经渐渐男女平等,可民间是一回事当女帝又是一回事。
大臣们一开始反对的反对,尤其是当初那些拥立萧璟为皇,如今已然致仕的老臣们。
后来……
前太傅腆着脸对萧璟说道:“陛下,虽然微臣已然致仕,但精力尚如从前,这太傅一职……”
话还没说完就被前户部尚书打断:“陛下,莫要听他之言,先帝在世时,他窥探过帝踪!”
太傅:“???”
淦,你们以前不是保证说,不会告知旁人吗!?
前太傅气急,解释道:“那只是碰巧,又不是有意!而且你还闲谈过先帝私事呢……”
前户部尚书不为所动,继续逼逼:“他窥探过帝踪!”
“你怎么还污蔑我了呢?我都说了我不是有意的,你怎么不说你到处乱传……”
前户部尚书:“他窥探过帝踪!”
前太傅:“……”
算了,他累了,毁灭吧。
萧璟笑眯眯地看着这幕,并没有指任,而是看着皇太女,“你愿意让谁当你的师父?”
皇太女在众人的目光中来回看,然后眨了眨眼睛,狡黠地笑了,张开小胳膊,“父皇,孤全要!”
萧璟诧异地挑了挑眉,“那你日后要学很多东西。”
皇太女还没说话,就见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陛下此言差矣,皇太女身为皇储,多学点是好事。”
“是啊是啊,陛下,您且放心罢,臣等不会让皇太女受累的!”
皇太女也点点头,郑重其事道:“身为皇太女,这是孤的责任和义务。孤也要像父皇这般,当个能为百姓带来安平盛世的皇帝!”
几位老臣感动不已,直呼陛下圣明,日后国家有望。
**
永和十三年,太上皇薨,全国大丧。
已经七十多岁的唐宓,听闻到这个消息时,哭得像个孩子。
“唉,不要哭啦,太上皇是喜丧,别多想,说不定他穿到现代过新生活啦!”全国上下活得最久,已接近一百二十岁的萧文,躺在藤椅上劝慰着。
唐宓呜呜地哭着,边哭边说道:“我没有为他哭啦,我只是在想这么个优秀的男人,连他死了我都没能睡到,真真是浪费了那么好的皮囊。”
萧文:“???”
萧文抬起眼皮,斜眼瞅着唐宓,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了,“不是,你不是早已经变成妈妈粉了吗?怎么还想着睡人家?这话你敢当着那位说吗?”
唐宓打了个嗝,“嗝——谁说妈妈粉和女友粉不能同时当的?我只是比较开放了一点,在妈妈粉和女友粉之间来回跳跃而已。如果不是那位气势太可怕,我还想当女儿粉呢呜呜嗝——”
“我好羡慕当今陛下啊,她有那么好的父皇,而我爸妈不知道现在怎样,也不知道我的身体在那边是不是悄无声息地死了,直到发烂发臭才被人发现,我爸妈知道得多伤心啊呜呜……”
说到父母,萧文也难过了起来。
在穿越前,她正打算趁着国庆假期回家,谁知道突然穿越过来,如今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夜间,两位穿着古古怪怪衣服的人,出现在诚王府上空,如过无人之境般从侍卫身边走去,而侍卫却毫无察觉。
“我都说了忙完再去喝,你看你闹的,这下子业绩又挨扣了!”瘦瘦高高的男人哭丧着脸说道。
被说的矮胖男人摸了摸后脑勺,“这也不能怪我啊,你不也喝了吗?算了算了,赶紧忙活吧,这两个寿元还有,趁早把她们换回去,也能尽量减少太大损失。”
等唐宓睁开眼时,入眼就是熟悉的宿舍。她揉了揉眼睛,又把自己掐地眼泪直流,这才惊喜的发现,她真的穿回来了!而且距离穿越前才过了十分钟!
这一切都让人难以置信,恍若一场梦。
待情绪稳定后,她连忙打电话回家,在她妈妈莫名其妙中,说了句她好爱他们,她要国庆回家后,这才打开晋江,打开收藏的那本小说,找到那条评论,发现穿越前和她互怼的对面,此事连刷了三条回复。
云梦:宓宓?
云梦:你回来了吗?
云梦:难道是我做梦了?
唐宓看到这些评论这才确信自己真的穿越了,连忙回复——
卿本佳人:文文,我的宝啊,我在!
卿本佳人:啊啊啊啊你在哪,我们面基吧!
对方好像在等候一般,很快就回复——
云梦:!!!真的不是做梦啊!我微博云梦,你关注我,我们私聊!
网友们迷惑了,之前还在互怼了二十多楼的两个读者,怎么才过十分钟,就变了一副态度?
乳酸菌好酸:???
小夜灯:???
米老大:???就很迷惑,难道这两人觉得吵得不过瘾,打算现实约架?
床前月夜:虽然很离谱,但应该不能吧?你看那个叫‘卿本佳人’的网友,还叫对方宝呢……不过还是得说一句,网络有风险,面基需谨慎!
————本世界完结————
萧璟死后,漂浮在宫殿中,看着悲悸的众人,又看了看强撑着伤感,有条不紊地处理一应政务的女帝,以为自己死后就要这样漂浮很久,直至消散天地之间,谁知突然传来了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吸力将他吸到未知世界。
当他拥有意识时,身处在一个间房子中,周围摆件华而不实,看起来虚浮极了。
这个世界的他,是安王的孩子。他有一个双生弟弟,生来体弱,他爹娘觉得他弟弟是因为他抢了弟弟的营养,才导致让弟弟身体不好,于是自他出生后,便被一直要求处处让着他弟弟。
明明身为长子,世子之位应该是他的,结果又被他爹娘以他亏欠他弟弟的名义,让他装成弟弟,而他弟弟则顶着他的身份而活。
如此倒也罢了,两国交战,萧国大败,除了割地赔款之外,敌国还要求派往多名质子前去。
陈国和萧国交战数百年,之间的血海深仇是难以化解,所有人都知道此番凶多吉少,而他爹娘也知道,随后这时候想起他来,连忙又恢复了他身为长子,身为世子的身份,代替他弟弟前去。
他们随意支配着他的人生,随意安排他的去路,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他们眼里觉得这是他应该的,这是他亏欠弟弟,所以即便是代替他弟弟而死,也算是赔罪。
这间院子也是他弟弟的住处,而他的住处在偏院,只是为了试图蒙混过去,这才暂时把他安置在这座全府最好的院子。
萧璟:“……”
萧璟无语极了,出生又不是他能选择,在肚里他那时也没有意识,难道他还能控制自己的思想去抢弟弟的营养?
对于这事,萧璟只觉得头痛,遇到这种爹娘,简直是他的灾难,偏偏这两人还是生他养他长大的名义上的爹娘,即便是区别对待,也无法抹灭这个事实。
院子里人来人往,他们用轻慢地眼神,打量着萧璟这个鸠占鹊巢,不受待见的临时主子。
“世子,这张床是二少爷的,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床。还有那几个杯子,都是二少爷最喜欢的物什,您可莫要碰了,若是叫二少爷知晓,恐怕又要损耗些许银子……”丫鬟絮絮叨叨地说着,萧璟看了她一眼。
“你唤我什么?”
丫鬟被打断话,有些不满,听到萧璟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府中的下人们都被提前打点过了,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只能撇了撇嘴敷衍道:“世子啊。”
萧璟指了指脚下,“那你知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丫鬟并不傻,知道萧璟是在讽刺她,当即气得眼睛发红,咬着嘴唇,活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世子,奴婢也只是一个丫鬟,您心中有怨也不能往奴婢身上撒啊!奴婢虽为王府下人,可也是夫人指派到二少爷身边伺候的一等丫鬟,您如何能这般轻贱奴婢?”
萧璟冷笑道:“一等丫鬟很大吗?难不成比本世子还大?本世子在自己的房间,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丫鬟对我指手画脚?你也可以尽管拿我爹娘压我,我倒要看看如何连一个丫鬟,都能欺负到本世子的头上!”
丫鬟气得眼泪直冒,其他下人看到萧璟这副不复之前软和态度,也赶紧龟缩起来,重新端正自己的态度。
毕竟他们可不是二少爷身边最宠爱的一等丫鬟,若是他们惹恼了世子,可没有人能怜惜他们。
偏院中,萧晏挑剔地看着这远比不上他那宽敞的院子,“这里用青玉石铺好,脏兮兮的像什么样?还有那里挖出一个池子,放些金纹鱼进去养着,再让人把这里重新修缮一遍,破死了!”
安王妃怜爱地看着萧晏,对下人抬了抬手,“都听晏儿的,”说罢又补充,“光用青玉石不行,你身子弱,再铺上一层绒毯,免得走路硌脚。”
萧晏神色不耐地反驳,“不要铺绒毯,就要青玉石!爹也真是的,走走过场而已,至于要那么大阵仗么?娘,他哪时候走啊?我可不想住在这里那么久,啧又脏又乱,跟下人的房子一样!”
萧晏口中的他,是指他的兄长萧璟。对于萧璟代替他去当质子,他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反正他本来就是世子,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再说了,这都是萧璟欠他的!
若不是他在娘亲肚子里抢了他的营养,他怎么可能会天生体弱?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活该他去死!
“晏儿哟,这话你可不兴在你爹面前说,叫他听到了又该说你了。现在是关键时候,委屈你忍忍,过了这阵就好。”
两人正说着,丫鬟掩面跑了进来,“二少爷……”
话没说完,安王妃皱了皱眉头,但也认出这个丫鬟是自己宝贝儿子宠爱的那个,稍微收敛了怒色,“你这丫鬟好生没规矩,不知晓的还以为咱们王府的下人,都这般没规矩!”
有萧晏在,丫鬟倒也不怕,而且她最懂得怎么让萧晏帮她说话。
丫鬟乖巧地应声是,而后抬起头,显露出一副备受屈辱和愤愤的神色。
“回王妃,回二少爷,奴婢原是想着世子换地方应该不甚习惯,而且二少爷的很多物什不便搬过来,生怕被毛手毛脚的下人给弄坏了。奴婢本是好心,谁知世子刚到屋里,就肆意把弄二少爷收藏的物什不说,在奴婢委婉制止后,世子却指桑骂槐说王妃您偏心,说世子之位本该就是他的,那院子所有东西都是他的,还说二少爷您只不过是一个病痨,早晚会死……”
丫鬟火上浇油,仗着别人不敢替萧璟说话凭空污蔑。她的话一下子踩到了安王妃和萧晏两个人的痛脚上。
萧晏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抢萧璟的世子之位,而且在丫鬟的描述中,萧璟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而安王妃则是生气萧璟做为兄长,居然诅咒他的弟弟去死,明明是他亏欠他弟弟的,他是怎么能够说出这种话的?他怎么这么恶毒?难怪会在她肚子里就会开始抢夺他弟弟的营养,原来他打从根子上就是个坏胚子!
“他真这么说!?”安王妃怒问道。
丫鬟抹了抹眼泪,“奴婢制止世子不要说这种话,结果还被世子羞辱了一顿,望王妃和二少爷给奴婢做主啊!”
……
萧璟刚坐在椅子上喝茶,安王妃就带着萧晏,一群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他也没有感觉到意外,毕竟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萧璟,你现在眼里都没有我这个娘了是吧!?看到为娘都不叫?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诅咒弟弟,不尊长辈,没有礼束,这些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恶毒的儿子!?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害得你弟弟这样,你是怎么说出这些话的!?儿啊,你是兄长,你弟弟还小,你应该多帮帮你弟弟!这是你亏欠他的!”
萧璟:“???”
双生子,你跟我说他小?小几分钟的那种小吗?
若是按往常,萧璟应该会愧疚惶恐地站起身,而后给他们赔不是,可今时不同往日,萧璟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单纯善良还愚蠢的人了。
当过两辈子皇帝的他,心早就跟天山上的石头一样又冷又硬,没有什么可以对他造成困扰。
至于亲情?呵,早在一次又一次地被伤害中消失殆尽。
萧璟莫得感情,他淡定地在萧晏憎恶的目光中,拿着连萧晏都不舍的用过的琥珀茶杯,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萧晏看到这幕气得不行,扯着安王妃的袖摆说,“娘,您看他!”
安王妃也被萧璟这副样子给气到了,这逆子居然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大步上前走,上手就要给萧璟一耳光,可人到面前时,刚抬起手,就见萧璟站起身握住她欲将挥下的手,居高临下睥睨她,冷冷说道:“安王妃,您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动手?您有句话说得对,您不想认我这个儿子,我还不想认您这个,亲手把自己儿子送去死的娘亲呢!”
安王妃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不道德,只能给自己洗脑说都是萧璟欠萧晏的,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认为自己没错,如今被萧璟指出,心下恼羞成怒。
对上萧璟的眼神,她才恍然发现,她的这个大儿子和小儿子那般白白净净,文人体质不同,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得竟是比他父亲还要高大健壮。
因为常年忽视,加上萧璟深居简出,从未主动出现在世人面前,即便是出现了也是一副躬着背,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样子。
有着双生子的原因在前,安王妃先入为主觉得两个儿子长得一样,如今看到萧璟这样子,她第一个念头就是逆子忤逆!第二个念头就是这样不行,这样肯定会露馅,她得想个办法让萧璟不出现在别人面前,这样就没有人发现这两个孩子的不同!
萧璟也看出她的想法,冷笑地松开她的手,看了一眼外边,大声说道:“我劝您最好收起那些心思,若是您对我动手,大不了我找个地方死了一了百了,也总好比您自己做下的丑事,却栽赃到我身上,让我一辈子背负着完全不属于我的罪名!若是我死了,你想想被送去当质子的人会是谁?是我的尸体呢,还是您自己如意郎君的儿子呢?”
这话信息量略大,不单萧晏震惊了,安王妃更是又惊又怒,未等她发作,就见到安王走进屋子,他目光扫过安王妃,转到萧璟身上,“什么如意郎君?”
虽然安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不妨碍他从中获取对他不利的信息——他可能头上有点颜色了。
安王妃见到安王,顿时慌张又愤怒地指着萧璟骂:“你这孩子瞎说甚?什么如意郎君,你莫不是失心疯!?我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怎么胡乱攀咬?我是你娘啊!”
安王妃一边骂着萧璟,一边用眼神警告他,却见安王一把将安王妃挥开,“你接着说,你娘她把什么丑事栽赃到你身上?还有,如意郎君是什么回事?”
萧晏虽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里面有什么不对,但他也敏感地发现形势不对,萧璟接下来的话对他不利。
他哎哟捂着胸口叫唤了一声胸口疼,安王却不为所动,“来人,扶二少爷回屋!”
安王妃在萧晏喊痛的第一声,就紧张地搀扶着他,听到这话也顾不上什么惶恐了,她愤怒痛骂:“晏儿病发了,你还这样,你到底还是不是当爹的了!?”
安王冷冷瞧着她,“本王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本王的儿子。”
萧晏难以置信地看着安王,“爹,您怎么可以这样对娘说话!?他是在怨娘冷落他,故意污蔑娘,都是气话,您怎么能信以为真!?”
“我都还没有说,你们怎么就觉得我是污蔑了?这么心虚?不知爹您是否记得文孝七年秋狝的事吗?您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为什么会和那位长得有些相像?哦,或许可以用外甥像舅这个说法圆过去,但是具体有没有不对,爹您应该自己心里清楚。”
萧璟看向安王妃,“原先我总觉得,即便是我不对,哪有当娘亲的会如此鲜明地区别对待?后来偶然间我听到,念着您是我生母,便是为您背这罪名也是值得,可是您都做了些什么?就因为我和他不是同一个爹,为了掩饰我们两的不同,肆意造谣污蔑,让我承担我不该承担的罪名,所有一切都妄图用一句我亏欠他蒙混过去?”
顿了顿,萧璟认真地看着安王妃,字字珠玑,“可是娘,若是儿子可以选择,也断然不会选择你这么一位娘亲。您质问我的话,我也想问问您,您到底有没有良心?都同样是您所生,您如何就能为了那位的骨肉,而亲手将我送去死呢?”
他嫣红的唇瓣微张,吐出的话却让安王妃感到冰冷刺骨,“娘,您好自私啊!”
萧璟的话说完,安王这才醍醐灌顶清醒。
文孝七年秋狝时,他射杀一只吊睛白额大虫,回赶时正欲向那位邀功,却见安王妃从里边出来,衣裳还有些凌乱和潮湿,当时他还觉得奇怪,但安王妃说被宫人不小心被茶水弄湿了,他也就没怎么在意。
再到后来时,那位总喜欢微服私访来找他,当时他还觉得这是那位在众多兄弟中信任他的表现,甚至在他儿子抓阄时,那位还给萧晏赏赐了一块贴身所带的玉佩,更是说了句此子类朕,日后必有前途。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安王妃跟他洗脑,说萧璟如何如何亏欠萧晏,而他动了恻隐之心同意,去跟那位说要换时,那位还跟他说这事未有先例,让他偷偷瞒着……即便是换送质子,那位也欣然同意说理解,还主动帮他隐瞒……
不若他即便再宠爱萧晏,也断然不可能冒着欺君之罪,连续两次做出交换身份的事。
以上种种,可去特么的衣裳被宫人弄湿!原来那位所说的此子类朕,确实大有深意!当时他还傻傻地觉得开心,想必在这两个奸/夫淫/妇的人眼里,还在笑他是个傻子吧!?
想明白后的安王:“……”
一个字,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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